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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鼻涕熊

【连载中】穿越时空爱情类--《南宋红颜》 古色古香又一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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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章 傻子不傻

  有了喜来随行,一路上给众人平添了不少乐趣,往往一遇到城镇,喜来就会拼了命地想要往人家酒楼或客栈的厨房里钻,好在众人打赏的银两倒也丰厚,掌柜的也大多是一心赚钱之人,十之八九都能随了他的心意,只有那么几家比较出名的酒楼毫不买帐,不论怎么说也硬是不许外人靠近厨房半步,憨厚的喜来也就只剩频频摸头着急的份儿了,看在众人眼里常常觉得好笑。
  一个月转眼过去,眼看着已是接近临安了,众人都有些兴奋,尤其是江洛儿,这一路上的车马劳顿早已令她苦不堪言,再看江平远等人却仍是神采奕奕,就连也同样是初次远行的辛三娘也丝毫不露倦容,心中不由感慨,一时寻思着自己也应该抓紧习武了,一时又想起习武时的艰辛,开始万分怀念起自己熟知的飞机火车来。

  正在胡思乱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江洛儿探头看去,只见一袭白衣的少年正恭敬地立在路边与江平远说话,除了那已多时未见的杨萧还能有谁?

  江洛儿顿时心中喜悦无比,欢呼一声,不待辛三娘来扶,已是利落地爬出车厢,跳下马车,飞快地跑了过去。

  杨萧怜惜地盯着江洛儿有些消瘦的小脸,含笑听着江洛儿为他讲述喜来的来历,待她一气说完,才温声道:“待进了临安城,我带着你各处去找好吃的,好不好?”

  江洛儿闻言喜得是心花怒放,只知一个劲儿地重重点头。

  要知道她的心智毕竟不是一个六岁的小童儿,能够得到如此出色俊雅的少年喜爱,自是欢心。

  倒是一旁的穆长老见状,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杨萧一到,我们洛儿的精神劲儿就全来了呢?看杨萧这小子平时对一般人总是不理不睬的,也只对洛儿才会这么好,要我老穆来说,不如待洛儿长大了,你们两人凑成一对,岂不是美事一桩!”

  说者虽无心,听者偏有意。众人只觉待江洛儿长大还是很遥远的事,连江洛儿自己都觉得只是个玩笑,但却没人注意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杨萧那近似江平远一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已是泛起了点点涟漪。

  待到一行人来到临安城下,却是天色已晚,江平远不愿夜色中进城,便命众人在城外的村中借宿一晚。

  村子因紧邻诺大的临安城,沾了不少光,也是颇具规模,倒也有几家前院留客后院自住的人家。

  待众人安顿进一王姓人家后,已是或多或少都有些倦意了。

  江平远自是命大家都早些安歇,明天一早好起身进城,穆长老见附近也找不到什么酒家消遣,也只好闷闷地回房睡大觉去了,喜来更是心无旁想,让他去睡觉就十分听话地去找床了,只有江平远的那四个贴身护卫仍是如往常一般轮流守护在院子的阴影之中。

  江洛儿数了好几遍绵羊,却仍旧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只好盯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出神,心想可能是因为明天终于要进临安城了,自己才如此兴奋吧。想起一路上心中不时跳出的那个想法,更是雀跃,原来她已下定决心,既然能够来到临安,就要想办法去会一会那个年底便会登上龙椅的平民皇帝宋理宗赵昀,倒不是抱着什么改写历史的目的,仅是好奇那史料上记载的大智若愚、极善隐忍的皇帝此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叹了一口气,江洛儿索性披衣起身,想到院中去数星星,这可一直是她莫名其妙地进入这个时代以来最喜欢做的事了,比较起来,江洛儿目前所能看到的天空只可用壮观来形容,没有后世的污染破坏,那满天的繁星直会令人看得目不暇接、心叹不止。

  不料,院中早已立有一人了。

  杨萧孤寂的身影在院中的石板上拖得好长,他正独自扬头望天出神。江洛儿轻手轻脚走到他近前,他也只是低下头来冲她微微一笑,清澈的双眸中浮现出片片温情。

  一大一小两个人均是不愿打破静寂,只各自抬头望向星空。

  到是那暗中值班的护卫心中连连称奇,想不明白教主的爱徒与爱女怎么都喜欢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跑到外面来看星星。

  那护卫心中正百思不得其解呢,突然间,他那一向训练有素的耳朵扑捉到了一阵轻微的声响,他立时收起杂念,警惕四望。

  院中的杨萧也同时察觉,不动声色地将江洛儿轻轻护住。

  声响渐渐清晰起来,听得出是一个人正在摸近众人所住的院落。

  杨萧不由微微皱眉,他已听出来人脚步杂乱、呼吸厚重,不似习武之人,便向暗处的护卫做了个手势,不让他妄自行动打饶旁人。

  护卫自是明白,有这个教内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在场,实在也不必紧张。

  敏感的江洛儿也感觉有异,来人近了,她也自然听得出声响,只是抬头见杨萧一副平静神色,此时看来竟酷似江平远,见自己看去,也投回爱护的目光,心中便没来由地感到喜悦,只觉得有江平远或杨萧在自己身旁,不论发生何事,自己都会被细心保护。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通向后院的窄门内晃了出来。

  借着皎洁的月光却也能看得分明,只见来人看上去似乎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头发胡须纷乱纠缠,身材魁梧,一身农家打扮,只是低头在专心地找寻着什么,进到院中,连看也不看杨江二人。待走得近了,还可听见他口中开始了喃喃自语,“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江洛儿心中奇怪,不由出声询问到:“你掉了什么东西吗?”

  那来人却仍是不理不睬,只顾低头自语。江洛儿连问了三声,仍是不奏效,不由抬头对杨萧苦笑。

  杨萧见状冷哼一声,抬手抓向那人肩膀,却见那人仿佛浑然不觉,任由杨萧抓住,看都不看向他,仍是挣扎着继续向地面上四处扫视。

  这一下,连杨萧都有些奇怪了,手下也就暗暗使了些劲儿,那人似乎这才感觉到痛,也不知为何,突然大叫起来:“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里顿时传出了好远……

  江平远等人的身影只片刻工夫便出现在了院子里。

  众人只见杨萧已是拉着江洛儿避出好远,两人,不,应该说是三人,连那躲在暗处的当值护卫也已从阴影中出来,三人均是表情鄂然地盯着那正在院中独自抱头哀号的陌生人,显得手足无措。

  脾气一向暴燥的穆长老衣衫不整地跨前一步,伸出粗大厚实的巴掌就要煽向那人,谁知,还不待他手掌落下,那陌生人突然之间又停止了哀号,仿佛没事发生一般,又开始低头寻起东西来,嘴里也继续喃喃自语起来。

  穆长老惊愕地停在当场,看看自己停在空中的手掌,又看看那个低头四处察看的陌生人,突然回头冲江平远道:“教主,难道是我老穆在做梦吗?我碰都没碰到他呀!”

  江平远摇头苦笑,挥手召来杨萧与江洛儿,听他们将先前所见讲述一番。

  此时,这户人家王姓主人也已披着衣衫,慌慌张张地从后院跑了过来。只一见那仍在院中妄自寻找的身影便连声叫苦,跌声地道歉。

  经他一番解释,众人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个突然摸进来的怪人是前些天寄居在这户人家里的一个外乡人。只因他原本寄宿在这家时,不知为何与人半夜争斗,被打伤了头,醒来就变成了傻子,既不记得自己是何人,也不记得自己家住哪里。幸好这家主人十分善心,不愿将人就这样赶了出去,留他下来,只盼着他的家人能够快些寻来带他回去。只是傻小子自此便总是嚷着要找东西,今夜没被看住,竟摸到前院来,令众人莫名地虚惊了一场。

  大家闻言均是放下心来,只有穆长老连声抱怨傻小子扰了他的好梦,真正该打。

  这家主人连声道歉之余,也不住地试图劝那傻子离开。

  众人便打算散了,继续回去睡觉。

  只有江洛儿深思片刻,并未抬脚回房,却是径直来到那正与主人拉扯不休的傻子面前,仔细打量着他。

  其他人见了,也都纷纷停步,不知江洛儿用意。

  却见江洛儿打量那人半响,转向江平远,表情极为认真地对他说道:“爹爹,我们帮帮他吧,你看他这么可怜,说不定他家里的人也在四处寻他,着急万分呢!”

  江平远闻言摇头道:“这人伤了头,便是找寻得到这世上的名医,怕也是无法治愈的。”

  江洛儿心中思虑,这人恐怕是被打后脑部受创,也许有淤血压迫神经,要在后世确有治愈的可能,但在这个时代确是棘手。但又不忍心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疯傻下去。眼珠传了传,恳求道:“爹爹,让我试试好不好?”

  这下,众人都吃惊起来,不知小小的江洛儿能够有什么办法救人。但随即想起她往日的怪异,也有些动摇。

  江平远沉思片刻,道:“好吧,爹爹虽不知你能有什么法子,也知道你并不懂医术,但此人已然如此,恐怕你也不能把他治得更坏了,你就试上一试又有何防呢?”

  那此家的主人闻言实在心惊,心想一个小女童儿怎么可能有办法,她的父亲竟也跟着荒唐,可转念一想,自己留下这人也实在是个麻烦,不如让他们试试也好。

  第二日清晨,这家主人早早就侯在了院中,原来昨晚他被江洛儿详细询问过那人受伤部位后,便被赶回到后宅休息,只告诉他早上再来,他一晚上都留心听着前院动静,生怕那怪异的小女童治出人命来,因此天刚蒙蒙亮就忙不跌地跑了来。

  只见众人已是纷纷起床,江洛儿更是心情愉悦地步出房门,一眼看到立在院中央的这家主人,便满面喜悦地招手,将他带进一间偏房。

  那主人进房一看,他收留的年轻人正躺在床上昏睡着,不由着急道:“他可是要死了?”

  江洛儿笑道:“不要着急,他清醒后又昏睡了过去,需要好生休息调养,应该很快便会醒来,恢复如初。我们会多留下些银两给你,为他买些补品。”

  众人用过简单的早餐后,便上马离开了。只留下那家主人站在大门前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发呆。

  车厢内,辛三娘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江洛儿,“大小姐,为什么你让大家轮流向那人头上运功,他就清醒了呢?”

  江洛儿不由苦笑,心想:我不过是试试让你们用气功疏导他的脑内血管,将淤血消散,没想到还真误打误中了,可我又怎能向你解释清楚这大脑的构造以及血液流通的原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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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章 临安城内

  江洛儿的双脚终于踏踏实实地站在了临安城内,注视着眼前这座南宋政治经济的中心,后世以秀美湖水闻名的都市,江洛儿的心中感慨万千。
  环视左右,再也看不到她曾熟悉的高楼商厦、汽车人流,取而代之的是青灰色的庭院民宅,熙攘的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宛然一副她曾在后世流传的名画中看到的景象,所不同的是,一切都从画卷上的丹青变成了她身边眼前真实的世界。

  一直紧跟左右的辛三娘适时地拉了她一把,避开了一个正被人群冲向她们的提篮小贩,江洛儿这才回过神来,平复了心头的茫然。

  略微踌躇了一下,向那个派来为她做向导的本地教徒询问道:“西子湖离这里还远吗?”

