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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交错时光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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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28 18:46: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楔子


  “妈咪,你不能这么做,把我放到过去的年代会弄混历史的,这么做你不仅会被灵异学会除名,并且你所有的异能都会消失啊!”印着太极图案的镇魂戒指中,传出微弱的声音,急切的要劝母亲改变这个荒唐的主意。
  戴着这只戒指的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风姿绰约的美妇人。穿着一袭神的黑色衣裳。身为灵异界的甲级女巫,自然有她独具的特异能力。她的能力则是可以让自己的灵魂在冥想之时脱出躯壳,自由穿梭于时空之中旅行。有这种特异能力的人都明白,不能在任何一个时代中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别人发现,也不能改变那些既成的事实,必须让历史原封不动。
  朱丽容的能力算是相当强,但也只能回溯过去,而无法超越未来。最古远的,她看过万里长城的营建、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所谓的汉唐盛世,到近代史的八年抗战、南京大屠杀等等。大历史中,悲多于喜。每一个颠沛流离的朝代,命如草芥的平民都成为君主争霸下的牺牲品。在各个年代,她都未曾多做停留;因为无力去改变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出出悲剧重复的上演。秦、汉、战国、唐宋元明清,那一个朝代的兴起,不是藉由杀戮而取得?一成不变的建国、兴盛、衰败,然后草寇丛生,盗贼四起,狼烟狂肆,烧杀掳掠……在她二十岁那一年,旅行过一次后,就发誓永远封住这项异能,不再走入历史之中,不愿那悲惨活生生在眼前出现。
  但,如今,她为了女儿,不仅要再回到历史之中,并且即将触犯灵异界的大忌。今日过后,她将消失一切异能,成为一名平平凡凡的妇人;被灵异界指责,甚至被驱逐出界也无妨。只要女儿不会魂飞魄散,只要女儿能重新活过,那么,即使她失去一切也不在乎!
  三天前。她的女儿杨意柳为了抢救一个老太太而在车祸中丧生。朱丽容算过,女儿的命不该只止于此。枉死的灵魂只能在宇宙中飘汤,任其魂魄飞散,元神混沌不明,而成一缕无意识的游丝。她不能让女儿得到这种下场。但将魂魄镇在戒指中也只能守住七天,一旦七天过了,她依然帮不了女儿,所以她必须让女儿附体还魂。这并不容易,找身体当然简单。可是不见得每一具身体都适合。还要找磁场靶应度相同、电流波长一致的身体。
  不得已,她只好推算女儿的前生。杨意柳有四个前身,分别是处于民国初年、宋朝中期、东汉年间,另一个则是本命体,存在于某个未被探讨的时空之中。找着了,还必须挑选之中有意外身亡的身体。如果找寿终正寝的根本没用;又不能害人致死,有违人道,更会遭天谴。幸好,宋朝年间那一个前生,阳年尽时正值青春华年!年纪与意柳相仿。她告诉女儿她的决定,却遭到女儿坚决的反对。
  “柳柳,妈咪已经决定了,失去一切也无所谓。只要你能活着。”朱丽容坚定的对着戒指说话。
  “可是,妈咪,活着就好了吗?活在古代,过着全然没有自我的生活,活在别人的生命中。人终究难逃一死,多活个几十年又有什么用?况且,以这年代来说,古代的我早也已经死了。”杨意柳当然想成为人再活着。但,回到古代——太荒唐了吧!她,一个被二十世纪薰陶了二十年的女子,如何去过那种无法想像的古老生活?没有车子,没有电灯,更可怕的是,宋朝那年代女人的价值跟一只家具差不多,纯观赏用的,不被视为独立生命体来尊重。与其如此,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别怪我太痴顽,柳柳,放你到古代在年代来说,你是作古了没有错!但就时空上来讲,我们还是同步活着呀!只不过地方不同而已。”她不会改变心意的,无论女儿怎么说。
  “可是,我们不能改变历史啊!”杨意柳依然苦口婆心的劝着母亲。
  “放心,历史是会稍为改变一点没有错,但历史书籍上面,绝对不会因此而改变。上头光是君王将相的轶事就写不完了。那会有空撰述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人!一旦你回到历史之中,将会发现,历史之中最精彩的不是那些君王、臣宦,而是平民的生活。好自为之,柳柳。”
  朱丽容盘腿而生,双手合十,轻喃:“跟我来,柳柳,时辰到了!记住,今后你是苏幻儿,十八岁……你的新人生从现在开始……”随着朱丽容低喃的咒语,杨意柳陷入昏迷状态,魂魄化成一道轻烟从戒指中飘出,随着一道白光被吸入七彩的漩涡中,然后,所有的意识渐渐模糊……

[ 本帖最后由 皓雪 于 2005-7-28 19: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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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8 18:47:51 | 显示全部楼层
  庄严华丽的议事厅中,坐着三男一女。
  首座的男子二十七、八岁左右,看来最为年长。飞扬的剑眉下,是一双清冷深邃的眼,挺直的鼻一再显示出主人性格的刚强不屈。弧形优美的唇紧抿着。他不开口,室内一片肃然。而其他三人正苦苦斟酌要如何打破沉默。
  “大哥。”唯一的女孩,一个美得惊人的女孩柔声开口了,打破了沈肃的气氛。
  居首座的男子挑高了眉,示意妹妹开口。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他从不让她受委屈,更不会假以辞色。但妹妹无瑕就是怕他,大概是他天生的冷漠自持、不苟言笑造成她的恐惧吧!
  “大哥,我们都不希望你娶苏光平的女儿,你可不可以改变主意?”石无瑕企望的看着大哥石无忌。
  石无忌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你不会忘了咱们此趟南下杭州就是来迎亲的吧!”
  “我们跟来就是希望能说服你打消这个主意。”温文的老二石无痕说着。向来儒雅温和的脸上也是一片不赞同的神色。
  老二石无介更是直截了当的叫:
  “那有人会娶自己仇人的女儿?咱们是来观察情况、计划报仇的,可不是来和亲的!”
  三个人发表完了,结论一致,都反对大哥石无忌娶苏光平的小女儿苏幻儿。
  沉吟许久,石无忌开口了:
  “这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迎上三人不解的眼光,他又往下说:
  “苏光平将女儿嫁给我的原因不外两个。第一,是派他女儿做内应,调查我的底细。对于我们能在短短十年间由一文不名成为今日的北六省商业霸主,他想必非常好奇,对石家的产业也非常觊觎。二来,他也是十分提防我,怕我与他在交易之中会扯他后腿。一个女儿嫁过来,彼此成了姻亲,他想,我说什么也不会加害于他。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
  苏光平是有理由对他戒慎三分。因为没有人会培养一批比朝廷军队更神勇的手下来护卫其产业;但石无忌就是培养了身手矫健的手下分布在他所有产业中,含括牧场、银楼、酒楼、饭馆、陆运等等。
  他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而且一旦经过斟酌衡量过所做的决定绝对没人可以动摇。
  原本极力反对的弟妹们也只有闭嘴了,再反抗也没有用了。
  “那么,对于那个不受欢迎的嫂子,我们可以不必给她好脸色,是不是?”石无介挑的看向大哥。
  “当她不存在就行了。”石无忌眉也不抬,说完就闭上眼,并非疲倦,而是稍做休息。当他在思考一些事情时向来如此。而这一来也同时代表话题巳告一段落无须再讨论。
  其他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议事厅又再度恢复沉静,与门外的忙碌形成强烈的对比。佣人们正在大肆清扫,四处张贴“”字。主人上京城迎亲,在此小别馆下榻是件不得了的大事。虽说新娘只会在此休息一晚,回北方才会举行宴客,但以此别馆权充新房也够风光的,所以人人脸上均堆满笑容。
         ※        ※         ※
  杨意柳觉得口干舌燥。全身虚脱无力。全身上下最痛苦的地方莫过于喉咙燃烧着的灼痛。那股灼痛不知牵动了那一根神经。使得她整个头疼得快炸掉似的。
  许多天了,她不曾感受到肉体上所给予的疼痛。哦,她附上了前生的身体了吗?妈咪没说活过来的一瞬间会如此痛苦……天!还不如死了算了!她上一回死去的时候可是一点痛苦也没有。思绪仍处于半浑噩状态时,母亲的声音悠悠传入她耳中。
  “柳柳,再见了,好好的重生,好好的活着,妈咪走了……记得,你是代苏幻儿活下去的,从今以后,你就是苏幻儿……我的柳儿,再——见——了。”
  “妈咪……”突然扯出的呼唤,经过灼痛的喉咙后成了无声的低位……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苏员外,令千金没事了。不过,以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明日一定无法拜堂成亲,最好是能延个两天。”
  另一个暴怒的声音吼道:
  “就算她死了,我也会叫人抬她上花轿。反正明天她一定得嫁人!”这个声音斥退了所有的人。“你们都下去!”
  是谁?是谁?这些陌生的声音是幻?是真?她努力想睁开眼,身体却因一阵粗鲁的摇晃而痛苦不堪。
  “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吗?你敢再死一次看看!我养你这么大,该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做我要你做的事,不许反抗!耙反抗我就将你们母女俩活活打死!”
  杨意柳虚弱的睁开眼,看到一张老而狰狞的面孔,猛地倒吸一口气,无法成言……天!这人是谁?妈咪将她丢入一团怎样的混乱之中?眼前这个锦衣华服、面目恐怖的男人是谁?