  那个名唤金三的小伙忙殷勤答道:“大小姐,拐过前面的牌楼就能看见了。不过,这正当午的,恐怕湖边会有许多人,属下觉得不是观赏湖景的好时机,不如换个时辰再来。”

  他话音刚落,辛三娘的清亮嗓音也响了起来,“大小姐,我们出来也有一阵子了,主人不是让我们略看看便回去的吗?再说这里人这么多,挤得人头都要昏了,对您也不安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反正一时还走不了,有的是机会再出来。”

  江洛儿听了自是满心不愿,想想今早众人进城与右使倪恒及魔教在城内的负责人刘主管等人汇合后,江平远便要立即商议正事,自己则是哀求了好半天才被允许出来稍微逛上一逛,这么快就回去,尤其是连西湖的一角都还没看到,怎么能够心甘,但看看辛三娘隐露的疲倦,跟随的护卫神经紧绷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昨晚为救人已经折腾了半夜,现在要这几人再高度紧张地陪自己游玩,确是过分。只好无奈点头。

  辛三娘等人见江洛儿如此容易便点头同意,都有些面面相觑,但当下也不多想,只一心盼着赶快护送大小姐回到教主身边去。

  这一次,金三带着众人避开了闹市,左拐右拐,专挑那些稍僻静些的路巷行走。

  周围的人流逐渐稀疏起来,几人心下都稍稍松了口气。也许是离开了闹市,江洛儿的感觉也相应敏锐起来,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身后左右有一束目光在紧紧随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仿佛自己背后长了眼睛,时时能够扑捉到那人一般。

  江洛儿心中颇为诧异,为了验证便借故回头,漫不经心地一瞥,却未见异常,但又前行了几步,那感觉仍未消失,这下,江洛儿有些恼了,走着走着突然转头,瞬息间似是瞟见一个青灰色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左右的辛三娘等人见状都停住了脚步,也跟着回头去看,左看右看,却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得开口询问江洛儿。

  江洛儿心知跟踪的人一定轻功上乘,自己现下这几人毫无办法,又不想平添其他人的紧张,只好做罢,简单回声无事,便继续向前行去,随从几人虽然心知有异,却也只能提高了警惕,跟上小主人的脚步。

  奇怪的是接下来的路上倒是平安无事,江洛儿心种反倒平添了不安,心中暗想,看来自己感觉没错,定是有人在跟踪自己,见被察觉才放弃了跟踪。只是思来想去,却不明白是什么人要这样做?用意又何在呢?

  江洛儿有些头痛地回到魔教设在临安的那处古朴典雅的大宅,进了大厅却不见了众人踪影,一问却是传来了消息,少林的僧人也将于今天进城,为免不必要的冲突,江平远决定带着众人前往出事的当铺等侯。

  江洛儿听了,正在寻思自己要不要去凑凑热闹,突见厅后急急地闪出了一人,身形肥硕,直有常人的两倍还多,正是教中的穆大长老。

  江洛儿不由奇道:“穆伯伯,怎么你未随爹爹一起去呢?”

  穆长老则是上前一把抓住江洛儿的小胳膊,表情神秘地说道:“洛儿,老穆对你一向如何?”

  江洛儿听了更是奇怪,想想这胖长老一向率直、心无城府,怎么会如此怪异,但见他越发急迫的神情,有些好笑,不由开玩笑道:“看穆伯伯的样子,不会是有求于我吧!”

  谁知,那穆长老闻言,竟瞪大了双眼,惊叹道:“不愧是奇才,你怎知我老穆有求于你?”

  这下,江洛儿真正吃惊起来,心中突升警觉,倒退一步,警惕道:“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能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不料,那穆长老胖胖的脸上随即现出了一副小孩般的神情,低下身,凑到江洛儿耳边,轻声说道:“当我们与少林和尚交手之时,你帮我记下他们的武功招式,再偷偷教给我老穆,好不好?”

  江洛儿听了,顿觉哭笑不得,不住摇头道:“我不做这样的事,要是人家以后知道了原委,还不追杀我到底!”

  心中却想:这穆长老难道以为我人小,便欺我不明事理吗?在这个时代偷学人家武功可是要被人人喊打的呀!

  穆长老见她一味地拒绝,也再顾不上压低声音,连声哀求道:“洛儿,你就帮帮我吧,这对你只是小事一桩,只要你这次帮了我,我老穆发誓,日后你让我做任何事,那怕上刀山下火海,我老穆要是犹豫一下必定不得好死。”

  江洛儿见他如此,更是惊讶起来,忙把他拉至一旁,避开其他人,低声问道:“穆伯伯,你倒说说看,你为何一定要学人家的武功呢?”

  穆长老闻言,面露向往之色道:“我老穆小的时候,好不容易投进少林学武,也曾做过几天少林和尚,和其他人一样,盼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够习得一身绝世的武功,谁知我自小贪吃,偷偷去捉山鸡烤来吃,却被人发现了,和尚们便不容分辩地将我赶出了山门,害得我学不成少林武功。所以我老穆今生最大的梦想便是有一天能够学上几手少林的功夫。”

  停顿一下,又换上一副哀求神情道:“好洛儿,你就帮帮我吧,要不然,我老穆这辈子一定会死也不瞑目的!”

  江洛儿无奈地跟着自告奋勇要带她来找爹爹的穆长老,心有所思地来到这家设在城中闹市的当铺。

  一进后堂,却见除了江平远等教中之人外,堂内已是赫然添了几个陌生人,为首的两人,一个是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另一个却是青色道袍的中年人,身后都各自站立着几个随行之人。

  江平远一见穆长老带了江洛儿前来,忙唤江洛儿上前,指着那两人道:“洛儿,你来的正好,快来见过少林的普世大师和武当的岳掌门。”

  江洛儿闻言吃了一惊,心想不是少林来要心经石吗?怎么武当的掌门也来凑热闹?心中诧异,不由向江平远投去疑惑的眼光,江平远轻轻摇头,以眼色示她,要她放心。

  江洛儿只好依言上前逐一拜见。

  却不料那两位上座的白道领袖,早已在江洛儿进门时就见这小女童神情有异,又见她竟与江平远交换眼色,更是心中叫奇,想不明白何以一个如此小的孩子竟有宛如成人一般地反应。

  普世大师乃一代高僧,细细观看江洛儿片刻,突然奇声道:“江教主,老纳观这位小施主面像非凡,大异常人,可是近来有何奇遇吗?”

  江平远笑道:“大师果然厉害,不错,我这小女儿与我失散多年,刚好是前些日子才被送回我身边的。”

  岂料,普世大师闻言却连连摇头,道:“不止于此,不止于此呀!”

  江洛儿心中一震,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是这老和尚看出了我的来历,知道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正在胡思乱想间,却听那一直未曾作声的武当掌门笑道:“江教主有此不凡之女,实在是该喜该贺,不过我们还是先来谈谈正事吧!我儿的伤事可是不能再拖了。”

  江洛儿闻言更是不解,怎么又扯上了他的儿子呢?

  待返身回到江平远身边,迷惑地扫视一番对面诸人,才发现那武当掌门的身后所立众人中,正有一年纪与杨萧相仿的青年人,英俊刚毅的面容上浮现着一层浅浅的青灰色,神情间也隐现痛苦之色,想来便是武当掌门所提的受伤儿子了。

  仔细地听了几句,前后一联系,江洛儿很快就猜出了原委。

  却原来是岳掌门的独子被人暗算,重伤了经脉,因与少林一向交好,岳掌门便向普世大师求借少林的宝物 —— 心经石,用来疗伤,岂料,宝物虽然借到了,却在送往武当的途中被人神秘盗了去。而后不久,又传来宝物在临安出现,而且偏巧不巧地落在了魔教手中的消息。普世大师也与江平远一样,马上意识到了此事的不同寻常,便决定亲自下山一趟来会魔教教主,而那武当的掌门眼见儿子的伤势已是不能再拖,心急之下更是亲自带上儿子快马加鞭地赶上普世大师一行,只盼着能立即追回心经石,以免耽误了为爱子疗伤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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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一章 坦怀相示

  只听普世大师道:“江教主,听闻经过,可见心经石也是偶然落到贵教手中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将此物归还少林吧,我看青峰贤侄的伤事也确实是不能再拖了。”
  江平远闻言,心下暗赞,这普世大师不愧是当世高僧,言谈间不但顾及各方情面,而且开口便以救人为上,确也不好反驳。

  见教主沉思不语,右使倪恒马上接口道:“大师,我教教主已经示下,一到时日,若那典当之人并未现身,我圣教就立时将宝物奉还少林,绝不耽搁,若那人现身,我圣教还会协助少林将他擒住,还请……”

  不待倪恒把话说完,早就坐立不安的武当掌门便厉声打断他道:“等到那时,我儿早已错过了疗伤时机,废了功力,你们再做好人又有何用?况且,你又怎能保证那偷儿就敢回来赎这宝物,他定是闻得事情败露,早有多远便跑多远了。何不痛快一些,现在就将心经石还来?”

  普世大师闻言,心中暗叹:江平远本就是桀傲不驯之人,他手下人更都是些不屑常理之辈,如今能好言与我们商量,已是颇顾大局了,你心急自己儿子事小,如若因此惹翻了魔教众人,江湖争斗可就不可避免了。

  果然,江平远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一旁的穆长老更是按捺不住,高声呵道:“我们教主以理待人,与你们好生商量,你却如此紧逼,可是小看了我圣教?”

  一时间,屋内的空气瞬间凝重起来。双方都无人再开口讲话,魔教诸人更是怒视对方。

  这时,普世大师轻轻摇头,开口调和道:“江教主,岳掌门也是一时救子心切,望请见谅。”

  又转头对武当掌门道:“岳掌门,既然心经石乃我少林之物,还是让老纳出面与江教主商量如何?”

  岳掌门闻言,也心知自己是操之过急,本有歉意,又见魔教众人均是瞪着己方,面露愤忿之意,只觉道歉的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也讲不出来,便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了普世大师。

  这一下,就连一直克制不语的江平远也有些怒意了,沉声道:“既然岳掌门未将我们放在眼里,也就不必再谈下去了,就请静侯半月吧。”

  此言一出,谁都看得出今日是再难和平商谈下去了。那心中颇怀鬼胎的穆长老见此时机,自是挺身而出,推波助澜道:“难道我们圣教还怕了你们不成?想要心经石,先打赢了我们再说!”

  不料,还不待那几个愤愤不平的武当门人动作,却在普世长老的身后突然窜出一人来,来人高声道:“阿弥陀佛,心经石本就是我少林之物,自应马上归还,你们魔教之人如此推脱,说不定就是你们派人夺了宝物,意图挑起争端,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干脆就拳脚相见吧!”

  普世大师连忙阻拦道:“普言师弟,你怎如此莽撞,无凭无据岂可乱说!”

  但为时已晚,江平远沉声命道:“既是如此,你们谁去向这位大师领教一番?”