  “老爷,三夫人来了。”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
  “带进来。”老人粗暴的命令着。
  声音甫落,两个丫鬟便扶着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那中年妇人非常的美,非常的纤弱,而眉宇间的恐惧胆怯使得那份美益形楚楚可怜。
  老人大吼:
  “你生的好女儿!放开她!”两个丫头机伶的闪开。厚大结实的巴掌丝毫不怜惜的甩上中年妇人如花似玉的脸上,瘦弱的身子承受不住这股暴力跌向床沿,瘫软在地,缩成一团,没有哭叫,只有恐惧颤抖与泪爬满那张娇小的脸。
  “如果在明天之前你不能叫她乖乖为我做事,就不只是一巴掌了!我会将你交给刑房,由大夫人行刑。”老人残酷的丢下狠话,满意的看中年妇人抖得像风中落叶,满身恐惧。然后一副不屑再看一眼的神态转身而去。两个丫头也迳自走了。
  许久,许久。床沿那个娇弱的妇人扶着床头坐起,满脸的泪搂住杨意柳。
  “幻儿,幻儿,我不该生下你的,我一个人苦,若一生一世是我命中注定,我承受不了,顶多一死。但是,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让你生在这种可怕的家庭,让你身为我的女儿,注定要延续我的苦难过一生。幻儿,我的儿呀!昨夜传来你自缢的消息,我一直哭,我哭你终于自由了,也哭你的悲哀。生在这种可怕的家庭,为什么你不坏一点呢?却是与我一般懦弱,任人欺凌,任人宰割……”妇人泣不成声,哭得肝肠寸断。
  莫名的泪水涌上杨意柳的眼眶。这妇人是苏幻儿的母亲呢!瘦骨如柴的她依然美丽,锦衣华服也掩不去凄怆受难的心……这是一个在男性至上的社会中倍受欺凌的弱女子呀!被那暴怒老人施以拳脚应该不是第一次了,而那男人丢下的威胁似乎比刚才的伤害更为可怖。
  天!迸代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她竟然来到这样的年代!唉,她反正是来了,代苏幻儿活下来,就有义务帮助苏幻儿的母亲。杨意柳呀杨意柳!你未免将自己想得太伟大了,目前的你可什么也没有呀!而且此刻你存在的时空不是在女男平等的二十世纪,而是在男性至上的古老年代中。男性自尊过度膨胀的同时,就明白显示出女人的无足轻重!这时代,女人的价值大概与一件家具差不多——心中的声音冷冷的提醒她。
  这真是叫人气。但她不会放弃的!杨意柳轻轻搂住她的“母亲”。现在她必须好好打探这个家庭的人事结构与苏幻儿轻生的原因……清清喉咙,发现灼痛不再强烈,已略略可以发出沙哑的声音。
  “他……要我嫁人,如果我不嫁,他会再打你是不是?”
  美妇人哀伤的点头,眼中挥不去惊吓恐惧。
  在这个家中,她与女儿是被孤立的。向来她们互相依偎,无助相对垂泪。如今女儿护卫的双手将她环住。妇人没时间去疑惑这种保护行为背后的动力,只是贪婪的汲取双臂传来的安全感。
  熬人佯装勇敢的开口:
  “别管他会怎么对我,幻儿。别答应他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他要你调查石公子的身世,要你偷他的帐本。你爹是要害他……”
  “我爹?”杨意柳惊呼出口,打断中年妇人的话。老天!那个可怕的男人竟然就是幻儿亲生的爹,是美妇人的丈夫!
  熬人没察觉她口气里的惊讶不信,迳自说完被打断的话:“这个石公子,上回我见过一眼,他……是个十分可怕的人。如果他知道你嫁他是为了那个目的,一定会将你活活打死。你爹太偏心了,其他的女儿不挑,偏要你去送死,一点也不念骨肉亲情……他,他真是个冷血无情的禽兽!幻儿,如果你不背叛石公子,身为他的妻子,他自是不会凌虐你。嫁过去吧!不要牵念我,在那边的生活一定比较好。”说完她又流下了泪水。
  杨意柳觉得身体全部都恢复知觉了。拿出手绢为母亲擦去泪水。来到这个年代已成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这个可怜的妇人救出这个地狱。让她过好的生活,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做到这一点。
  “娘,你听我说,我会嫁过去,而且一定会接你过去生活……”
  门突然被无礼的推开,打断了杨意柳未说完的话。四名青衣丫鬟拱着一身鲜丽的美人进来。红衣美人一脸的娇纵,先是横了妇人一眼,冷笑。
  “玉娘,怎么一张脸肿成了大馒头呢?”
  “九小姐,求求你,幻儿才刚醒来,还很虚弱……”玉娘试图阻止红衣美人对女儿的欺负,只差没叩头跪拜,但脸上随即又布满新泪。
  “走开!”红衣美人不客气的将玉娘推到一边。
  “你来做什么?”杨意柳连忙扶起玉娘。口气冷然自持的镇定是所有人未曾见过的,连红衣美女也愣了下。
  向来,苏家九小姐苏红香唯一的乐趣就是欺负这个长得天仙绝色的小妹。尤爱看她哭得缩成一团。今日的苏幻儿不大一样,但又说不出那儿不同!一样的纤小,一样的花容月貌——令人憎恨的花容月貌!打从苏幻儿成年后,上门求亲的名门公子不计其数,使得其他未出阁的苏家四姊妹乏人问津。连苏红香心仪的男子也对苏幻儿失了魂,更是不可原谅,所以苏红香对她简直恨之入骨。
  看着红衣女子一脸的阴狠,想也知道与那个老人脱不了关系,真是同一个模子。不过,她可不再是以前那个倍受欺凌却不敢反抗的苏幻儿了。
  苏红香刺耳的笑道:
  “恭喜你没死成呀,苏幻儿。你那丈夫可是北六省第一巨富呢!那个有“北方修罗”之称的石无忌。光听这吓人的名号也知道他是个不多见的奇男子。你这贱人正好与他配对。别以为嫁过去后他会如香花似地将你供着,锦衣玉食过一生。北方人都拿妻子招待客人,一百个男人共用一个女人。你嫁过去是要去当妓女,不是当大少奶奶!真感谢你没死成,否则就变成是我要嫁那魔鬼了。真谢谢你呀,小贱人!”她等着看苏幻儿泪流成河。
  但是,苏幻儿没有。新生的苏幻儿对这种幼稚的虚言恫吓不屑搭理,冷冷开口: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出去。我还有正事要找苏老爷谈。”即使她如今已成了苏幻儿,也别想她会开口叫那个老人为爹。
  “你这贱女人!”苏红香开口骂完扬手就要打人。
  “住手!”老人出现在门口大喝一声。
  苏红香住了手,跺跺脚转身而去。
  “到书房来,我把要做的事交代给你。”眼中尽是对她们母女的厌恶与得意!得意这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终究还是得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当苏光平触及幻儿的眼光后不禁一愣;那是一双冷然无畏的眼。是幻觉吧!那个懦弱的女人不可能会有那样的一双眼!没有一个女人会有那种眼光,他转身出去。知道苏幻儿会紧跟其后。
  在跟随其后的同时,杨意柳匆忙四下打量苏家大宅。亭台楼阁、假山、花园、流水、小桥。极尽奢华之能事,却又俗不可耐。古代富有人家都是如此吗?每个建都彩上金漆,刺眼得很。
  所谓的书房,可能是最贫乏的地方了。几本书放在书桌上,四面墙壁挂满了历代名画……不错得很,有王维的画,有颜真卿的真迹,有王羲之的书法……全挂在一起,各派参杂,实在庸俗得可笑。
  苏光平在白帛上歪斜的写字,看来他的文字造诣与一个初学字的小学生差不多。
  “帐本”——他将二个歪七扭八的字推到她面前,她一时之间看不出来,问:“这是什么?”
  “一旦你有法子接近石无忌的书房,凡书本上有这两个字的,你都要拿来给我,这代表他的帐本。”
  看来,他正在觊觎别人的财产呢!苏光平又兀自说下去:“我要你打探石无忌的身世,注意他与那些人往来,还有他确实有多少产业。最重要的,我要一份“傲龙堡”的地形图。无论如何一定要弄到。”
  “傲龙堡?”她不明白。
  “石无忌的城堡!他住的地方。乖乖照我的话去做,不然你娘就有苦头吃。”他开口又是恫吓。
  杨意柳微微皱眉,说出她的要求:
  “如果我一切照做了,你是否愿意放过我娘?我要接她一同住。”
  “只要你安份,我会放过她。”苏光平随口应允,心中却在冷笑,岂有如此便宜之事?哄哄她这个笨女人而已。
  “下去吧!让下人好好打扮一番,明日就要出阁了。”
  杨意柳转身而去。心中也有盘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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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8 18:48:5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个很简单的仪式。
  石无忌派石无介来代娶新娘。连一切古礼都免了,简单拜过天地后也不稍做停留就带新娘上马车,说是要直接回北六省!没有宴客,没有知会亲友、没有热闹。只除了大门上的“”字外,一切安静如平日。
  苏家娶过两房媳妇,嫁过五个女儿,都是大肆铺张,处处显示其富有阔气及雄厚财力。而这一次,女儿嫁的是北六省的商业霸主,理应更加铺张。怎知两家竟然都不声不响,给苏幻儿的待遇却是迎妾、卖婢的方式。
  玉娘躲在房中哭成泪人儿,为女儿抱屈。
  苏光平脸上是志得意满的诡笑。
  苏家未出阁的四姊妹暗自庆幸自己不是新娘,也欣喜眼中钉拔除了,看来她只会过得更惨而不是养尊处优了。
  苏家大夫人、二夫人也开心的忙着替自己的女儿物色适婚人选,少了苏幻儿,还怕自己女儿没人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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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8 18:49:39 | 显示全部楼层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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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马奔驰了一个时辰左右。车速渐渐减缓。杨意柳,不!如今她已是苏幻儿,不能再叫杨意柳了。苏幻儿拼命忍住想扯下头盖的冲动。以马车进行的速度推算,到北方至少要半个月以上。难道这半个多月她就必须一直不得动弹吗?天哪!谁来告诉她,古代的新娘通常都是怎么做的?