  话音刚落,那早已摩拳擦掌的穆长老高呼一声道:“让老穆来会会你这秃驴!来来来,让我们索性到后院中去分个高下。”说罢,抬脚就冲了出来。

  那普言和尚见此,正中下怀,也顾不上日后师兄如何惩罚自己,只一心盼着打个痛快,如影随行地跳了出去。

  余下众人自是鱼贯跟出,来到后院观看二人争斗。普世和尚心叹不好,但也深知自己这师弟的火暴脾气,劝阻不及,只好跟来。

  两人拉好架式,穆长老还不忘在开始之前向依在江平远身旁的江洛儿使劲地抛了一个眼色,倒令江平远不禁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爱女。

  江洛儿一脸苦笑地望着穆长老庞大的身躯进前,只好无奈地打起全部精神盯着已然缠斗起来的二人。

  好在此院颇大,倒也容得下两人施展,但见那普言和尚一出手就是弓身一拳,呼呼带声,直捣穆长老硕大的肚子,穆长老知他是普世大师一辈,不敢含糊,一上手就提气使出了曾考较过江洛儿的那套疾风十三式,身形一转避过了这拳,身躯转动间,迅猛地踢出了一脚,那普世大师拳形一变,提身跃后半步,巧妙避开了穆长老踢来的这脚……

  两人你来我往,穆长老以迅猛见长,普言大师则以沉稳为主,不急不缓地一一化解对方凌厉攻势,一时间倒真是分不出个高下来。

  江洛儿边看边暗中赞叹,看那普言大师的招式,挥手投足间未见多少花巧,但却稳健不乱,身形转动虽不及穆长老灵活,但丝丝相扣,不留破绽,不由更加留心起他的身法招式来。

  战了良久,仍是未分输赢,双方都有些急了,不觉间便拉开了拼命的架式。一旁观看众人更是看得心惊,年轻一辈中不乏悉心琢磨之人,正在感叹为什么这一拳能够从这个角度挥出,那一掌却能生出如此凶猛的掌风!

  突然,眨眼间,一人身形如箭般冲进两人之中,双掌分出,一掌一个分开了二人,仔细瞧来,不是那普世大师还能是谁?

  普世大师合掌叹道:“阿弥陀佛,不要再打下去了,你们一时的意气用事,却坏了两方的合气,再这样下去,不但不能解决事端,还会惹出不必要的风波来。普言师弟,你可是将我佛的教悔都忘记了吗?”

  不待那边普言大师有所反应,一道稚嫩的童音突然接道:“心不是心,佛不是佛,坦怀相示,即心即佛,船在河里,稻在田头,骑牛觅牛,且来见佛。”

  只见江平远身边悠然闪出一个小小的人影,一边诵着一边神情若定地缓步走进场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面向普世大师弓身缉首一拜,却正是江洛儿。

  江洛儿直视普世大师震惊的目光道:“大师,洛儿曾在爹爹的书房内偶然翻到一卷佛经,最为喜欢这一句。洛儿觉得,无论少林武当还是我圣教,均是江湖领袖,向来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正值此外族入侵之际,都断无理由要破坏武林团结之势,挑起江湖争端,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借由心经石意欲挑起我们两方矛盾,为其造成可乘之机。大师,你说可是?”

  一袭话落,全场无声。

  原来,江洛儿在一旁是越看越心惊,不知为何总是想起今天被人无缘无故跟踪之事,她感觉超然,隐隐约约觉察出不妥,见两人争斗越来越拼命,直觉会坏事,这要真是见了血光,那就再也无话好说,两方势必争斗到底了。想到仅仅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再加上穆长老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刻意挑拨,就要最终迫使这些人大动干戈,实在不值。突见普世大师现身分开二人,知道正是好时机,所以才主动上前。

  普世大师白眉一挑,喜道:“好一个‘坦怀相示,即心即佛’,贫僧果然没有看错,小施主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见解,实在是不凡之人。既然如此,你倒说说看,我们这些人现在该如何行事呢?”

  江洛儿闻言即时回头看向江平远。一直深思不语的江平远此时眼中流转出奇异的光芒,与江洛儿眼光对视良久,缓缓点头。

  江洛儿心中一喜,知道江平远对自己极是信任,便不再犹豫,唤来己方刘总管,请他去取来心经石,那刘总管见教主并未反对,只好快步去亲自拿来心经石,忐忑地交到江洛儿手上。

  江洛儿对他坦然一笑,也不多言,走向武当众人。那已是满头大汗的穆长老此时才反应过来,不由急道:“洛儿,你要做什么?我们可还未分输赢呢!”

  江洛儿闻言回头,竟是目光严厉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穆长老顿觉心虚,不敢再出声了。

  江洛儿笑嘻嘻地来到武当掌们面前,双手捧上心经石道:“岳伯伯,洛儿代表爹爹将这心经石借与你,请速速给哥哥治病吧,待到半月后,若那贼子不出现,你便自行还给普世大师好了,若那贼子还敢出面要回赎,我们双方就干脆联合起来,顺藤摸瓜,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那岳掌门本也是个豪爽英雄、有识之士,只因心系爱子,才不免莽撞,原本见事态越发严重,已满心悔意,突见峰回路转,魔教教主的爱女又送来心经石救急,不由心怀大悦。

  接过心经石,哈哈大笑道:“好个江平远,你有女如此,夫复何求?你这娃娃实在是聪慧不凡,心肠又这般地好,不如我收你作我义女如何?”

  众人闻言均是大惊,要知自古黑白不两立,少林武当峨眉等教派从来都自认是正派,将魔教等归为邪道,不愿与其牵上关系,但如今武当掌门却主动提出要将魔教教主的亲生女儿认作义女,岂不是令众人意想不到!大家都立马转头去看江平远的反应。

  江平远开头也是大吃一惊,但细细一想,却觉此举对稳定目前武林局势,以至爱女的未来发展都大大地有好处,心念一定,也扬声笑道:“岳掌门如此看重小女,也是小女富份。洛儿,你可愿意?”

  江洛儿心念一转,已然明白江平远心意,忙恭身下拜,行敬父之礼。

  岳掌门见状,更是心喜,想这小童儿已是明白了大人心意,连声叫好,高兴地说道:“自此以后,洛儿便是我岳某人的义女,若有所需,武当门人定然鼎立助你。”

  那场中的少林普世大师拈须微笑道:“既有如此好事,老纳这厢给几位道喜了!”

  随又招手道:洛儿,你来,老纳要送你份贺礼。”

  江洛儿乖巧来到大师面前,只见大师从宽大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轻轻塞进江洛儿手中,慈爱地说道:“这里装有三颗少林金丹,可在危机时保你性命。”

  众人见状更加吃惊,习武之人,人人皆知这少林金丹的宝贵,只一颗便已是万金难求,更不要说普世大师出手大方,一下就拿出了三颗,当场便羡煞了不少人。

  江平远见普世大师如此慷慨,知他定是十分欣赏喜爱江洛儿,心下很是高兴。当下招呼众人重返后堂落座,详细分析此事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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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二章 心事重重

  武当一行人应江平远之邀住进了魔教在临安购置的宅院,岳掌门也不客气,避开旁人,径直躲进了房中,立即着手为自己儿子疗伤。少林普世大师却是谢绝了江平远的再三挽留,执意第二天便动身返回山门,不过在离开之前,大师却是单独与江洛儿作了一番长谈。
  江洛儿心事重重地跨出普世大师等人暂居的小院,大师慈祥的话语仍在她耳边回荡,大师忧郁的眼神也不时地在她眼前浮现。正恍惚间,一个身影猛地窜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洛儿费了很大劲才抑制住自己惊叫的欲望,一边作势抚着胸口,一边狠盯来人埋怨道:“穆伯伯,你想吓死洛儿不成!”

  那满面尴尬的穆长老一面用手使劲擦着大脑袋上不断流下的汗水,一面低声下气地连声道歉,半响,才犹犹豫豫地问道:“好洛儿,你可是告诉那老和尚了?”

  江洛儿知他心意,心中暗笑,却面上装傻,诧异地瞪大一双凤眼道:“穆伯伯,你在说什么,洛儿怎么听不懂?看你满头大汗的,可是病了?”

  穆长老虽是粗汉,却并不苯,看出江洛儿在逗弄他,不由急得跺脚,忿声道:“洛儿,不要再拿老穆开心了,你快告诉我,你有没有把我要你偷学武功一事告诉那老和尚?”

  江洛儿闻言却是小脸一沉,哼了一声,良久才冷声道:“穆伯伯,此事无需再提,你只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也并没听说过,自今以后,你也休要再打这样的歪主意了。”

  说完,看也不看那穆长老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下胖胖的穆长老呆立在原地苦苦地琢磨她的话。

  江洛儿确是对普世大师讲了此事,她只觉得在大师那智慧又慈爱的目光注视下,自己如果不说出来,便是亵渎了这位老人,她不但坦诚地和盘托出,而且还恳请大师原谅她一时糊涂曾答应了穆长老的非份之想。

  令她意外的是,普世大师不但没有责怪她,反而是忧心地告诫她,要小心保护她身具异能的秘密,以免招来祸端。自此,江洛儿知道,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爱护她至深的长者。

  江洛儿长叹了一口气,拿起剪刀挑去燃尽的灯芯,面前的烛光欢快地跳跃一下,复又明亮起来,但仍是不足以舒解她满心的惆怅。江洛儿只觉心下烦躁难奈,不由自主地步出了房门,走进夜色之中。走着走着,赫然发觉自己又来到了普世大师曾住过的院落附近,只是大师早已离去,夜色中的小院越发地显得寂静了。

  “孩子,你虽尚是年幼,但老纳观你面像,却已是非比寻常,目露了然之色,面呈凝重之神,慧根深种,机缘重重,生于此乱世,怕是老天自有深意。老纳只望你能一直心存善念,如遇机缘,多为受苦的黎民百姓做些善事。只是你天赋如此,恐怕此生也注定不平了……”

  普世大师的话又一次浮现在江洛儿的脑海中,平添了她的心事。此时,江洛儿已然觉察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更加真切地融入了这个时代,融入了现在这个身份,不但深深地关心起身边众人,甚至开始忧心起江湖乃至国家的动荡来,不复最初时时想着正置身梦中的游玩心境,这种变化令她心惊,也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正烦恼间,几道剑光在不远处隐约闪现,吸引了江洛儿的注意力。江洛儿心下暗奇,看看天色,已近午夜,有人也如自己一般了无睡意吗?一边想着,一边移步寻去。

  月光柔和地倾泻在练武场内,毫不吝啬地将一个手握长剑、身形翻跃的青年身影拉得修长,只见影随身动,长剑翻腾,直看得人是眼花缭乱。江洛儿使劲揉了揉双眼,她那超凡的能力终是起了作用,剑影交错间还是让她看清了此人面容,却是武当掌门的爱子,武当青字辈中的俊杰 —— 岳青峰。

  岳青峰一趟剑诀练下来,头上已渗出些许汗水,心中不免黯然。转头间,却猛然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场边,心下惊骇,仔细一瞧,却原来是父亲新认的义女,不禁摇头叹息,落寂道:“是洛儿妹妹吗?你看我受伤之后,功力大退,连你到来都丝毫没有觉察!”

  江洛儿觉出他的失落,忙转移话题道:“岳大哥,你重伤未愈,怎么就这么心急练剑呢?”

  岳青峰叹道:“父亲已用心经石为我重新梳理了经络,虽然现下我还无法使出太多内力,但练练剑法还是可以的。”顿一顿,又道:“我真怕这些时日过后,我的剑法会大大地退步!”

  许是月色悠悠,又四下无人,岳青峰不知不觉间开始将心中烦恼向小小的江洛儿一一道来。两人齐齐席地坐在场边地上,寂静夜色中只闻窃窃低语声。

  江洛儿有些同情地注视着身边这位义兄俊朗的面容上紧锁的浓眉,听他娓娓诉说自己从小不愿辜负父亲厚望,如何刻苦练剑,又如何不敌偷袭,身受重伤,复又谈及江湖之上少年英雄辈出,自己生怕习艺不精令武当蒙羞。

  江洛儿是越听越奇,待他一气说完,不由接道:“岳大哥,你从小到大难道只是习武练剑,其他什么都不想不做吗?”