  马车停了,一直骑马在马车旁的那位代娶新郎倌跳下马背。
  “大哥!她来了。”声音低而亮,大概非常年轻。明明还在杭州不是吗?那个“大哥”如果也在杭州,为什么要派人来代娶呢?为什么要骗苏光平说新郎没有来?古代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她真是无法理解!反正这个石无忌也不好惹就是了。
  虽然隔着头巾,她仍可以感觉到,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正紧盯着她。是她的丈夫吧?这个别人绘声绘影的北方巨贾该是多大年纪?不年轻了吧?独力创出大片事业可不是三、五年可速成的。
  她交握的雪白小手被一只粗糙黝黑的大掌握住,那手掌几乎是她的两倍大,有力且具威胁性。她不禁轻颤了下,猛然意识到这手掌的主人如今是她的丈夫了,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天?全然陌生的两个人从此要同床共枕、共同孕育下一代了吗?她无法接受,不自禁的摇头抗拒,却不小心将头巾摇落。她惊惶的将目光看向手掌的主人!那是一个英俊冷漠、又异常高大的男人。她呆住了!而那男人清冷的眼中有着不置信的惊。幻儿了解那感觉,一如昨晚自己从梳妆古镜中看到美若天仙的自己一般。
  在二十世纪,她知道自己是够美丽,但与苏幻儿一比就给比到太平洋去了。也了解到为何苏幻儿四位姊姊会如此妒恨她了!她实在太美了,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若红樱,不点而朱;粉嫩肌肤,白里透红,似吹弹可破,但身子骨太单薄、太瘦小。她最庆幸的是她没缠足。被迫不能缠足,因为她的出身不够高贵。可是那一双莲足小脚,又白又细,骨架均匀,似白玉精雕而出。从头到脚,她都是在老天眷顾下产生的。别人不惊才怪!
  但这男人也真是英俊。全身纠结的肌肉,冷傲的面孔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的眼光令幻儿的芳心怦然一跳。
  石无忌冷静的将头巾盖回她凤冠上,健臂一搂,抱她下马车,没有放下她,直接往精致的别院内大步走去。
  好像经过一道又一道的拱门,然后站定,待两旁的女佣推开房门,他才又走了进去,在一间充满兰花香的房间内,放她坐在柔软的床榻中。女佣们退了出去,上门。幻儿的头巾方给取下。她一双翦水大眼迎上他的视线,时间彷佛就此胶着住,两双目光无言相对流盼……久久之后,终于幻儿给他看得心慌意乱,忙垂下脸,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的燥热。不该有这种感觉的呀?幻儿直气自己定力不足。
  “好好休息,明日就向北方出发。”他说话了,声音低沉冷然,含着不容驳辩的威严。
  “为什么?”见他好似要走了,她忙抬头发出清脆柔美的声音。
  “什么?”他反问,诧异她的大胆!
  “你人明明在杭州,为什么要叫别人代娶?”她只是疑问,而非抱怨。但显然石无忌并不这么想。
  “如果你觉得不够风光,回北方后我会办个盛大的宴会让你风光,毕竟那对你才公平。”
  “这不是答案,你依然没说出为什么不亲自去娶我!”她明白的指出,并且走到他面前站定,企图摆出对等的架式……哦,老天!她竟然未及他的下巴,甚至还有一段距离,要正视他还得费力的将头仰成九十度角。如此一来岂不更居弱势!真是不明智,想想还是退后一步好了。才往后退却碰到他的手。原来他竟然将她环在他双臂之中了!她惊惶的仰首看他。
  “你相当聪明、相当勇敢也很有胆量。像你这种不知轻重的女人,需要好好鞭打教训一顿才行。”他俯下脸,将她困在他一小方天地中。只要他稍一用力,她恐怕便会粉身碎骨。而他适才出口的威胁非常的揶揄逗弄。苏幻儿一边挣扎,一边轻叫:
  “如果你真要打我,一拳就够我受的了,不必企图勒死我,你放开啦!”
  他的胸膛重重的起伏震动,上方传来他止不住的大笑声!幻儿惊骇的瞪视这个大笑的男人!他一定很少笑,尤其这种大笑更是绝无仅有。不知怎的,她就是知道。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让他这么开心。
  不一会儿,他止住了笑,深深看着她,腾出一只手轻抚她嫩若凝脂的粉颊。
  “看来,我在那堆垃圾中捡到了宝,希望不是包藏祸心的宝。”
  喃喃说完后,他放开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幻儿虚软的坐在梳妆台前的软椅上,眼光盯向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双颊布满动人的晕红……这个男人好危险,让她失去控制,无法抑止的心跳加速,无法平复双颊燥热……可是,可是她的心为何会涌上无尽的雀跃?他刚刚要走之前说了些什么?打从他一双深具魔力的眸子对上她,一只手轻抚她时,她就晕陶陶的意识混沌,根本不知道他开口说了些什么话。可确定的是他依然没回答她的问题。
  镜中的脸让她想到那个一生凄苦的玉娘。她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当她替苏光平做完所有他交代的事后,他就会依照约定的放了玉娘。她要怎么做才好呢?哦!苏光平真是邪恶。做这种工作无异是自寻死路!石无忌这个人绝对比苏光平难惹上好几倍。石无忌……与他相见不到几分钟,却已明白感受到他的性格,他精明、锐利,危险也强硬,更是无情——对背叛者绝对的无情!总之,下场都是她将不得好死!苏幻儿思绪陷入无边的困扰中。
  石无忌回到议事厅。弟妹们早已全在里面等他。他一坐定,石无介马上迫不及待的开口:
  “大哥,她真的是来卧底的。”
  “无痕。”石无忌看了小弟一眼才转向大弟询问。
  在迎娶途中,石无痕潜入苏府,暗中监视苏光平的举动,直到刚才才回来,身上仍穿仆役的衣服未换。
  “苏光平觊觎我们的产业已久。所以用他一贯的联婚方式来对付我们。除了要苏幻儿偷帐本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她查出我们的底细。他们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所以柯必威特地指示这一项。大哥料得没错,柯必威果然是四个人之中的一个,而所有的推断完全正确。”石无忌深谋远虑,料事之精准,是他经商多年成功的要诀,从不出差错。
  “很好,饵下得重,再奸狡的角色也引得出来。”石无忌冷淡说着、面无表情。
  石无瑕秀眉微蹙。
  “可是……柯必威是尚书部的侍郎,我们动得了他吗?他又是当今两江提督的儿子呀!”她的忧心惹来石无介的嗤之以鼻。
  “要杀他还得四处去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吗?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们含辛忍辱活了十七年就是为了等到时机成熟,来个血债血还。”石无介并不以这篇慷慨激昂的大论为满足。看来,他还有更多高论欲发表。但是石无痕抢先阻止。
  “无介,我们听听大哥要如何安排苏幻儿,真要带她回北方吗?大哥。”
  石无忌丝毫不犹豫地说:
  “带她回去,没有我的指示不许去招惹她,更不许对她恶言相向。她只是别人手中一颗棋子而已,不是我们的仇人。”
  “可是……”石无介想说举凡苏家的人就是石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才起了个话头,就被石无痕止住。
  “大哥自有他的道理,别说了。”石无痕深思的看着石无忌,却引来石无忌挑的目光——那是他欲发怒的前兆。三个人马上很识相的各自找理由退下了。
  他石无忌做事的原则向来是冤有头、债有主,从不伤及无辜。所以他命令弟妹们不能去刁难那个娇弱的小东西,他原本说得非常理直气壮,却在无痕探索的眼光下升起无名火;他知道无痕心裹在猜测什么,而这种想法令石无忌倍觉狼狈。他想保护那个被派来卧底的女孩,这根本没道理!
  轻吁了口气,他眼光停顿在前方窗口外的一朵娇弱玫瑰上,心中却浮现一张美绝尘烟、楚楚动人的脸蛋,挥之不去,兀自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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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8 18:50:04 | 显示全部楼层
苏幻儿以为,石无忌假若真的急着回北方。也会等到天亮再说。不料却在人好梦正酣时,将她挖出棉被,要她收拾一下好上路。
  其实也不用她动手整理些什么,伶俐的丫头们早将她的东西打包完让脚夫抬了出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让佣人伺候更衣梳头而已。
  今夜是洞房花烛夜,但他并没有到房中与她圆房。害她打从下午一直提心吊胆到更深,才在一种既松弛又不解的困惑中迷糊的沉睡,睡得防备,所以很不安稳。看着大门外的马车及三匹上了鞍的骏马,她的新婚之夜倒像是逃亡夜呢!幻儿好笑的想着,而睡意一波一波涌来,她的思绪依然混沌不明。
  “少夫人呢?”石无忌领着弟妹走出大门,问着一边的总管,目光在仆人间搜寻。他回房接她时,她已给佣人领了出来。
  苏幻儿头点得快掉下去了——原来她又兀自打盹了,全然不知道丈夫正在找她。一边的女佣低唤:“夫人。”顺手轻推了她一下。幻儿猛地睁大眼往前走一步,才向前跨出去,却被裙绊了个踉跄,往前倾倒。石无忌手快的将妻子扶住,而她就跌了个满怀,对着那副伟岸温暖的胸膛投怀送抱。
  佣人们全咬住舌,忍着笑意,偏有一声闷笑从石无忌身后肆无忌惮的笑出来。幻儿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个代娶新郎的声音。她挣扎的站好,从丈夫臂弯中看过去。两个高大俊期的北方男子中间护卫着一个娇小俏弱的少女,他们都长得非常相似,一定是石无忌的血亲。
  石无忌低沉的开口,眼光顺便对小弟投下警告的一瞥,所以石无介飞快的收住笑。
  “无瑕,过来与你大嫂共乘马车。幻儿,她是小妹无瑕。”他扶着幻儿走到三人面前,三个人都有瞬时怔忡的神情。
  他们看她的眼神使得幻儿以为自己是否那儿衣冠不整了?匆忙低首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不妥之处。小脸闪着困惑与恼怒的看向丈夫。“我那儿不对了?”
  石无忌轻道:
  “这是大弟无痕,小弟无介。”
  神情上,石无痕与石无忌相似。但石无痕身上又多了股儒雅的温和,可是温和下的深沉锐利却不容轻忽。而石无介就单纯多了,爱恶喜怒全在一张俊脸上刻划得清楚明白,十分可爱。二十出头的年纪,待他更成熟些,也将会与他两个哥哥一般,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幻儿在打量石家成员的同时,也正被他们所评估:无可否认,苏幻儿的确是美!
  她这个南方佳丽,与无瑕这个北方佳丽美得截然不同,各有特色。
  石无瑕犹如仕女图中走出的可人儿一般,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花为姿,柔美温婉得不可思议!与苏幻儿的柔弱美大不相同。
  以花为喻,石无瑕像是一朵不沾纤尘的空谷幽兰。而苏幻儿的容貌神态就是临水而居、无依无靠的水仙。
  彼此认识了后,石无忌率先扶她走向马车。注意力一转,幻儿一双翦水大眼就直直的盯着马车前方那三匹黑亮高大、精神奕奕的马儿看。流露出殷切的渴望,不如思索突兀开口:
  “我也一同骑马好不好?”在二十世纪时,她唯一的骑马经验是在台中后里马场,骑过一匹又瘦又小、老得快进棺材的马。放马狂奔,迎风恣意的豪气一直是她所向往却无法达成的心愿。难得眼前的马儿壮硕美丽,怎不教她跃跃欲试呢?所以,她就理所当然的开口罗!却惹来各方诧异的眼光。
  “你会?”石无忌不相信她会骑。她这种弱不禁风的身子岂禁得起马身的折腾?何况没有一个女人会被允许骑马,那根本不成体统,尤其是高尚人家的女孩儿更是。
  “不会,可是我想骑。”幻儿老实的说着。看到石无忌一脸坚决,知道希望将会落空,真是扫兴!
  不等石无忌开口,她就很认命的耸耸肩。
  “好吧,上路吧,当我没说。”
  在众人诧异眼光下,石家大少奶奶——苏幻儿小姐迳自走向马车,双手撑轿身跳上马车。侍苏幻儿拉好裙才意识到气氛的不寻常,怎么了?目光不禁含着问号看向石无忌。但,石无忌仅只看了她一眼没开口说些什么,扶着石无瑕走向马车。佣人忙搬来矮凳子让她垫脚上马车。原来小姐们上马车得有这一道程序呢!斯斯文文的,才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出了大糗还不自知,苏幻儿暗自对自己吐了吐舌头。却不知这个俏皮的小动作尽收入石无忌眼中。
  马车外表十分素,由黑与金色漆成——这两个颜色是石家的家族色系。马车里面相当宽敞,左右两边放置羽毛软垫供她们歇息,中央靠内侧钉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置茶点。后来她才发现原来桌子平面是磁石砌成,而杯子、盘子、茶壶全是铁制品,难怪马车行走时不会跟着晃动。桌子下方有六个暗格,分别放置点心、茶叶、丝布、彩线、绣花针之类的东西。小泵无瑕坐位旁放置一些小行李、书本、薄被。
  她还以为古代的马车就像电视中常见到的花轿一般窄小。事实却不然,至少目前她乘的马车就宽敞而舒适。
  回北方的旅途预估半个月。
  头一、两天她可以藉着打量马车、观看窗外景物打发时间;但,第三天后这些都不再吸引她,她无聊得只想尖叫。
  她曾多次试着想与无瑕聊天,但无瑕本性沉静少言,通常回她一脸善意的微笑,不答腔,然后低头专心绣花。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隔着彼此似的,反正两人就是无话可说。奇怪了,幻儿自认一向有人缘,怎么一来到古代,魅力就消失了?住宿、用餐时刻,全鄱在静默中进行,没人说话,除非石无忌有事情交代。闷!闷死人了!
  苏幻儿快闷疯了!迸代人都这么阴阳怪气的吗?还是数百年代的差异,生活习惯改变太大?她还魂在一个邪恶的家庭,饱受欺凌。第二天又马上嫁入一个一家子全都严肃死板的家庭。要与她共度白首的丈夫对她冷淡客气,只除了新婚之夜的柔情——如果威胁要打她、勒死她也能算是柔情的话!不过,毕竟他笑了。幻儿猜的没错,这男人根本不会笑、不常笑、甚至不愿笑!新婚之夜那天的大笑没有录音存证下来真是可惜。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通常中午他们一行人都在野外杯中野炊。没有佣人的情况下,石家三兄弟当然得亲自动手,除了干粮、醺肉外,无介去打了一只山鸡加菜。用餐时间,同样的最高品质——静悄悄。
  哦!她需要透口气!
  幻儿毫无胃口的翻翻盘中食物,终于决定四下走走,不知道需不需要报备?哦,去他的!就让他们以为她要去垃肚子好了!寻着水声,在距马车二十公尺以外的地方,她看到一条两尺宽的小河,清澈见底,还有一些鱼儿呢!二十世纪的年代,要去什么地方见识这种风光?她掬水轻拍着脸,虽说入秋了,但白天仍燥热迫人,干脆连同绣花鞋也脱了,双脚泡入水中,清凉舒爽的感觉行遍全身,幻儿发出满足的叹息。身子往后躺平在青草地上,也不管是否会弄得衣服皱乱,头发披散,她,一个随心髓性、任意而为的小女子,何曾被世俗所羁绊?此刻她又何必在乎些什么?
  身边的草皮微微簌簌声,她半张双眸,身边坐着她的丈夫,石无忌!呵,三天来将她当隐形人看,不闻不问,让她以为自己是不是成了透明人了?此刻坐到她身边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们石氏一门打算漠视她,她也认了,谁叫她是个外来闯入者,活该倒楣介入了两家之间的仇恨中,成了炮灰也死有余辜。
  “随便脱鞋,不端庄;更不可以任意躺平,只有不正经的女人才会如此。”他双眼注视着她泡在水中的脚。一双天足,毫不矫饰,天生美丽的天足。
  幻儿半翻着身,支起手肘看向石无忌,看着他皱眉严肃的表情,轻叹:
  “终于注意到我了吗?我还怀疑自己成了隐形人呢!如果受不了我,那么该训的话也训完了,没必要坐在这儿,何不各自清静一下?”
  石无忌双目含怒,下巴抽紧。
  “要激怒我吗?”
  “不。不是!老实说,我不知道如何表现才算得体,我的口气意兴阑珊,算是无礼吗?或者我该表现得诚惶诚恐?我真的不懂,毕竟我初来乍到,一切都不明白。”
  她指的是自己介入古代。而石无忌转成她甫成石家媳妇——反正惶恐都相同。
  “只要你本分、安静,就不会有什么不对。”他不自禁地挽了撮她的秀发把玩。
  他应该是令人害怕的。凌厉深沉的眼光,总教人不敢正视,冷硬的气息、严肃自持的处世态度,将自己紧紧裹在一层无形的冰墙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连他的弟妹们都不敢太过亲近他。只是尊敬。但,幻儿发现自己好喜欢看他,就算不说话也是好的。乘车时,远远看他领马而行的挺拔身形,也常望得痴痴然不自觉。这是什么原因呢?幻儿拒绝深究。他是她的丈夫不是吗?古代既然不流行离婚,那么就注定两人要共同过一生,所以她“当然”得努力去习惯他罗!虽未有夫妻之实——永远没有最好,但幻儿早在意识中认定他,不可自拔地爱看他俊朗挺拔的面孔及身形。
  石无忌没有再开口,幻儿的长发披了他满膝,螓首轻靠在他腿上——那是个不自觉的动作。而后,她就像一只享受日光浴的猫一般,调了个舒服的姿势
  睡着觉了。
  而石无忌,便肆无忌惮地将她娇俏怜人的面孔深深凝视,刻划入脑海中。
  和风在树梢拂动,沙沙作响,远处间歇传来马嘶低鸣声。除此之外,时间彷佛静止了……
  石无痕无声走回马车,脸上一抹深思。
  “大哥呢?要启程了吧?”无介叫着。
  “无瑕,先回马车休息。无介,咱们去钓鱼。”无痕笑着宣布。
  “怎么了?为什么……”无介一头雾水,来不及多说,领子已被拎起。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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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8 18:50:41 | 显示全部楼层
入夜后,一行人在一大客栈中住宿。依然是幻儿与无瑕一间。几天以来都是她与无瑕共睡一房。石无忌并没有要求履行夫妻义务,她不明白为什么!当然不是希望他采取行动,只是一大堆问号搞得她头昏脑胀无法负荷,却没有人可以提供答案。而中午那一次唯一的机会也给她睡过去了!想起来就脸红,她睡了一个时辰左右,醒来时整个人竟然是在石无忌怀中,害她羞得无地自容。
  无瑕一沾床就睡了;不知是否真的累了,反正不与她说话就是。幻儿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瞪住床顶。如果确定无法再回到二十世纪,那么她一定要想办法扭转目前的情势。在这里,女人只要安静本份、千依百顺成为男人的附属品,没有自我,不被允许独立自主。这种生活对一个活在女男平等、注重自主的二十世纪女孩而言简直是可怖而无法想像。一定要想个法子呀,否则她就得变成石无忌要她做的那种妻子,那样一来,无异是扼杀自己。
  正在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之时,窗外晃动的影子吸引了苏幻儿的注意。由于今夜是满月,月光将两个鬼祟的影子照映在窗口上。她直觉的跳下床,四千找不到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快步打开内房的门,小花厅的盆景、椅子倒是可以充当一下。抓起一张椅子对门口瞄准。石家兄弟都睡在中庭另一边的上房。如果来人居心不良,待石家三兄弟听到呼救赶至时,她大概也一命呜呼了。所以她一定要自救,先解决掉一个,然后一对一就简单得多,如果真的只有两个人的话。
  门栓被由门缝外伸入的匕首无声无息地挑开。门往内推开一半,就有个身影轻巧的闪进来。不由分说,苏幻儿使尽全力将椅子敲向那个第一个进来送死的倒楣鬼后脑勺。一声闷哼,那人倒了下去。
  “有埋伏!”门外的男人低咒一声,接着两把亮晃晃的大刀跟着两个魁梧的身形跳进来!哦,估计错误,是三个人,可以确定的是土匪。幻儿的第一个意识是不能让土匪接近床边,不能让他们伤害无瑕!随手又抓一把椅子掷去,却在半空中给劈成两半。她将桌子扳倒暂时阻碍他们追来,她则飞快争取时间跑回内房,锁上门,将梳妆台拉过来顶着。门外间或传来咆哮:
  “是个娘们!老李竟然教一个娘们给暗算!”