  岳青峰笑道:“除去习武练剑,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呢?”

  江洛儿随口说道:“你难道没有伙伴朋友,一起去捉鱼摸虾,闯祸挨骂?你难道不曾试过无所顾及,开心大笑?”

  岳青峰闻言,当即楞住,喃喃道:“师兄弟们都不敢来打扰我练功,倒是他们小时曾不时被父亲痛斥顽劣,想是便如你所说吧!只是我从小无母,只一心要令父亲满意,不敢放松片刻。”

  江洛儿听了不禁恻然,心叹这年轻人虽身为武当掌门之子,在武林中颇令人羡慕,却也因此而失了童年欢乐和生活享受,比较之下,自己也是魔教教主之女,却有江平远的一心宠爱,可任性妄为,不愿习武,江平远也并不相逼,越想越觉自己有幸,实是遇到了一个好爹爹。

  当下安慰岳青峰道:“岳大哥,你不必难过,洛儿也是从小未见过生母,我们这对义兄妹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你只管好生练剑,凭你的资质和刻苦,定能成为一代剑侠。等洛儿长大了,在江湖上行走,若有人敢来欺负洛儿,只要报上兄长大名,准把坏人吓得有多远跑多远!”

  岳青峰听她说得有趣,不觉间露出笑容,又深深体会出身边这个小小女童儿言语中透出的丝丝安慰之意,心下感动,伸手轻轻抚摸江洛儿的小脑袋,悦声说道:“好妹妹,今后不要再唤我岳大哥了,听了不免生疏。你放心,哥哥不会令你失望!只是你如此解人心意,又聪明可爱,怎会有人要来欺负你呢?倒是你日后长成了倾城美眷,哥哥才是真有可能要费心为你赶去众多追求之人呢!”

  两人谈笑间,夜色更浓,江洛儿猛然想起明日还需早起,说好由杨萧陪同去寻小龙父母的墓地,自己与这位义兄一时谈得兴起,可是快把正事给忘了,忙与岳青峰告辞,嘱他好好养伤,不要心急,便匆匆跑回去蒙头大睡了。

  江洛儿茫然地望着眼前这片杂草丛生的乱茔,迷惑地转头向那带路的金三问道:“你打听到的就是这片坟地?不会有错?”

  那机灵的金三忙回道:“大小姐,不会有错,属下打听得清清楚楚,今年之内,朝中被抄家斩首的大臣中只有一位姓薛的,他和家人的尸首正是被埋在了这里。”

  江洛儿喃喃道:“可这片地方这么大,又没有墓碑,小龙的家人到底被埋在哪里了呢?”

  金三在一旁叹息道:“大小姐,你不知道,这种被抄家灭门的事可是多了去了,尤其是大臣犯了事,哪个不是因为惹了上头的狠主儿?即便被砍掉了脑袋也无人敢收尸安葬,只好都被胡乱丢弃在这种地方,草草埋了了事。”随又补上一句道:“如此的乱茔还不止这一处,翻过前面那道岗,有处更大的。”

  寥寥数语却已是压得江洛儿心头无比沉重,放眼望去,荒原上摇曳的杂草仿佛许多死去之人在不甘地挣扎,清风吹过,也仿佛带起阵阵哭泣之声。江洛儿瞬间觉得后颈发麻,下意识地靠向身侧的杨萧。抬头看去,杨萧却是表情肃然,双目失神,竟如痴了一般并无反应。

  江洛儿下了一大跳,心慌地去摇杨萧的手臂。杨萧恍惚间猛醒,低头正对上江洛儿惊慌失措的目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眼中现出歉意,略一踌躇,弯下腰一把抱起了江洛儿,将她已有些发抖的小身子紧紧揽在了胸前。

  江洛儿小猫儿一般缩在杨萧温暖的怀中,一双小手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脑袋深深埋起,良久才觉寒意渐去,缓缓转出头来,又望了一眼面前的坟茔,叹息一声,疲倦地说道:“杨大哥,带洛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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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部 家事篇 第十三章 偶遇赵昀

  镜花宫主怡然地端起面前的闻香杯,用两只纤纤玉手缓缓摩搓,凑近鼻下深深地嗅了半响,才放下杯子,轻轻提起紫砂壶,将冲泡得正是火侯的茗茶点水般注入温烫好的品茗杯中,小心翼翼地捧起,神情专著将茶缓缓吸入樱桃小口,陶醉地闭上美目,片刻才欣欣然张开双眸,淡淡地瞟了一眼正气急败坏地瞪视着她的妹妹,轻笑道:“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如我这般品茶逸情岂不享受?”
  水月夫人恨声道:“不是你的家事,你自然不着急,你不是说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吗?怎么还不见动静?”

  镜花宫主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急什么,刺客盟已收了我们的定金,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为金主办事,不死不休,你几时听闻他们有失手过?再说,有你夫君那样的高手在旁,谁敢轻易动手,当然是要伺机行事啦!”

  这话听在她妹妹耳内,细一想也确是无懈可击。沉吟片刻,水月夫人忽又换上一副忧心神情,担心地问道:“你说,这事会不会让平远发觉呢?要是有一天平远知道了,依他对那小丫头的宠爱,不论能否得手,我们恐怕都必死无疑了!”

  镜花宫主闻言,美目中瞬间射出一缕厉光,呀牙说道:“要想成大事就必须付出代价,若不幸被发现了,我们自然也无话可说,可是如果不这样做,难道你甘心到手的一切就这样付之东炬?难道我们七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吗?”

  经过一夜的恶梦连连,江洛儿直近清晨才恍惚睡着,待到醒来,发觉已是日上三杆。找人一问,江平远带着杨萧等人一早就出门去了。江洛儿只好支着小胳膊满心烦闷地趴在桌上想心事,一时忧心回去该如何对小龙讲起他家人身后的惨况,一时又想到昨天坟茔前杨萧的失常。敏感的她已暗中向辛三娘打听过杨萧的身世,只是辛三娘也所知甚少,只说教中所传,杨萧从小就由教主抱回,据说是个孤儿,深受教主喜爱,收为唯一的弟子。他是不是见到那坟茔的惨状,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呢?

  正胡思乱想间,眼角余光中猛然瞟见一个人在院门处探头探脑,江洛儿凝神一看,却原来是前些日子新收的厨子喜来,想想这些天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倒真是没有好好关心过他,忙招手示意他进来说话。

  喜来仍是一副憨头憨脑的样子,只是换上了崭新的衣裤,看起来倒是精神了二分。他有些局促地立在江洛儿面前,大手摸了半天脑袋,才喃喃道:“洛儿,你今天有空了吗?可不可以带我去临安的酒楼转转?”

  江洛儿闻言失笑,她一直十分喜爱喜来的憨厚执着,是以一开始就将他当朋友对待,执意要他唤自己洛儿,现在见他如此可怜惜惜地恳求,有些不忍道:“对不起,我这几日没顾上你,不过你大可自己去呀,不用专门等我。”

  喜来呵呵一笑,又摸摸大头,喃喃道:“我没有钱,不敢去。”

  江洛儿听了,颇有些哭笑不得,挥了挥手,道:“好了,去叫人准备,我这就带你去。”心中却想着,这喜来实在是厚道,找总管要些钱还不是小事一桩!看他的样子,恐怕这些天来已经快要憋坏了,索性好好补偿他,将知名的酒楼都逛上一逛吧。

  今日仍是由那殷勤机灵的金三带路,辛三娘及两个护卫陪同,又由江洛儿授意去帐房支了一大笔银子,一行人才兴高采烈地出了门。经过金三的详细解说,众人才知道:这临安的名菜、名点在南宋建都后已是颇具体系,此时临安城内的大小酒楼星罗棋布,豪华讲究的多至近百家。江洛儿只好一边安抚已是跃跃欲试的喜来,一边让金三挑出几家最为出名的来,而那金三则是一口气就报出了十几家。江洛儿无奈只好依着喜来一家家走过去。每到一处,只挑那特色的来点,众人也均是浅尝作罢,由着喜来一一琢磨。

  转了大半天,江洛儿细细一算,众人已经先后停留过了清河坊的乐楼、众安桥的中华楼、左家桥北的春风楼、御街中段的熙春楼、三元楼等,连宋嫂鱼羹、甘豆汤、光家羹等民间小吃也没放过,即使是每样只点到为止,每个人的肚子也撑得满满了,脚也走乏了。当下就与喜来商量,今日就到此为止,大家打道回府算了。

  喜来正在兴头上,自是不愿意,急得一旁的辛三娘忍不住直骂他是走火入了魔。江洛儿小小的身子被夹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倒是金三机灵,见状忙上前解围道:“大小姐,属下知道涌金门外西湖边上还有一家丰乐楼,做得一道西湖醋鱼是不得不尝的,不如我们今日最后去那里坐上一坐,既能品尝佳肴,又可歇脚,观赏西湖十景之一的雷锋落照和南屏晚钟。”

  江洛儿抬起头,瞧了瞧丰乐楼的牌匾,叹了口气,才率先抬脚迈入。

  堂内的伙计忙上前招呼,火眼一扫,已是发现这一行人簇拥着的是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女童儿,虽然心下叫奇,却不敢怠慢,忙点头哈腰道:“这位小姐,几位客官,欢迎光临我们丰乐楼,只是现下正是用餐时间,堂内人多,还请稍侯片刻。”

  不待江洛儿作答,金三已是蹿上一步,将一把碎银塞入这伙计手中,笑道:“还不快去给我家大小姐找处安静之处!”

  那伙计见来客出手竟是如此大方,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跌地招呼众人上至顶楼,到贵宾区入座。

  上得楼来,江洛儿抬眼一扫,发现这一层面积不大,只摆着五六张桌子,但景致开阔,清静雅致,与楼下的拥挤喧嚣形成强烈对比,想起后世也是如此,有钱就可买到最好的享受,不由心下感慨万千。

  伙计将几人殷勤地让入,由江洛儿坐在首位,正对着窗外西湖,阵阵清风从湖面上吹来,江洛儿只觉清爽怡人,大半天的疲乏顿时都被吹得无影无踪。

  陶醉间,金三等人已开始商量点菜,江洛儿则是四下打量,发现除了自己这几人外,周围只零零星星坐上了二桌,其中一桌更是孤单,只有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在倚窗自斟自饮,看年纪大概二十上下,面白无须,一袭灰衫,颇为吸引江洛儿注意的是他神情中似有似无的一丝落寂与忧郁。

  这边,辛三娘等人已在金三的下点妥了几道菜,开始纷纷指着窗外的西湖要他介绍。金三见江洛儿也露出聆听神情,忙清了清嗓子,将自己所知的西湖十景一一道来。

  江洛儿也曾游玩过后世的西湖,当然听过平湖秋月、苏堤春晓、断桥残雪、雷峰落照、南屏晚钟、麯院风荷、花港观鱼、柳浪闻莺、三潭印月、两峰插云的大名,听到金三讲到眼前可见的这座雷峰塔曾于北宋宣和年间遭受战乱受损,原为八面七层,本朝才重修为八面五层时,心中不禁感叹战乱造成的损失,再联想起目前的时局,更是忧心忡忡,眼前美景也似乎失去了吸引力。

  正在意兴乏然间,突闻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又有人登上楼来。只是来人刚一踏入,便高声叫道:“这不是贵诚兄吗?怎么你今日不老老实实地在你的沂王府呆着,有闲情跑来丰岳楼饮酒?”

  江洛儿闻言一惊,心想这名字和沂王府怎么都听起来这般耳熟?当下刻意留心观听,但见那早前自己颇为注意的灰衫男子面色尴尬地放下手中酒杯,起身缉手道:“原来是太子府的石兄和潘兄,贵诚这厢有礼了。”

  那上来的两人均是哈哈大笑,先前开口那人说道:“贵诚兄总是这般客气,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好歹也是圣上亲封的沂王之后,我们兄弟不过是太子府上的客卿,名头上怎么也是与你无法比的嘛!”

  “就是,就是,毕竟你也算是皇室后代,虽然不象我家主子是圣上的亲侄儿,论亲戚是太远了点,你说是不是?”另一人连忙补充道。

  那灰衫青年听了并不动气,只是无可奈何地陪笑。

  一旁的江洛儿一直聚精会神地留心着他们的言谈,猛然间心头灵光一闪,依稀记起史书中记载,宋理宗赵昀在登基之前曾在史弥远的下,被正名为宁宗的侄子,实是为他日后当选皇子奠定资格。仔细一回想,好象正是被改名为赵贵诚,废立阴谋中也正是由沂王府将他直接接进皇宫即位的。

  想到此,江洛儿心下大喜,这可真是天随人愿,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可就此伺机会上一会这未来的南宋皇帝!

  正满心欢喜,忽闻一阵淳厚的钟声响起,正是那南屏山北麓净慈寺的钟声随风传来,响澈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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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四章 解语贵诚

  一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西湖醋鱼端上桌来,顿时引来众人的交口称赞,江洛儿心不在焉地夹了几块,却是竖起了耳朵暗中留心邻桌的动静。
  只闻那后来的两人不住地拿赵贵诚取乐,一忽笑他本是身份低微之人,依靠娘舅才长大成人,一忽又讽他是宰相史弥远的走狗,寄居在其屋檐下才得以出人头地。赵贵诚则是满面涨红,却并不驳斥,只低头不住地饮酒。

  江洛儿心下暗叹,看来那太子赵竑真是个不能成器之人,就看其手下人都敢在大厅广众之中随意贬损史弥远和其门人,可想而知赵竑本人是如何大张旗鼓地宣扬对史弥远的不满了,怪不得史弥远要处心积虑地除去他。

  许是那两人也讥讽累了,在赵贵诚连番退脱告辞了几次后,终不再纠缠,赵贵诚忙起身逃也似地下楼离去,只余下那两人在其身后妄自大声嘲笑。

  江洛儿见状,也起身欲跟上,喜来诧异道:“洛儿,这就要走了吗?鱼还没吃完呢!”

  辛三娘和金三等人却留意到了江洛儿脸上不同寻常的严肃神情,金三忙伸手止住喜来,辛三娘则与两名护卫交换个眼色,众人无声地跟随小主人起身下楼。

  江洛儿快步赶出几步,出了丰乐楼,忙左右打量,生怕失去了赵贵诚行踪,深知要是错过了此次机缘,恐怕自己也不敢潜入沂王府去寻他,好在很快发现了这灰衫青年的身影,正有些失魂落魄地奔向湖边柳林。

  江洛儿停在林子边缘,望着十几米外立在岸边的孤寂男子,沉思了片刻,转头向紧跟在后面的辛三娘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止步等候,便抬脚步入林中。

  赵贵诚显是心有所思,江洛儿已走至身后,他也并未察觉,只一味盯着静寂的湖面出神。江洛儿无奈,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清咳一声道:“燕雀岂知鸿鹄之志!大哥哥,你又何必为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伤神呢?”

  赵贵诚毫无心理准备,闻言激灵打了个冷颤,骤然回首望向来人,仔细一打量,依稀是那个酒楼上邻桌的小小女童儿,不由吃惊地手指自己,道:“你是在与我讲话吗?”

  江洛儿眯眼一笑,道:“这林中只有你我二人,我不是与你讲话,又与何人呢?”

  回想这小童刚刚之言,赵贵诚更加奇怪,脱口问道:“你为何说:燕雀岂知鸿鹄之志?”

  江洛儿见他上套,心下一喜,凤眼发光,随口编道:“大哥哥乃是真龙之命,注定早年受尽屈辱摆布,但正如珍珠埋沙,终有出人头地之日!到你登上宝座之时,试想这天下又有何人再敢取笑于你?”

  赵贵诚闻言大惊,不自觉退后了一步,险些步入湖中,忙稳住身形,心中砰砰乱跳,平复半响,忽又心中转念,想这小童儿来历可疑,又语出惊人,别是有心人派来试探自己的吧!想到此,立即换上一副迷茫神情,刚想开口装糊涂,却不料江洛儿观神色已知其心意,不待他开口,已抢先说道:“大哥哥,你别怕,洛儿可不是什么人派来试探于你的。”

  停了停,见赵贵诚仍是一副疑惑神情,便接着说道:“洛儿只是生来具有异能,可预见未来,在丰乐楼初一见大哥哥,就看出你实是不凡,有作天子之命。”

  见赵贵诚仍有些将信将疑,干脆作出呀牙决然之色道:“大哥哥若还不信,洛儿只好冒险泄露些天机了。洛儿断言:大哥哥你必于今年底遇上良机,到时只需顺水推舟便可一偿所愿!”

  江洛儿一边作戏,一边暗笑,自己读的那许多野史佚文到没有白白浪费,这个时代的人颇为迷信这一套,就看赵贵诚会不会上当了。

  赵贵诚心中踌躇,开口之前,却是谨慎四望,一眼瞧见了林外守候的辛三娘等人。

  江洛儿顺其眼神望去,不由暗暗称赞,怪不得这人能被史弥远看中,以一介平民之身登上天子之座,就看他如此地谨慎小心、富有心机,比那正牌的太子可是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呢!

  想到此,江洛儿眼露赞赏之色道:“大哥哥不必担心,那些人都是我的手下,这里再无旁人了。”

  连番地说中赵贵诚的心意,正是江洛儿心理战术的一部分。果然赵贵诚看江洛儿的眼神开始越来越不一样了。

  赵贵诚思虑片刻,小心开口道:“当今圣上龙体安康……”

  江洛儿笑着打断道:“天有不测风云,此事何需你来操心?”

  赵贵诚也是顶顶聪明之人,江洛儿一点,便已知此事无需再问。细看这小童小小年纪,却无半分幼稚神情,尤其是一双明眸更是充盈智慧了然之光,心下一缓,想一想除了如她所说她身具异能外,还能有哪家的小童儿能有如此神色,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便开始对江洛儿所言深信不疑。

  江洛儿察言观色,已知赵贵诚相信了自己,更加高兴。嘻嘻笑道:“大哥哥,你可是信了洛儿?”

  赵贵诚点了点头,犹豫一下,叹息道:“贵诚即使有此命,但登基后,仍不过是史弥远的傀儡罢了,做不做这个皇帝又有何区别呢?”

  江洛儿摇头道:“难得大哥哥如此清醒,不过世事无常,你又怎知那史弥远就能活过十年呢?在洛儿看来,忍耐一时,方可海阔天空!”

  此言一出,赵贵诚更无怀疑,他本疑心江洛儿最有可能是史弥远派来的人,此时见江洛儿竟说出史弥远活不过十年,便连一丝疑虑也消去了。

  只见这赵贵诚确是不得了,疑心一去,便不再犹豫,当下面向小小的江洛儿深鞠一躬,虔诚说道:“姑娘请赎贵诚先前的不恭,只是这朝中一向尔虞我诈,贵诚不得不小心谨慎。请姑娘多多指教一二!”

  江洛儿见了,忙跳到一旁,笑道:“洛儿可受不起这未来皇帝的一拜,你若真想与洛儿聊上一聊,就再不要如此了。只是你日后坐上了宝座,不要忘记洛儿今日的一番点拨之谊就是了。”

  赵贵诚闻言,楞了片刻,忽然伸出手自怀中掏出一物,略一迟疑,递给了江洛儿。

  江洛儿接过一看,却是一块润玉,色泽温翠,栩栩如生地刻着一个带笑的观音,只是刀功虽细腻却略见生涩,算不上珍品。心下称奇道:“这是何意?”

  赵贵诚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江洛儿手上的玉观音,沉声道:“这是贵诚从小配带之物,由家母亲手刻成,虽并不值几个钱,但却是贵诚心爱之物。”停顿片刻,又道:“贵诚现将此物送与姑娘,若来日贵诚真如姑娘所言,姑娘随时可携此物来见贵诚,贵诚必不忘姑娘今日点拨之恩!”

  江洛儿心中大喜,心想:这人到真是不错,不但好骗,而且还满重情谊的,有这物在手,说不定日后还有大用处。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是露出一副凝重神色,推却道:“既是你心爱之物,洛儿怎好夺你所爱呢?”

  见江洛儿如此一说,赵贵诚更是坚持,不料正中江洛儿下怀,推却了几次后,江洛儿也就顺势收下了。

  两人抛却疑虑试探,开始开诚布公地低声讨论起赵贵诚登基之事。江洛儿所知毕竟只限于史书记载,对目前局势和势力分布仍不能全面了解,待赵贵诚条理清晰地分析了一番,才恍然有了更深的了解。

  江洛儿皱眉道:“没想到这杨氏一族也有如此强的实力,要想让你顺利登基,恐怕史弥远也不得不借助杨皇后之力,但杨家必定借此时机要挟索要更大的权利。”

  赵贵诚连忙追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呢?”

  江洛儿叹道:“我观此局势,一时间恐怕在朝中将会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但杨家主要仰仗的不过是杨皇后一人,你先假意逢迎,待时机成熟,干脆出狠手吓她一吓,看她是想保命还是要贪权!”

  一席话说得赵贵诚只有点头深思的份儿了。

  江洛儿却是心中打鼓:我这样做应该不算是影响历史吧,想这赵贵诚也不是善与之辈,即便我不这样说,他也终会如此做的。

  想到此,轻叹口气,抬头望出去,正见似血的夕阳徐徐没入山麓之后,在最后的一刹那,骤然射出夺目的光芒,正如这南宋王朝即将在面前这青年人的统治下焕发出最后的一缕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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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五章 生死一线

  夕阳落尽,店家打烊,行人归家,四周逐渐静寂下来,西湖上升起点点摇曳的渔火,夜风中隐隐飘来阵阵的荷香。
  经过了一番详谈,与赵贵诚在林中分手后,江洛儿难抑心头的喜悦,只觉此次来临安已是不须此行,一时玩兴大动,时而扬起水花取乐,时而攀住垂柳摇荡,不经意间发现一轮圆月已经高高挂起,更是不肯立即回去,执意要守在湖边侯那三潭印月的美景出现。

  紧跟身后的辛三娘等人一向见惯了江洛儿人小鬼大、早熟持重的作为,突见小主人难得一见地现出童真娇蛮的一面来,反倒一时无法适应,均是满腹疑惑地面面相觑,不明白江洛儿为何与那个落魄的书生密谈了一番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却也只好随她,分散开护在左右。

  月亮如水般的光华渐渐泻染开来,照亮了微波荡漾的湖面,也照亮了岸边静立的女孩小小的身影。江洛儿感觉自己正仿佛要融入这无边的月色中,满心陶醉,却突然心生警觉,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与几日前被跟踪时无异。

  心下恼怒好心情被无故打扰,江洛儿倍感无趣,转头对辛三娘等人说道:“看来又有人不知趣,这三潭印月不看也罢!”说完也不解释,便率先转身离去。

  摸不到头绪的辛三娘等人暗自纳闷,左右四望,并未见可疑之人,但想到江洛儿历来的怪异,想想也许小主人已发现了什么,忙打起十足的精神来,快步跟上,只有喜来晃着大脑袋还在四下打量,奇怪道:“什么人不知趣?没有什么人呀?”