  “嫂嫂!”无瑕被碰撞声惊醒,幻儿拉她下床藏在床底下,低语:
  “不管发生什么事,别出来!”
  内房的门终于禁不住撞击,在梳妆台倾倒后同时被撞开。幻儿起身抓起被单往两个男人头上罩去,抄起椅子用力敲打那一团挣扎的人影。挣扎中,不长眼的大刀在她左肩开了道血口。幻儿只觉肩膀一阵灼热疼痛,大概伤口不深,一时之间倒也不会那么难以忍受,而且也没时间去感觉疼痛,先将盗匪摆平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两个盗匪终于扯下被单、愤怒得头上冒烟,打算一刀刺死她之时,才高举刀柄,却同时瘫倒在她面前,一动也不动。土匪身后,站着石家三兄弟。石无忌、无痕两人仅着中衣,外衣抓在手上,而无介甚至上身打赤膊。显示三人都是火烧屁股似的赶过来,衣冠都来不及整肃。他们终于还是赶来了,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上。
  蜡烛点燃。幻儿肩上的血渍,透在白色睡衣上显得十分骇人。
  “你受伤了!”石无忌怒吼的走向她。被他的怒气吓住,幻儿害怕的往后退一步。他要打她吗?老天,她现在又累又痛又余悸未平,根本禁不起他的拳头了,一个指头也禁不起。
  她绕着桌子叫:
  “你不能打我,至少要等我伤好了!”
  “你再不停下来让我包扎,不必我打,你自己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他大手横过桌子抓住她未受伤的右手,幻儿就掉入他怀中了,他打横抱她坐在床上,嘴也没闲着。
  “无痕,带无瑕去睡我那儿;无介,将这几个人渣丢出去,去向小二要些热水。”
  闲杂人士都给驱开了,石无忌才移近烛台,小心撕开她伤口周围的衣服。他眉头揪得更紧了。而当他皱眉时表情之严厉可以吓死十个心脏强壮的男人。幻儿此刻十分怀念他不笑时那张扑克脸,至少不会让人害怕得寒毛直竖。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到底在气什么?土匪来了,我不能眼睁睁看自己被杀死或俘虏,反正下场都一样凄惨,我当然要搏他一搏!到底,我没让你的宝贝妹妹伤到一根寒毛不是吗?”她觉得有义务要解释些什么,但伤口传来的疼痛使她呻吟出声,再也说不出话,低头看自己左肩的伤口,十公分长左右,延伸到左乳上方……幻儿惊呼!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上身成了赤裸。想要抓被子遮掩,却发现被单早给她拿去丢土匪了,此刻正破败的躺在地板上。只好以手遮胸,聊胜于无。双颊浮上燥热,不敢看石无忌。
  石无忌的怒气来自自己,气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独力对抗土匪又受了伤。而这小女人居然以为他会打她!受伤的人不是应该安静并且虚弱吗?偏她一张嘴说个不停,没受伤的手更是忙着掩住身体。
  “大哥,热水来了!”石无介推门进来,捧着冒烟的热水与药。却见到大哥射过来一道像要杀人的眼光——这是石无忌今晚第二次失控。
  “你就不会先敲门再进来吗?”他大吼!外衣及时盖上幻儿赤裸的身子,石无介忙转过身。
  “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语气中惶恐不已。
  幻儿于心不忍,穿上无忌外衣后轻道:
  “你那么凶做什么?自家人还要生疏得像外人吗?不必为了我这个外人伤了兄弟间的和气。”早看出石家兄妹对她有礼却生疏,使她一直没有感觉到己身为石家一份子。对石家而言,她是外人;对这古老的年代而言,她更是个不搭调的入侵者。一直觉得格格不入,这令她失意,但谈不上感伤。
  “无介,水放下,出去叫无痕查出那三个人的底。”
  这大胆的女人居然敢公然对他的威严大做挑!才嫁他没几天就敢如此,以后只怕会爬到他头上撒野。他必须给她一个难忘的经验,让他明白丈夫的话,妻子不能未经允许就任意反驳。
  幻儿看到一向对她冷淡的石无介脸上升起一抹担忧之色,匆匆看了她一眼。而那一眼似乎在暗示她要小心!她心中有些明了。默默任石无忌包扎好伤口,等着看他要如何对待她。
  “你不该独自赤手空拳对付三个匪徒。”他开始宣布罪状。
  “难道我应该乖乖坐着等他们将我杀了?我不反抗才是呆子!”
  “你可以呼救!”
  “拜托!你们睡那么远,等你听到赶过来时,我大概也活不成了。”如果他够聪明就会推算出当时的情况已不容许她坐以待毙。
  石无忌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这小女人似乎不明白,保护女人是男人的责任。他必须让她了解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再莽撞的只身涉险,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这一次她侥幸只挂了轻微的皮肉伤。但她不会永远那么好运!天知道当他看到她受伤时,一颗心顿时如千刀万剐般痛苦,他竟然让“他的”女人受到伤害,思及此。他只恨不得将门外那三个人剁成肉片。
  “答应我以后不许如此!识时务者方能保命。”
  幻儿本又要反驳说自己处理得十分恰当,但在他气势慑人的眸光威胁下只好聪明的三缄其口,并且点头应允。
  “你认为我有错到需要惩罚的地步吗?”虽然幻儿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错,但显然以石无忌的标准来衡量,她的确是犯了错,否则他不会一直训诫她。
  “当然有。不过,我欠你一个情,你将无瑕保护得很好。”幻儿眼中防备的神色令他恼怒,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丙然——
  “如果不是为这因素,你就会打我了吧?”
  “你以为呢?”他眼光深沉,不承认也不否认,脸庞却暗中移近她。
  “你想打就打吧!反正你身体那么壮,一拳打死我省事,而你有那权利的,不是吗?”幻儿有些赌气,索性闭上眼等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可是……她震惊的睁大眼,他笑了!低低沉沉发自喉咙深处的浅笑。这一睁眼更是大为失策,他浑厚的浅笑已使她芳心大为震动。而看到他那张移在她面前十公分不到的脸更是心魂俱失!她一直就知道他很好看,很有男子气概,却从未仔细近看过他呢!而当他笑起来时,平常冷峻线条全部化成温柔俊朗。他眼角唇边细细的纹路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沧桑,竟使幻儿心中产生怜惜,他的五官令她不能自己,而随着他的贴近产生的压迫感更令她不能呼吸。
  在她意识到他的目的之前,他便已吻住了她那两片柔软红润的唇。幻儿倒吸口气,直觉的想撤退。他的双臂早她一步榄住她细不盈握的腰,不容她退却。她在他的气息之中沈沦,在他有力的怀抱中失魂,他几乎要将她揉入他体内才甘心似地,在他唇的挑逗中忘了要呼吸。只能无助的将双手圈住他的颈项。
  她那两片玫瑰花似的唇瓣总散发着一种等人采撷的引诱!石无忌早想她的味道,今日终于开始享受“属于他的”红唇!比他所能想像的更为甜蜜!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知所措,而他正喜欢她这样,那代表她从来只属于他,未曾有人早他之前对她有过亲密。
  终于,他移开他的唇。她凝视着烛光藉以回避他的眼光。她的双颊红滟,身子因急喘而颤抖不已。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石无忌抬起她的脸,在她眼中发现一抹娇羞——这是第一次,他在幻儿身上看到这个形容词。他微微一笑,扶着她往床内躺平,他也脱鞋上榻,看到幻儿满脸惊惶。石无忌躺平后拉着被子盖住两人才道:
  “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将你变成名副其实的石夫人,但不是今晚,因为你受伤了。”说完将烛火捻熄。
  黑暗中,他拉她入怀,不容她抗拒。
  “我不习惯有人抱着我睡。”幻儿微弱的抗议,天知道他男性的气息一直引发她女性的本能,她的心有如擂鼓般的跳动,只怕他也听到了。尤其此刻又在他怀中更是惨。
  “你会慢慢习惯。”他的气息在她发梢吹拂。
  “可是你一向自己睡一间房的呀,无瑕一个人睡不安全的,你何不……”她的话被他的唇堵住了。
  直到她气喘咻咻忙埋入他怀中,以防他再吻她,他才开口:
  “你最好闭上眼乖乖睡觉,再开口一次我就用这方法阻止一次,而我的自制力有限,我不知道再吻下去我会不会失控而让你在今晚就成为我的人!”
  当然,石大夫人幻儿小姐乖乖的闭上眼,不敢再多吭一声。她以为被他抱着根本不可能睡着,但是睡神却很快便造访她,让她睡了自来到古代之后第一个最安适的觉。反倒是石无忌一夜不能成眠!多可笑,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正大光明可以碰的女人。此刻却只能抱着她,独自忍受欲火的煎熬,生怕伤害到她一丁点。她是这么娇小柔弱!石无忌痴望着她沈睡的容颜一整夜。
  天已大亮,辰时已过。平常卯时他们就会开始返家的行程。但今天石无忌却叫弟妹们巳时再出发,除了要料理那三个土匪外,更是要幻儿好好休息。其他人全部同意。由于幻儿昨日的表现,已使得石家四兄妹对幻儿生出好感,不复以往冷漠排斥。
  虽说伏龙城不是北六省的势力范围,但想在北方干些营生的,都多少会仰仗“傲龙堡”护航。石无忌有雄厚的财力与兵力,因朝政动汤不安,北方又衔接外族土壤,政府力量管辖不到这边,曾经北方常受外族占用土地,加上盗匪肆掠,猖狂到地方官弃官而去,形成三不管地带。十年来,石无忌着手整肃一番后,盗匪若不是在他安排下从良,则是另谋他处,而真正嗜血为非作歹之徒都莫名的消失。从良的盗匪在他领导下成了傲龙堡固若金汤的勇士。由于有傲龙堡坐镇,暂时阻止了外族的进犯,因为石无忌手下的勇士比朝廷的禁卫军更厉害上十倍。
  至于有些四处打游击的小盗匪,都不敢在北六省猖狂,在伏龙城也有些忌惮,毕竟此城位于北六省外围。怎会发生昨晚那件事?偏偏三兄弟以为回到自己地盘,已脱离苏光平势力范围,便放心的沉睡没有防范。若非他那出人意表的小妻子,恐怕等他们发现出事时,她俩便已惨遭凌辱或杀害。思及此,石无忌更是怒不可遏!