  江洛儿紧走了几步,转上了一条街,行人不多,偶有人提着盏灯笼经过,才增添了几丝生气。江洛儿凝神体会,那神秘人如影随行的感觉仍未消退,可见那人还在执着地跟随。

  正在转动脑筋想着要如何令那人显身时,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猛地蹿上江洛儿心头,正在迟疑纳闷间,忽然从侧前方的房顶闪电般跃下一个黑影,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黑影已瞬息间飘近江洛儿,右手腕子一抖,倏地从衣袖中转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二话不说,利落地挥动匕首向江洛儿刺来。

  刹那间,江洛儿有一阵的窒息,呆立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无论置身在哪一个时代,她毕竟都没有真切经历过有人举刀刺向自己的时刻,但一切都是真实的,那挥向自己的匕首寒光涟涟,月光下现出刺眼的凶光,转眼间已近面前。

  江洛儿只闻身后离自己最近的辛三娘一声惊呼,她手中之剑连着剑鞘一起忽地擦着江洛儿头顶穿出,直指向黑影前胸,形势一缓,江洛儿骤然醒转,求生的本能令她猛然间调动起全身的每一个神经,重心集中在右脚掌,左脚则是一拧一点,小巧灵活的身体便突然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斜斜冲了出去,正是早前在峨眉山时偶然窥见人家教授徒弟的一招,只是在这危机关头,不知为何竟这般无意识地使了出来。

  那黑影本是十拿九稳,只趁众人不备,意欲一举刺中,但他显然没有料到辛三娘反应竟然如此敏捷,也没有料到江洛儿会使出这样的身法,虽然江洛儿是第一次使用此招,又无内功支撑,身体蹿出躲过致命匕首后,就十分不堪地摔趴在了地上,连滚了几个跟头才停了下来,但已是不给黑影变招再刺的机会,足够令身后护主心切的辛三娘等人抽剑迎上。

  但见那黑影只短暂惊愕了瞬间,便又挥动起匕首来,迎上辛三娘等人。江洛儿灰头土脸地爬起身,细看之下,发觉黑衣人一招一式都十分地简单,断无半分花巧,只是招招刺人要害,好在辛三娘从小经过严格的训练,那二名护卫又是江平远亲手调教,动作虽不及黑影那样快捷凶煞,却是配合默契,一时间也可应负。只是金三显然武功不高,只一上手就被刺中了肩头儿,好在辛三娘反应颇快,抬脚踢中黑影手臂,令其不能顺势使力深刺,金三才踉跄退出,避到一旁。

  黑影俨然训练有素,不欲无畏纠缠,抖身晃过几人,仍是寻着江洛儿刺来。一名护卫拼了命地跃身挥出一剑,直取黑影后脑,另一名护卫见状则干脆扑身卧地,剑取黑影的小腿,两剑均是尽了全力挥出,可闻呼呼剑风。黑影无奈回应,侧身避过,只得再挥动匕首招架。辛三娘一边斜剑插进,一边高声喊道:“喜来,快来抱大小姐离开!”

  那早已吓傻,呆立一旁的喜来,闻声才反过味儿来,闷应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抄起江洛儿的小身子,想也不想地夹起来就向夜幕里一头冲去。

  黑影见状怎肯罢休,只想不顾一切地脱身追去,对辛三娘刺来的一剑竟不予躲闪,硬生生被在小腹上划出一道血口,却终是拼了命冲出了三人的合围。运起身法,快速赶来。

  喜来不会武功,只知甩开两腿一味地拼命狂奔,怎比得上那黑影提起气来闪电般的速度。江洛儿被夹在他掖下,颠簸间抬头观望,只见那道黑影已快速追上,辛三娘等人纵是拼了全力,却也一时落在了后面,黑影越来越近,江洛儿眼见那道寒光再起,心知再无逃脱生机,想到无辜的喜来恐怕也不能幸免,顿时悲愤交加,一双怒目瞪得老大,深深盯进已近咫尺的黑影双眼,愤声吼道:“你敢!”

  那黑影本就黑布蒙面,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更是透着噬心的冷漠无情之光,眼见江洛儿小命已然在自己掌控之中,双眸便在瞬间焕发出嗜血的红光,鬼魅般地身形一展,横起明晃晃的匕首刺向江洛儿的颈下……

  生死一线间,江洛儿心中反倒异常平静下来,凤眼眨也未眨,只定定地盯着那匕首穿透周围温湿的空气,寸寸逼近……

  眼见黑影就要得手,一颗小石子突然斜斜飞出,竟是算好了黑影的动作与速度似的,“啪”一声正正击中黑影紧握匕首的手腕,想是力量极大,便是那势在必得的黑影也“哎呀”一声低叫出声,手劲一松,气势已去,匕首瞬间软了下来,再加上憨憨的喜来仍在妄自奔跑,便只在江洛儿颈部轻轻地划过了一道。

  说时迟,只一眨眼的工夫,就从黑暗中又蹿出一道人影,手中竟是挥动着一道长鞭,直取那黑影的手臂。

  江洛儿忙唤喜来停下。喜来听话,也不多问,放下江洛儿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顾大口喘气。江洛儿则是聚精注视已然缠斗起来的二人。

  却见后来的这一人体态玲珑,全身包裹在一套青灰色衣衫中,面覆青纱,显是也不愿示人面目。只是那先前的黑影显然不是其对手,在其如灵蛇般长鞭密不透风的舞动间便只有招架之力了,腹部的伤口也似撕裂,用没有持匕首的一只手紧紧地捂住。

  这时,辛三娘等人已经敢至江洛儿身边,几人不顾那正在打斗的二人,只一呼扑向小主儿,将江洛儿重又护住。辛三娘焦急地察视江洛儿身上,一眼便瞧见了江洛儿的颈下已然现出的一道血痕,不由失声惊叫,眼中顿时溢出泪水来。

  江洛儿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专心关注那两人动手。但显然这边辛三娘的惊呼已分散了后来那人的注意力,黑影趁机虚晃了一招,寻机跳出,后来那人也无心阻挡,收起鞭子任其逃去,只是转头望向江洛儿。

  江洛儿轻轻抬手拭了一下伤口,只见手背上现出了一抹淡淡的血迹,心知并无大碍,挥手退去辛三娘等人,抬脚向那人走去。

  来到那人近前,江洛儿皱眉道:“你就是一直跟踪我的人吗?为什么又要救我?你倒底是什么人?”

  那人听了,却不作声,只用一双闪亮的明眸上下打量眼前这不及自己腰身的小童儿,见江洛儿并未因刚才的险境而惊慌失措,反而能镇静地站到自己面前,张口就道破自己一直尾随其后的事实,只觉得到的情报确是不假,这小童儿实是非凡,又转念想起她的身世,心情更是复杂。

  江洛儿见此人只一味地盯着自己出神,目光闪烁,一时间也确是琢磨不透,不由没好气道:“你既不愿说,我也没办法,尽管我江洛儿最不喜欢背后捣鬼、躲躲藏藏之人,但还是要多谢你今日的搭救之恩!”

  说完拱一拱手,招呼上辛三娘几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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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六章 青衣再现

  魔教临安大宅的书房内,辛三娘、喜来、二名护卫,还有肩膀缠了绷带的金三,五人齐刷刷地在地中央跪了一排,辛三娘的泪水更是不时溅落在地。江洛儿一只小手轻轻抚着已经包扎过的颈部,满脸苦笑地立在他们身前。
  几人对面正位上坐着的是脸色铁青的江平远,侧位上依次坐着勃然大怒的穆长老,正沉思默想的倪恒和刘总管,江平远身后一如既往地站着白衣的杨萧,只是杨萧此时也一改平日的温雅,满面的怒容,众人均未出声,房内一时只闻辛三娘压抑的泣声。

  江洛儿偷眼瞧了瞧江平远,见江平远的一张脸并无丝毫缓和迹象,只好无奈开口道:“爹爹,您不要再生气了,都是洛儿不好,是我一时兴起,执意晚归,才遇上了那黑衣人,与辛三娘他们无关,况且要不是他们几人舍命护我,洛儿恐怕再也见不到爹爹了!”一边说着,江洛儿还不忘频频向座上的其他人递上求助的眼色。

  倪恒深知江平远是一时爱女心切才迁怒于众人,知道此时正是劝说的好时机,忙开口附和道:“教主,听了大小姐的描述,属下觉得那行刺之人的武功显然在这几人之上,想必他们也是尽了全力了。”

  正闷头生气的穆长老闻言却不干了,大声嚷道:“保护不了主人,还要这些废物有什么用?这一次幸亏洛儿无大碍,否则我老穆第一个就把你们……”

  江洛儿虽知穆长老是心疼自己,但见他越说下去越要坏事,不由大急。杨萧见到江洛儿那副可怜昔昔的样子,终是不忍,忙开口打断道:“师傅、穆长老,事到如今,我们还是快想想倒底是什么人欲对师妹下手吧!”

  江平远摇头道:“你们平时都只知一味地纵容洛儿胡闹,现下出了这等事,又帮她护着手下。”不过冷静片刻,气也有些消了,叹息一声,对着跪着的几人道:“罢了,你们都起来吧,出去好好反省,今后再不可轻心大意了。”

  五人退下后,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刘总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平远的脸色,犹豫道:“教主,都是属下无能,令大小姐在临安城涉险,只是属下反复思量这城内的武林高手,印象中似乎没什么人能将匕首和长鞭使得如此出神入话的!”

  江平远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深思熟虑了半响的倪恒说道:“教主,这段时日来我圣教连连发生了诸多怪事,心经石一事更是险些引发我们与白道的争端,我们原本就在猜测是有一股暗中的势力在与我教作对,虽然目前仍未摸着头绪,但属下在想,会不会是这些人见大小姐破坏了他们的阴谋,才出手行刺的呢?”

  刘总管忙接道:“倪右使所言极是,也只有这股潜在暗处的未知势力最有可能,只是对方狡猾多端,我们查了这么久,却连人家的武功路数都摸不到半边。”

  久未出声的杨萧此时突然开口道:“洛儿,你可还记得那黑衣人的招式?”

  江平远和穆长老闻言眼中均是一亮,江平远微笑道:“不错,我怎么忘了,还是萧儿聪明,洛儿你能就地演示一番吗?”

  江洛儿嘻嘻一笑,道:“这有何难,不过先要给我找把匕首来。”

  倪恒与刘总管二人不知所以,都是一脸茫然,但刘总管还是依言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一把精光的匕首。

  江洛儿接过匕首,轻抚片刻,边回忆边将那黑衣人与辛三娘等人动手时的招式一一模仿出来,只是她做不到人家的迅猛毒辣,只好一边出招一边解说。

  倪恒初次见识江洛儿的异能,开始时不免大为震惊,但很快便被江洛儿演示的招式所吸引,不待江洛儿使完,已变色低呼道:“怎么可能!”

  江洛儿赶忙停下,其他几人也知倪恒的江湖经验最为丰富,见他如此,显然是已经有所发现。穆长老忙问道:“你已知那黑衣人来历?”

  倪恒面色越发凝重,沉吟道:“我在三年前曾见过有人使这同样的招式,只不过……”

  见他忽然停住,杨萧急忙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倪恒摇头道:“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江洛儿听了,不由奇怪:“怎么是‘他们’?追杀我的只是一个人呀!”

  倪恒叹道:“因为追杀你的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罢了。”接着转向江平远,沉声道:“教主,如果属下没猜错的话,那黑衣人应出自‘刺客盟’!”

  此话一出,连江平远都不禁动容,惊道:“就是那江湖上号称‘不死不休’的杀人组织?难怪武功路数如此独特!”

  刘总管也震惊道:“我只听说刺客盟背景神秘,组织严谨,他们这几年接下的生意,从无失手过,但与我圣教从无瓜葛,怎会找上大小姐?”

  倪恒苦笑道:“这还用问吗,刺客盟从不主动杀人,既然出手就表明是有人出钱让他们杀人啦!”

  “一、二、三、四、五……”江洛儿独自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数着自己白嫩小手上的手指头,算起来,自那晚遇袭后,江洛儿就被严密保护起来,已经有六天没有出得宅门半步了。

  此时已是月色当空,虽未近深夜,但众人大多已经安歇。一道黑影嗖地跃近大宅,在临近的树枝上攀停扫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来人似是对此宅的布置极为熟悉,毫不停留地避过几处守卫,身姿敏捷地径直潜入江洛儿居住的院落。

  江洛儿虽是烦闷,但天生的灵觉却机敏如常,那黑影甫一蹿入,就已被江洛儿发觉。江洛儿正欲大声唤人,却赫然辨认出月光下来人的一袭青灰长衫,不知为何便禁住了声音,只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盯着来人。

  来人敏锐的目光一扫,穆然间发现自己的目标正坐在院中,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无声地看着自己,反倒吃了一惊,心道:这小童儿怎么如此诡异!

  江洛儿与来人默默地对视了几秒,来人忍不住先开口道:“你这么晚了为何不进房睡觉?”声音听起来竟似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轻妙却又带些娇嗔。

  江洛儿不由笑道:“我若睡了,还不是会被你弄醒!”

  那面蒙青纱的女子正待回答,突然警觉到一丝寒风正从自己背后袭来,当下急忙拧身前扑,伸手欲抓向江洛儿。江洛儿嘻嘻一笑,猛一低头,小身子就势在地上翻滚几圈,避到远处。

  那女子见一擒不住,只好回头迎战,转身间已从腰间顺势抽出了一只长鞭,蒙头就抽出一鞭,并借机立稳身形观看。

  只见月光如水般地倾泻在一个白衣男子挺拔的身影上,同时也照亮了他冷俊的双眸,杨萧手持生辉长剑立在院中,无声地注视着来人。

  江洛儿跌坐在地上,轻声唤道:“杨大哥,这位姐姐就是那天从刺客手中救下我的人。”

  杨萧闻言点头,沉声道:“不知姑娘深夜到此,意欲何为?”

  那女子冷笑一声,轻叱道:“姑娘要做什么,用得着你管!”说完,也不多言,挥舞起长鞭就向杨萧扑来。

  杨萧表情如常,手中长剑一挥,纵身迎上。

  片刻,一白一青两道身影便在小院中缠斗成了一团儿。只是这打斗中的二人,包括一旁观战的江洛儿,三人都似有默契一般谁都不发一声,只有长鞭与长剑呼呼带风舞动的声音在夜空中流转。

  江洛儿还是头一次见识杨萧施展身手,观了片刻,已有些呆住,只觉杨萧运剑虽看似随意却蕴涵无穷变化,那女子尽管占据了鞭长的优势,又出招毒辣,却始终被压制在杨萧轻灵飘逸的剑法之下,越斗越急,而杨萧却神情不动,剑舞自若,白衣飘动间,姿态甚是好看。

  终于还是有人听到了动静,四周陆续传来跑动之声,那女子心头大急,又见自己不是这面前年轻男子的对手,突觉委屈,猛然抽鞭,纵身跳出剑光的包围,反身跃上墙头,抽身便走。

  杨萧正欲追赶,突闻身后江洛儿清亮的声音传来,“杨大哥,让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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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七章 意外之约

  临安城的一处僻静窄巷内,肩膀仍缠着绷带的金三小心翼翼地停在一处毫不起眼的普通宅院门前,四下巡望了良久,才有节奏地轻轻扣动木门,转眼间,木门便启开了一道细缝,门内之人看了一眼金三,才开门将其让进。
  金三战战兢兢地站在一青衣蒙面人的身后,恭声道:“青主,属下那天受伤挨骂,这些天来都不敢随意行动,更不要说出门接头了,令您昨晚冒险,实在是该死。”

  那青衣人并未回头,只不奈烦地挥手止住他的话,冷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只怪我一时太过心急,这一次,你只需设法将此物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那小鬼的房中就好了。”说着,转手递过一物。

  江洛儿临睡前特意让辛三娘帮她洗了一个热水澡,只想钻上床好好地睡上一觉。当她习惯性地侧身去抱住枕头时,手指却突然间触到了异物,好奇地抽出一看,却是一张纸片,借着窗外透进的光线仔细辨认,只见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几字:明日午夜独自至厨房后偏门。落款只有一字:青。

  第二天,江洛儿整整犹豫了一天,不知为何那青衣女子的身影不时地在她脑海中翻滚,尽管那女子给江洛儿的印象始终不算好,但江洛儿却十分肯定她不会伤害自己。临近黄昏时,江洛儿才最终下定决心不将此事告之他人,只身去赴约。她实在是好奇那女子倒底是什么人,对自己有什么目的。

  待到午夜,江洛儿已是十分有心地避过了他人,偷偷摸摸地潜到了大宅侧面的厨房,她在白天已经摸好了路线,自然是轻车熟路,只是盯着厨房后面的偏门有些奇怪,为什么那神秘女子好似对这所宅院十分地熟悉,要是她不告知,就连自己都不晓得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偏门。

  门竟然一推就开,江洛儿略一犹豫才探身跨出,抬眼一扫,巷内空寂无人,只有稍远处的一盏红灯笼在孤寂地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江洛儿心下微微有些紧张,正在考虑要不要掉头回去睡大觉,猛地发觉几步远的大树阴影下缓缓地转出了一个黑影,那人鬼魅般地迅速靠近,一眨眼已来到江洛儿近前。

  江洛儿仔细打量来人的身材与衣着,已断定正是那神秘女子无疑,不由埋怨道:“你倒底想做什么?”

  那女子抬手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也不讲话,上前一步竟突然伸手抱起了江洛儿小小的身子。

  江洛儿大惊,挣扎道:“快放开我,我要唤人了!”

  那女子低声道:“别动,有人要见你。”

  江洛儿刚想断声拒绝,突然心念一转,寻思到:这女子身手不凡,竟也是为他人做事的,不如去探个究竟。

  想到这里,便停止了挣扎,小嘴一抿,乖乖地任那女子夹在了腋下。女子见了,不再多言,夹紧手臂,纵身蹿进巷子深处。

  那女子携着江洛儿在迷宫般的巷内穿梭,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远离城中心的僻静小院,左右看看,迅速掩身闪入,进得正房,才放下江洛儿。

  江洛儿伸手拉了拉微皱的衣裙,反手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埋怨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颠得我头都有些晕了!”

  那女子并不答话,只用一双仅露在外的闪亮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洛儿。

  江洛儿见她只一个劲地瞧着自己,不免有些生气,索性也不去理她,转头细细打量起置身的这间屋子,只见屋内空间颇大,一道做工精巧的屏风将空间一分为二,细看周围的桌椅摆设,竟是无一不精致贵重,与房外看起来的平凡简朴截然不同。

  正在奇怪何以有如此不同寻常的布置,突闻那本来一直默不作声的神秘女子有些局促地轻声开口问道:“昨晚那姓杨的小子是你什么人?”

  江洛儿听了大奇,不由皱眉道:“你问他作什么?”

  那女子急道:“你快告诉我!”

  江洛儿见了大乐,心想不如戏弄她一番,微笑道:“你摘下面巾,我就告诉你。”

  谁知那女子闻听,竟似想也不想,随手就一把扯下了蒙面青纱。一张标致的圆脸瞬间呈现在江洛儿面前,江洛儿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赞,这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肤色算不上十分白皙,但却透着健康的光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镶在可爱的圆脸上,鼻梁小巧笔直,小嘴嫣红微翘,稍带些娇蛮神色,好一个俏丽的少女!

  江洛儿瞟见她眉眼间焦急的神色,心头更喜,不紧不慢道:“怎么你打不过我那杨大哥,便对他耿耿于怀吗?”

  那少女怒道:“你怎地说话不算数,我已摘下面巾,你为何还不快告诉我!”

  江洛儿作出一副诧异神情,道:“你怎么这么急?”复又换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说道:“噢,我知道了,你定是看上我杨大哥了!”

  不料那少女闻言,顷刻间脸上怒意尽退,双颊红晕飞升,娇声叱道:“你这小鬼懂得什么!”

  江洛儿当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见了她这副模样,心知自己竟是猜中了她的心事,反倒真正地吃惊起来,喃喃道:“你不是昨晚才头一次见他吗?怎么这么快就喜欢上他了?”

  那少女听了,眼中突然现出一副向往神情,娇羞道:“从没有哪个男人能这么轻松就令我甘拜下风过!”顿一顿又道:“他使剑的模样真是好看……”

  看她一副花痴的样子,似是正在回忆昨晚那白衣少年持剑的风采。江洛儿苦笑摇头,叹息道:“杨大哥是我爹爹唯一的徒弟,从小得其亲传,自是武功奇高,你连他脾气秉性都不清楚,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喜欢上人家了呢?”

  那少女闻言却是大喜,兴奋道:“原来他是魔教教主的亲传弟子,怪不得如此出众!”还待再说,突然神色一变,急急对江洛儿摇手低语道:“不要说出去!”

  江洛儿好不奇怪,刚想出声询问,忽见少女换上了一副肃穆神情,垂首静立。当下屋内静寂下来,只有江洛儿摸不着头脑,心下颇为不喜,恨恨盯了那少女几眼,留神倾听起来,片刻仍是不得要领,不由端起面孔,沉声问道:“你不是说有人要见我吗?怎么还不见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回去睡觉啦!”

  只是那少女仍低头不语,江洛儿刚想再出言激她,忽见从屏风处闪出一道绿影,只见其影却不闻其声,就这么如轻纱般飘然闪出。

  江洛儿真正地吓了一大跳,心中连连打鼓,她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过这般经历,什么人遇到了她,即使隐住身形、敛住声息,却也躲不过她超常的感觉,可是今天这人非但到来得无声无息,而且也未在事前给予她任何的感觉,怎能不令江洛儿大惊失色呢!