  三个小盗发现自己竟然惹到了北方霸主石氏一门,只差没吓死,但也差不多了,只求死了干脆口
  不过,石无忌并没有传说中的嗜血!点破了三个人的气海穴,将来他们想要行恶恐怕也力不从心了。将伤了幻儿的那人去了一只胳臂,便叫人送到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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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8 18:5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受这种伤真是值得。
  同乘马车时,无瑕不再对她生疏,温温婉婉的,话虽不多,但却很亲切。明显的,无痕、无介两兄弟也不再对她冷淡了。
  无瑕说再三天便可抵达傲龙堡。一想到回到傲龙堡便得开始做苏光平交代的事就心烦。偷帐本、注意石无忌来往的人、打探他的身世……她不愿背叛石无忌,可是又不能丢下玉娘不管。她必须绞尽脑汁努力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可瞒过苏光平,又可以不背叛无忌……嘿!她可以偷看他帐本再写一本,当然内容随她胡改乱写,那必定行得通!毕竟她只要有帐本可以应付就行了,苏光平才不期望她对内容负责。而,如果傲龙堡果真固若金汤,那么一定设计了地道之类的东西,她只要胡乱画个平面图应该就可以交代过去……。
  一时之间冥想得太过得意,在马车倏然停止时,她来不及抓住扶手,整个人便往前栽了过去!
  “嫂嫂!”无瑕惊呼!
  三兄弟一听到呼声马上策马奔来,石无忌飞快下马挥开布。然而,他看到的景象差点使他大笑。
  幻儿一头栽入行李堆中,衣服、书、棉被、杂物全盖在她身上形成一座小山,只露出一双娇小的莲足在外挣扎挥动。他低笑,将妻子救出来,搂在怀中!
  “没事吧?”
  “还好。”她糗大的看丈夫一脸似笑非笑,再看到无瑕因为忍住笑而涨红的双颊。而石无痕、石无介早笑得弯了腰了!无介还夸张的滑下马背!
  她瞪了他们一眼,再看回丈夫身上,徒劳的解释着:
  “太无聊了嘛!所以我就闭上眼打个盹,谁知道马车会突然停下来。”
  石无忌挑了挑眉。
  “这下你绝对不会再无事可做喊无聊了。”
  “哦!”她的注意力给他脸上的黄沙灰尘给吸引住了。她拿出手绢为他清理,全然没有感觉到众人诧异的眼光,她正在众目睽睽下对男人调情,即使是自己的丈夫也未免太过不合时宜。
  但石无忌没有阻止,一瞬间,他全身盈满柔情,即使知道必须纠正,但他却眷恋不语。
  幻儿收好手绢叉腰看他。
  “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有什么好理由我们必须突然停车?害我跌得那么惨?”
  石无忌顺手抱她下马车,甫一落地,幻儿开心的大叫:“哇!我的天!是羊,还有马?成千上万的呢!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牧场!栅栏好似围到天边,看不到彼端。这是谁的?主人一定很伟大!好了不起!拥有这么大的牧场!”她边说边跳边跑!贪婪的观看四周辽阔的草原!所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可不就是这一幅活生生的景致?奔近栅栏就打算跳过去,搂抱那一群群雪白的羊儿,徜徉在绿草如茵之间观看高空流云!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搂住她细腰——
  “那边有门。”石无忌在她耳边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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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8 18:53:10 | 显示全部楼层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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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莫约二十步远,正并列着两排衣着统一整齐的仆役、马夫、佣人打扮的人墙。他们同时目瞪口呆的将眼光定在这边,楞楞的看着新上任的石家大少奶奶。
  “他们在做什么?”幻儿一时之间会意不过来。
  而无痕、无介那两个没气质的却一直狂笑个不停。
  “他们在欢迎主人光临,并且等着让新任石夫人认识他们。”石无忌在她耳边笑着说。不!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的举止有失大家风范!他爱煞她脸红娇羞的模样。果不其然,幻儿马上臊红双颊,只求有个地洞可以钻。她竟然在仆人面前失态,大呼小叫的。她躲在他怀中低叫:
  “他们一直看我,是不是因为我刚才的不庄重?”
  “不!他们一直看你,是因为他们从未看过与仙女一般美丽的女孩活生生站在他们眼前。”这是第一次石无忌开口说出对她容貌的欣赏。
  “主人。”总管李清定过来,恭敬垂手而立,走道上已上红毡。
  石无忌点头,放开幻儿,迳自领先迈步而去。石家兄弟跟随其后,而无瑕与幻儿最后并行。幻儿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走在无忌身边,但确定自己不喜欢这种淡漠。石无忌是个相当自制的男人,当冷静理智凌驾一切时,他会遥不可亲,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如果他能一直失控那该多好!他会大吼,会大笑,也会——温柔缠绵……她爱煞了他吻她、搂她的感觉。唉!真怀念受伤那一天的他。
  “嫂嫂。”无瑕扶着她的手一同走。“在人前,大哥是主持偌大产业的首领,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人能接近他。”
  “怕损及他威严的形象吗?这是他的想法是吧?这实是愚纛……不单骂你大哥,而是骂所有会有这种想法的人。话说回来,这些人也十分可怜,被别人的眼光、世俗的礼教绑得死死的,拼命让自己高高在上,摒弃一些珍贵的东西。既然我是他妻子,就应该站在他身边。这次我放过他,但是他绝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撇下我。”
  无瑕惊呼:“大嫂,大哥会……”
  “打我?惩罚我?我不在乎,无瑕。你大哥是个值得冒险的对象,况且我可是与他绑在一起,注定要过一生一世的人呢!我必须让他接受我,而不是改变我。”幻儿开始明白,石无忌不若外表显现的凶恶,至少他从不打女人。
  看苏幻儿坚定的神情,石无瑕不禁好生羡慕。为什么会有这么奇特的女子?勇敢而不鲁莽,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做。反观自己,依附在三个哥哥滴水不漏的保护下,她什么也不愁,却也什么都不会。不明白自己能做些什么,连……自己所要的,也不敢去争取。但是,处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中,谁会对一个女人要求闺房以外的事?甚至连独立思考都是不被允许的。无瑕还算幸运了,每次家中会议,她都被允许出席。如果双亲依然健在,她大概只能成天关在闺房中绣花,静待家人安排嫁人,那能跟着哥哥们四处游走!她知道苏幻儿是个卧底的,但半个月相处下来,无瑕却无法再命令自己讨厌她、排斥她。为此,她困扰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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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8 18:53: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踏入牧场的会议厅,幻儿即对脚下光可鉴人的地板大大好奇起来;像一面镜子似的,好像是由黑色大理石成。古代有这么先进的磨石技术吗?抬头打量四周摆设,不觉轻呼出声。同样是黑与红的色调组合而成,雕梁画栋,气概非凡,同样的华丽,却比苏光平的嚣张内敛不少。而首座两旁巨大的花瓶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顺着首座往上望,一幅巨大的对联便入眼,目前来看,屋顶大概有六公尺高,而对联就是从顶端开头延伸到座椅下方。
  傲视古今承先后
  龙翔九天驭万里
  好个气势磅礴的字句!好个龙飞凤舞的行书!天!写得这么大,这么有气势,要有多强的功力,和用多大的毛笔?她眼光移向落款,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是石无忌!她的丈夫!
  “幻儿。”石无忌唤她,示意她过去。幻儿心不在焉的走向他,眼光仍被对联吸引住。太光滑的地板,通常布满危机。脚下一滑她整个人往前倾倒,被石无忌及时接住,可以预见未来这种状况会经常的发生,她总是这么漫不经心。
  “做什么地板弄得这么滑,怎么走路呀!”她低声抱怨。石无忌扶她坐在首座右侧,丫鬟忙送上茶。而石家兄弟则开始专注于李清捧出的帐本上,整整五大本,每本都十公分厚。
  无瑕拿出随身的丝绢绣花。
  罢开始苏幻儿还能“端庄”、“稳重”的静坐一边不吭声,反正她可以慢慢打量一屋华丽。可是,半时辰,一时辰……时间越来越难打发,而那帐本的核对好像必须一世纪才看得完。门外碧草如茵,蓝天白云在引诱她,想出去的欲望一直升高……。终于,她悄悄起身,往侧门移去。
  目标:距离二十公尺的一群羊。冲!她提起裙往羊群冲锋陷阵。受惊吓的羊群四下奔逃,呈放射状分散。幻儿开心的大笑,如法炮制数次后,惹怒了几只脾气不好的羊,追逐着她,她尖叫大笑的奔跑,正当她玩得开心,却有两个牧羊人飞快骑马过来阻止羊只的追逐。
  “对不起,夫人,您受惊了!”两人惶恐的低首大叫。
  “我没有受惊呀!只是玩玩而已。你们不必道歉,呃,我还是玩别的好了。”真是扫兴!她跳上栅栏坐着,一双悬空的脚前后摆动,见两个牧人仍然站在面前,她皱皱眉头。“你们去忙吧,我要安静一下。”
  待两人走后,幻儿仰首看蓝天,日已西斜,不知何时大地染上一片昏黄,在草原一望无际的萧瑟中,平添几分沧凉。她看得痴了,第一次产生伤感。两行泪竟然潸然而下!天地是这般辽阔,日出日落古今皆同。她这缕穿越时空才得以苟活的孤魂,为什么会存在?值得吗?问长空,长空还她寂然无语,只有天边归雁偶来几声呱叫,为黄昏招来夜幕。
  一只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幻儿眼光由天空移回眼前的人身上。石无忌,夕阳在他身后罩上周身一圈金黄的晕轮,像个庄严的神一般。
  在廿世纪,她是个怀着满腔热血考入警校的少女,认为黑白不两立,正义公理永远可以伸张。为了救人而丧失性命,因缘际会来到古老年代,成了个命运乖舛的弱女子。在尚未搞清楚状况时就已嫁为人妇。她的丈夫,石无忌,这个将与她共度一生、纠缠一世的男人,如此的英挺卓绝、伟岸出色。她想让他爱她!因为她早已将芳心暗许。从小到大,她总是将男孩当哥儿们,在异性堆中打滚长大,几曾对谁动过心?只有他的存在会令她心慌,只有他的眼光会令她心悸。她想触碰他冷漠外表后面的他,想与他的灵魂交心,想释放他的热情!有关他的一切都是她急切要去努力了解的。只求他全心全意的眷恋,不要有三妻四妾,只爱她一人。
  “怎么哭了?才一转眼你不吭一声就溜出来,十分不规矩。全身是草屑,又是这等粗鲁生法,不成体统。”石无忌低声责备。
  话语中可有一丝怜惜?幻儿的眼迷迷蒙蒙的。
  “无忌,告诉我,你会改变我吗?以三从四德约束我,以严厉教条规定我不许接近你,在闺房之外对你诚惶诚恐、淡漠有礼吗?不能叫你的名字,只能叫你老爷或夫君?当我不温驯时,对我施以暴力为屈服手段?会吗?无忌?你会要我那样吗?”她双手柔软的圈住他颈项,额头顶着他的。
  “不!我不会。”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石无忌发现自己受迷惑了。见到她的泪、她脆弱的眼神,他发现自己竟可以为此摘下满天星斗,如果她要求的话,他也愿意,只求她展眉而笑。
  幻儿释然的笑了,将长发绕在他脖子上。轻吻了下他的唇。“那么,我们就共度一生吧。”她又吻了他一下。“接受我,纠正我,但不要改变我。”天!她爱极了他的味道。
  “幻儿,停止!”她想将他逼疯吗?石无忌拉开她,顺势抱她下来,训斥:“在房门外不可以逾矩。”
  “可是,你说……”她抗议。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也不会反悔。但仍有个可以容忍的尺度,你以为在室外调情恰当吗?”他打断她的话。
  幻儿无言,算他对。这将是一场长期的拔河赛。无法妥协的话,就只能看谁手段强了。
  “我认为,夫妻之间有亲密的动作并不算逾矩,你不爱我亲你吗?”她直视他。
  “你今晚会知道答案。”他眼神深沉的看着她说。直逼得幻儿双颊染上红晕,躲避他的注视。他……可是在暗示什么?没给她发问的机会,他道:
  “回屋里去,用餐了。”说完迳自先走。
  幻儿小跑步紧跟在他身边。但他身高腿长的,她如何跟得上?干脆一把抱住他手臂,让他半拖着走,反正他就是别想撇下她!
  “幻儿,你这是做什么?”石无忌好气又好笑。
  “我要与你一同走,不想被抛在后面。”她才不放手。
  看她一脸坚决,石无忌索性抱起她,大步走入屋内。
  偌大的客厅已摆上一张圆桌,上头排满了山珍海味。幻儿才惊觉自己竟然非常的饿。石无忌将她放坐在圆桌首座右方的位子上,其他三人早已入座。在放下她的当口,他在她耳边低喃:“开心了吧!抱你进来,风光不少。”
  “我肚子饿了。”幻儿嘟嘴,双眼溜溜的转在桌上佳肴。
  “就等你一人开饭。”他转身看一边的总管。“叫厨房准备上菜。”明明桌上已经有菜了不是吗?四盘小扳点,每人面前以水晶盘盛着香味浓烈的柠檬汁最叫人垂涎。桌子中央一盘大龙虾,很丰盛了,难不成厨房还有未上的?太浪费了吧!才五个人要吃而已。
  “你们怎么不吃呢?”她快饿扁了,却见大家都在看她,无意下箸。
  “由你开饭,石家的传统。”石无忌说着。
  开饭?好!不就是第一个夹东西吃嘛!这有什么特别的程序吗?半个月来在客栈吃也没这一道规矩。但他们看她的眼光又好怪异,难道第一步骤不是拿筷子吗?那要怎么吃饭?用手抓吗?不!别冒险才好,她求救的看石无忌。
  “我不知道怎样做才叫开饭,而我不想闹笑话,你们用不着那样看我。”
  石无介口快的叫着:
  “你不会?你不可能不会呀!苏老头对吃方面尤为讲究,更爱摆一些繁文缛节证明自己高尚,你怎会不知道要先洗手、开胃再上正菜?”
  幻儿不客气的顶回去:
  “那是他自己呀!我呢?我这个偏房生的下等人那有荣幸见到那排场?有口饭吃就很庆幸了,还讲究!”依苏光平对玉娘的态度判断也知道她们母女俩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八道目光全不置信的看她。无痕缓缓开口:
  “令堂是三夫人,是令尊向一个老佃农强抢来的。据说当年为了博她一笑,建了栋华丽大楼名为“玉楼”给她住。穿金戴银,你娘恩宠如斯,不该你会是这等待遇。”
  “前尘过往如何我不清楚,我娘近况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憔悴、凄苦……”幻儿轻叹。“男人是重视容貌的。美人迟暮,谁还会为她的青春逝去而叹息?谁会怜惜她殊颜老去?当她像一朵初绽春花时,众星争相拱月。短短数年光景,花颜褪了,光鲜不再,伴随而来的便是打入冷宫的命运。女人天生命贱吗?要如此受男人摆布!一生一世的爱恋,终其一生悬在一个男人身上,有情有义,真心回报的由古至今能有几人?就因为男人寻花问柳被所有人接受默允,女人们只好一再心碎神伤。何须重提过往?徒增伤感而已。光鲜亮丽只几朝?而那苦果,却是要穷其一生来承受。”幻儿有些感伤的说完,却看到无瑕眼中的泪,以及三个男人陷入深思的表情。而石无忌在桌下的手握住她的,似乎在表达、承诺些什么,但他没有开口。
  “我真的饿了!用餐了好吗?”她开口。
  石无忌将手伸入柠檬水中洗净,随同的佣人忙递上白绢,其他人跟着做。幻儿心下暗叫一声好险!她还以为那水是用来喝的呢!石无忌夹了一块甜糕到她碗中,她开心而笑。“谢谢。”他回她温暖的眸光。
  第一桌的菜都撤走了,一会又上了一大桌名副其实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花样之多,款式之巧,光看就觉目不暇给,真舍不得吃了。而石无忌好像打算照应她到底似的,在她碗中夹了半天高的菜。幻儿只好埋头苦吃,反正是饿了,也顾不得充淑女那样细嚼慢。
  “你会读写吗?”由她的遣词用字中,无痕认为有这个可能。
  “学富五车。”幻儿努力吞下口中的饭,丢给他一句,一点也不谦虚。
  无介听得喷饭。
  “我不信!没有人会让女孩子读书,那不合礼教!”
  “相不相信我可以背全长恨歌?最古老的孔子、孟子、诗经、小雅什么的我不敢说倒背如流,稍有涉猎而已。至于李白、杜甫、李煜、白居易,统统放马过来,我接招便是。”幻儿瞪向无介。但她的话引来石无忌的不满。
  “幻儿,女孩儿不可如此粗鲁。”她打那学来这些江湖话!
  “那么,这么说吧,小女子对文学稍有研究,承君不弃,今日愿以文会友,互相增长,兄台意下如何?”幻儿念得咬文嚼字的,未说完自己就笑倒在石无忌怀中,真服了自己念出这些迂腐的八股。
  “真有些墨水,难怪会有这些独特的见解。”无痕说着,开始对嫂子欣赏起来。
  幻儿停止笑,抬头看丈夫。
  “如果有空,我可以教无瑕读书。”
  “你在征求我的同意吗?”他才不信,挑高眉。
  “不,我只是先告诉你而已,你当然有权说同意与否。不过,做不做在我。”
  这种话简直大逆不道,妻子公然反抗丈夫。
  “这是挑吗?”这女人胆子不小。
  “我怎么敢!我是这么柔弱呢!”幻儿耸肩一笑,再发惊人之语:“读书又不是坏事。你这个大首领呀,不必为了维持尊严而不分好坏,全家当然以你马首是瞻。你是处理大事的大人,何必在鸡毛蒜皮的事上与我争长短!你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的对不对?主持一个大产业,肩负成出的繁琐事,你必须日理万机,北方巨擘绝非空名不是吗?你是如此伟大,咱们石家的支柱;而我,一个柔弱的小女人,肩不能担,手不能提,仅有的只是会读写可以炫耀而已。你忍心禁止我表现这不值一笑的小才华吗?”一番明赞暗贬的话,说得石无忌哭笑不得。这个小女人,好利的一张嘴!
  “此刻我十分赞同古人的至理名言。”
  石无忌并没有幻儿预料中的勃然大怒。幻儿好奇之余,呆呆的接下他设下陷阱的话尾。
  “什么话?”
  “女子无才便是德。”
  众人哄堂大笑!
  “哼!哼!”幻儿嗤之以鼻。“那是古人发现了一旦女人接受教育必会危及男性崇高的地位,因为女人的能力不比男人差。算了,不谈这伤感情的话题。三个对两个,我们女方居劣势。再不吃饭就凉了,吃呀!大家吃呀!”她率先埋头猛吃。
  没有一顿饭曾经吃得如高潮迭起,因为用膳时间向来没有人开口谈话。一餐用下来,石无忌发现自己竟然纵容这个小妻子对他的权威大肆挑。接下来,她是否打算爬到他头上了?这小女人应该庆幸不是嫁给官宦世家,否则铁定会吃足苦头。虽说石家是巨富,但他们三兄弟同时也是江湖中人,且生于北方,性格更为率性不拘,方能由得她如此放肆。不过石无忌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小妻子发表高论时的神情。全身光彩眩人,活泼生动,心醉神迷之下根本不介意她在说些什么。
  由十数日相处的经验,他了解幻儿是个坦率又迷糊的小女人。偶尔会有些善感,像适才在外面对着天空流泪。但大多时候,她可爱逗人。这样的她,是真?是假?天生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她本性如此。但她确实是来卧底的,虽然半个月来没有丝毫动静。会被苏光平派来的女孩,必定不是等闲人物。如果她外在的表现,是刻意伪装而出,那么,苏幻儿可真是个心机非比寻常深沉的厉害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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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8 18:55:4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久不曾痛快的洗个澡了!
  幻儿坐在大得足以当泳池的浴池中打量四周。佣人带她来这个房间后,她的眼光就被那淡黄色的光泽给吸引住了!不是烛光,当然也不会是灯光。每个房间的性子士都镶着一颗棒球大的夜明珠,晕黄色泽,将房间点缀得如梦似幻!拿到廿世纪会是怎样的惊世骇俗呀!这种宝贝,别人定会视为无价之宝,小心珍藏,那有人这样漫不经心的拿来充照明用?不过话说回来,夜明珠的功用本来就是如此,若非它太稀有,今日大家不就以此为照明,那需要点什么不保险的烛火?唉!石无忌果真有钱,但他聪明得不当财物的奴隶。浴池四周围一层轻纱,与夜明珠交相辉映,不知打那吹来的徐风将轻纱吹成波浪,如梦似幻的,幻儿有些失神了……沉醉之余并没注意到卧房通向浴池的入口站了一个挺拔的身子。而那身子缓缓向她移近。直到幻儿发现时,石无忌已蹲在她面前背着光,所以看不清表情。幻儿忙盖住胸部,舌头打结,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我在洗澡——你不能来呀!”
  “这是我们的房间,你不会以为今晚仍是与无瑕同房吧?”他手探入水中扶住她的腰,抱起她。幻儿低呼!可是不容她抗议,石无忌拿过大毛巾包住她,直往卧房走去。
  他要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吗?幻儿心慌意乱的想着!
  石无忌放她在柔软的床榻中,将大毛巾扯到一边,不让她有时间羞却退缩,如鹰一般的唇拉住那芳香樱唇!不再是发于情、止于礼的轻吻!狂热的,他挑开她的唇,舌滑入她口中与她纠缠……
  幻儿昏昏沉沉的,他的力量令她害怕,他抚摸的手充满占有,在她全身探索……全然的无助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颤抖,只能任他挑起她体内未曾有人引燃的热情!
  一阵热吻过后,石无忌与她目光相对,她娇喘不已……可怜兮兮企图持平的发出声音,但出口却是低哑。“我——怕——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她求他不要做、想逃走,可是,却又渴望他爱她。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真的好无助!
  “我会教你。”他吻住她耳垂,引得她全身抖动。“抱我。”他命令。而幻儿两只不知该放那儿的手终于有地方可以去……她的手自然的伸入他衣襟中,碰触他结实发热的肌肉……他与她一般的热。幻儿十分高兴这发现,恐惧心消失不少……他要她!迫切的要她,她感觉到他的兴奋,这令她满意……他用吻让她意乱神迷,她开始如法炮制……理智抛向九霄云外,全然由感情控制一切。他是她的男人,她是他的女人。此时此刻,星月为证,他们屈于彼此。穿越数百年时空,一个二十世纪的灵魂与一个古代的灵魂结合了,怎生的寻寻觅觅,促成今夜这般纠缠绵意?刹那间的交错,成为永恒……
  饼后。
  幻儿躺在他身上,像只慵懒的猫。此刻石无忌的发髻给幻儿挑开了,与她相同的散发。
  “听说男人的发髻都由妻子整束,散发亦然,那代表只有妻子才能释放丈夫的热情。”她的声音柔软而低哑,残留激情过后的轻喘。
  “所以女人一旦为人妻就必须盘髻,也是相同意思。”他声音吐出的气吹在她发梢。
  幻儿抬头,轻抚他的发,散发的他温和而性感,全然感觉不到平常有的严厉。
  “我爱看你这模样,有些儿狂傲,有些儿不驯,不若平日一丝不苟,冷淡自持。”
  能与他这般亲近真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无语时也充满温馨,她几乎有些昏昏欲睡了。
  藏在棉被下的脚好奇的摩裟他的腿,全然没意识的享受那有些儿麻痒的触感,但不多久石无忌的手便压住她的脚。幻儿好奇的睁开眼,却看到丈夫深沉的眼神,才倏然惊觉自己的行为十分挑逗,几乎挑逗出他的欲火。她应该怕的,但她却柔媚的笑了。“知道能使你失控的方法真好。”
  石无忌可不是好欺负的,他在被子下蠕动的手引起她的惊喘,他的眼对着她的轻笑。“彼此!彼此!”
  “欺负我。”幻儿娇嗔,乖乖的不敢轻捻虎须。不过石无忌似乎对她脚的尺寸好奇了起来。他手掌包住她一只莲足,虽然比他的手掌略小,却也是天足一双。
  “你没有缠足呢!为什么?”
  “谢天谢地我没有。那是不人道的行为,而我没缠足大概是因为身分不够高贵才侥幸能逃过一劫。无瑕也没有呢!幸好。”她吐气如兰,眉眼间全是娇态。
  “如果双亲依然健在根本容不得她不缠。非常时期,加上她自幼与兄长成长没有女人陪她,许多理应注意的事都给疏忽了。”他有些感慨。
  幻儿半翻身趴在他身上睁大眼。
  “你的意思是,你比较喜欢我缠足罗?真抱歉我不喜欢你的看法。那很痛耶!比穿不合脚的鞋子还痛上百倍。而且好好的一双脚硬是绑成奇怪形状可怕透了。改天你自个儿试试看,受得了才怪。我想古人发明缠足,硬说“三寸金莲”好看,铁定是追不上女人,讨不到老婆,才故意这么说的。你认为一双脚成了大肉粽会好看吗?”
  他笑了笑,亲了下她的小嘴。
  “别人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你的一双脚玉雕似的,够好看了。以你的性子,不适合缠一双小脚,现在的模样正好。”他的手仍在她身上游移。
  幻儿不再说话,娇慵的靠在他身上,享受亲的感觉。忍不住探出小手揉他的胸膛。结实的肌肉温暖有力,好像是里上绒布的铁块似的,蕴藏无限力量。好奇怪,北方人大多熊腰虎背、高大挺拔。南方人则不同了,脂粉文人味重些,若长得好看也是“漂亮”而已。少了那份雄浑豪放的味道。男人是如此,女人呢?南方女孩就是自身这副皮相了,北方呢?无瑕长得明眸皓齿,娇俏柔美,可也只高她半个头。可是无瑕说她长得不像北方女人。北方女人高大健美,丰满强壮……相形之下,她,苏幻儿,除却一张俏生生的面孔,其他的……大概乏善可陈。
  “比起北方佳丽,我的形貌并不出色。”
  “出色极了,这面孔,这身子……”他的手像火,一寸一寸在他游移过的身子上引燃火焰,幻儿的呼吸绷紧了,心脏脉搏急速跳动,全身无法自持的颤抖……她抬眼,双眼含情。“是你先逼我的。”她的丈夫没有回答,只是闪着一双掠夺的眼,再度向她侵袭,以行动彻底的证明……
  幻儿的本意不是如此的,原本想趁在房中,两人独处时,要问他好多问题呢!如果一直任大堆疑问搁在心中会闷死她的。可是,今夜他是一只需索无度的野兽,霸占着专属于他的所有权利。在易使人筋疲力竭的欢愉中,她最终的意识被睡神征服了,云雨过后沉沉枕在他臂弯中睡着了。
  爱煞她嫩若婴儿的肌肤,石无忌在她布满吻痕的脖子上仍然眷恋的细啄着。幻儿的身材当然说不上丰满,但从来没有那一具身体曾经让他如此疯狂,并且完全投入。就连若桃李的北方名妓马仙梅也不曾。身为北方第一流妓院花魁马仙梅,自然不光靠一流的美色而已。她长袖善舞,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一颦一笑媚态横生。不知迷倒了多少名门公子,风流名士。但,虽没有正式公布,大家却都晓得马仙梅是石无忌的红粉知己。能做她入幕之宾的只有石无忌一人,其他人只能欣赏观看而已。美貌给了她过度的自信,使她相信,碍于石无忌财大势大不能惹人笑柄的娶一个妓女当正室,必然也稳坐二房宝座,并且独得丈夫欢心,石无忌到最后还是她的人。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从没应允她什么,也不曾要求她只为他一人守身。在娶幻儿之前,他的确是不介意养马仙梅一辈子,毕竟她对他十分真心。现在,石无忌却不这么认为了!只有幻儿才是他唯一要的。这小女人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体内莫名的情愫,总是在见了幻儿之后产生无比的欢愉。一颦一笑,全注满他的喜悦。
  对沉睡的小妻子吻了又吻,低低轻喃:
  “别背叛我,小东西,别背叛我……”
  二十八年来的灰暗艰苦岁月,逼自己冷硬,逼自己无情,在仇敌未歼之前,所有的自我逼迫造成了今日的他——阴暗而冷酷。
  打从与这小东西初见面时,她的一举一动、娇俏动人的模样使他不自觉的心喜起来,她能使他开怀,能使他完全放松,从没有人能使他这样。
  他不会放她走的!不管她是来卧底、来偷他什么东西!一生一世,她再也无法离开他身边;因为——他要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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