  江洛儿谨慎地抬眼打量,却见眼前现身的竟是一美貌妇人,云鬓高挽、面色雪白,身材窈窕,婀娜地裹着一件精致飘逸的绿色长袍,只是面无表情,一双修长美目正严厉地紧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仿佛要在自己身上找出什么缺陷来。

  江洛儿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妥之感,心道不好,怕是遇上什么高手了。但想一想自己现下的处境,落在人家的地盘上,十分地棘手。当下眼珠一转,露出一脸的不屑神情,高声道:“你们这些人怎么总是鬼鬼祟祟地!我最恨别人暗中耍花招!”

  那绿袍妇人却是置若罔闻,只是半响才冷哼一声,冷冷说道:“你还真是长了一双与你老子一模一样的贼眼。”

  江洛儿听了,当即就不干了,忿然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这样说我和我爹爹!”

  妇人继续冷笑道:“我是什么人?我是江平远那贼子恶梦中的人!”

  江洛儿见她提到江平远便现出一副恶毒神情,反倒稍稍放下心来,心中暗想:也许这女子是我那爹爹的老情人,由爱生恨也是说不定的!

  当下换上轻松表情,嘻嘻一笑道:“看你生得貌美如花,怎么竟这么想不开呢?你把我抓了来,只会令我爹爹更加地不喜欢你,不如还是立即把我送回去吧,我爹爹见了,说不定反倒能对你心生些好感也是说不定的,再说他本就不喜欢他现在的夫人,我再给你说说好话,说不定还能让我爹爹把你纳作二房呢!”

  江洛儿一边说一边在心中连连叫苦,心想:这可怪不得我啦,现在是保住小命要紧,既然这个时代的人不实行一夫一妻制,将我那爹爹出卖一下应该也不为过吧!

  这么想着,偷眼察看那妇人的反应。但见那妇人乍闻她所言,有些楞住,复又醒过味来,不由勃然大怒,恨声道:“你小小年纪,怎就学得那姓江的一副花花肠子!”

  江洛儿不由随口反驳道:“被我说中心事了,也用不着这样恼羞成怒嘛!再说,我本就是我爹爹的女儿,我爹爹是当世文武全才的非凡之人,不比寻常,有我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儿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妇人被她气得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隔了半响,才狠狠地说道:“你果然与你那老子一副模样,这般地无赖自大,我怎么生下了你这个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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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八章 母女相会

  江洛儿呆呆地瞪着绿袍妇人,一时间仿佛停止了思考,久久未回过神来。
  反倒是那一直未语的青衣少女急急劝道:“师傅,您不能动气的,小心旧病复发!”

  那绿袍妇人却是余怒未消,仍恨声说道:“当年要不是师傅拦着我,我早就将你丢入山涧了,不该留你这孽种在世,到了今日来与我做对!”

  震惊过后,江洛儿的心中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先是不相信,确切地说是不肯相信,要说她能够接受江平远,那是因为彼时她的心态完全不同,不过是抱着大梦一场、游戏一番的想法,但这些时日以来,她已经有些接受现状,并真心地将江平远视作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亲人,可是此时突然面对一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那就大不相同了。但要说不相信吧,细看那妇人脸形轮廓,却与自己如今的面貌有些相似,何况这妇人言语间流传出来的对江平远的强烈恨意也确实不象是作假的。

  江洛儿飞快地在心中盘算,多了一个生母,也就意味着又多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管教自己的人,况且这妇人对江平远如此痛恨,连带着也迁怒于亲生的女儿,肯定不会似江平远那般对自己宠爱有加,再加上她极力地避过众人耳目来与自己相认,很难说是不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江洛儿冷冷地开口道:“即便你真是洛儿的母亲,那又如何?这些年来你身为母亲却一向对洛儿不闻不问,任凭洛儿在峨眉受尽白眼,现在又何苦找来!”

  那绿袍妇人闻言,却是阵阵地冷笑,片刻才道:“怎么,你是在埋怨我这个作母亲的啦?不过我上官妍早已再世为人,怎还会在乎这些?今日可不是我想来与你相认,而是你这孽障自作聪明,坏了我的大事,逼得我只好现身。”

  江洛儿诧异道:“我在今日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又怎可能坏了你的事?”

  上官妍愤愤道:“你还有脸说!我忍辱负重、苦心经营了这许多年,才总算酝酿充足,前来报复江平远那恶贼,却被你硬生生地插入一杠,在最后关头化解了魔教与少林武当的争端,令我好好的计策全化成了泡影。”

  江洛儿“呀”的一声叫了出来,不容置信地指着她道:“竟是你在背后捣鬼!”

  继而想到上官妍为报复江平远,竟是不顾他人性命,还险些酿成武林动乱,江洛儿只觉心中寒意阵阵,心想这女人实在是心狠手辣,尤其是想到这样的女人竟然还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生母,更是满心不愿,厉声说道:“我虽然不清楚当年你们的恩怨纠葛,但却听闻是有心人刻意拆散了你们,你怎么不将时间和精力用在细心探查上,反倒只知一味地报复?”

  上官妍听了,凄声笑道:“你如今可真是与江平远一条心啊!处处为他说话。他当年背信弃义抛下我,娶了别的女人为妻,这可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即便有人破坏,他如果真是对我专情,又怎会如此?”

  江洛儿一时语塞,想一想曾偷听到的水月夫人与姚长老的对话,虽然心知事情一定不会如此简单,但毕竟不清楚当年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及她们是如何使计的,况且水月夫人作了教主夫人也是不争的事实,一时间也确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但江洛儿心中不忿,仍争辩道:“即便是他不知为何娶了别人,你也不应如此过分,竟因私人恩怨意图挑起江湖的纷争,为何不学学人家卓文君,‘闻君有二意,故来相决绝’,作个女中豪杰,索性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岂不逍遥?”

  上官妍闻言,楞了片刻,突然叹道:“你倒真是个怪胎,怪不得连普世大师和武当掌门都对你青睐有加,小小年纪却知‘逍遥’二字!可是说说容易,古往今来还不是只出了一个卓文君,其他人又有谁能真正做到‘相决绝’呢?”

  想到自己几年来忍辱负重,只因化不去对曾经的爱人刻骨的仇恨,每每午夜回眸,忆起恋人往昔信誓旦旦的承诺皆是转眼成空,便痛入心脾、辗转反侧,上官妍忽地心头一酸,两行热泪沿着娇好的面颊流将下来。

  一直未敢言语、默默立在一旁的青衣少女见此不由惊慌起来,她虽然对师傅的伤心往事略有所知,但却从未曾目睹恩师落过一滴眼泪,只道自己的师傅是女中的丈夫,却不料江洛儿的几句话竟勾出了师傅的泪水来。少女一双忽扇的大眼时而痛心地望望上官妍,时而焦急地盯盯江洛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洛儿眼见上官妍越说越伤心,表情越来越凄苦,心中的不满也渐渐消去,想一想她定是当年感情遭遇突变,一心认定江平远背叛于她,才做出了今日这般疯狂的举动,实是情有可原。进而想到即使在千年后自己的时代中,女人因遭遇情感巨变而导致颓废沉迷,甚至精神崩溃的也大有人在,真正能够拾理心情、投入新生也确是不易。

  当下,江洛儿只有在心中感叹:自古多情空余恨!

  迎上青衣少女频频投来的焦虑目光,江洛儿只有连连苦笑,默默摇头,心知这时如何规劝也是无用,倒不如任她发泄一番。

  良久,上官妍终是止住了泪痕,复又换上一副冰冷面孔道:“无论如何,我上官妍早已对天发过誓,今生定要报仇雪恨,决不放过那恶贼!”

  江洛儿忍不住道:“爱之深则恨之切,你至今还对他如此地耿耿于怀,怕是仍深爱着他吧!”

  话音刚落,一道绿影瞬间贴近,手袖高扬,只听“啪”地一声,江洛儿站立不稳,倒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两只小手紧紧捂住一侧脸颊,只觉滚烫发热,疼痛难忍。

  一旁的青衣少女突见师傅出手,心知不妙,无暇顾及师傅责骂,忙上前察看江洛儿伤势,只见小女童粉嫩的左颊已是红肿鼓起,一道血迹正顺着嘴角流出,一双乌溜溜的凤眼满含了泪水,正在强行忍住,甚是可怜。

  少女叫道:“师傅,你怎下手这般地重!”

  上官妍却是嘶声狂笑起来,半响止住笑声,狠声说道:“我要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可冒犯我!你们谁都不可以!”见自己的徒弟正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药粉敷在江洛儿面颊上,又接着说道:“你是我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却时时心向那恶贼,我便是今日取了你的性命也无不可!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今往后,你必须服从于我,若敢再惹我生气,我随时都可取你小命!”

  江洛儿强忍泪水,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妇人,突觉荒唐之极,自己无论置身哪里,都受尽亲人呵呼,从未被人打过耳光,而且下手又是如此之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竟因自己一语道中心事便恼羞成怒,下了狠手,言语间更是豪无怜惜之情,口口声声视自己为私物,手握生杀去留之权,尽管心知她是极度伤心导致心性扭曲,但现在却也无论如何没法同情原谅她啦!转念又想到自己一向颇为不喜习武,才导致了暗夜遇刺和今日受欺,当下便痛下决心,从今日起定要发愤练功,再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到自己!

  却听上官妍继续狠声说道:“今后你仍旧留在那恶贼身边,依我吩咐行事!”

  江洛儿狠狠盯了她一眼,心道:“你想要我帮你害人,休想!”

  上官妍见江洛儿虽不言语,但以目光回敬自己,心中更气,怒气冲冲地指着江洛儿道:“你若敢不听话,我决不饶你!”

  此时,江洛儿已被青衣少女拉起,脸上敷上药粉之处冰凉一片,疼痛渐消,心知这药粉定是疗伤佳品,不由感激地望了那少女一眼,才用手背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咽下一口血水,不屑地盯了上官妍一眼,冷笑道:“即便你是洛儿生母,却也无法令洛儿听你摆布!”

  上官妍见小小的江洛儿挨了打,却不似其他小孩儿一般哭闹,反而露出一副成人才会有的冷峻神情,不由心中吃了一惊,盯着江洛儿冷冷的目光,反觉心虚。

  房中静了片刻,上官妍平复了心情,语气稍稍缓和道:“我来问你,你日日在那恶贼身边,可曾见过一副白描山水画?”

  江洛儿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径直侧过头去,干脆对她不予理睬。

  这下又惹怒了上官妍,她双目中凶光闪闪,正欲再出手教训江洛儿,一旁的青衣少女却是急忙上前挡住,大声道:“师傅,您不能再动手啦,若留下伤痕,魔教的人会发觉的!”

  上官妍闻言一楞,心知有理,只好强收不满,接着说道:“你若没有见到,日后也要多加留意,一看到了,就要设法告知我。”

  江洛儿心中纳闷,这凶妇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字画来了呢?当下抬头问身边的青衣少女道:“什么画,很重要吗?”

  上官妍见江洛儿如此,知她定是恨上了自己,竟不肯再与自己对话,心中不免黯然,也知道自己刚刚是在气头上有些过分,但却无论如何不肯认错,只没好气道:“你气我也没用,我终究还是你母亲。那副山水关系重大,蕴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当年我与那恶贼一起取了来,至今却仍是被他独占,我一定要取回来!”

  江洛儿听了,心中不住叹息,想起确是在江平远书房内见过一副山水画,事实上,那房内也只挂着那一副画,自己腻在书房时,常常见江平远望画出神,当时曾十分奇怪,只觉那画线条粗俗悔涩,并不见高明,怎会令江平远如此着迷,问过他,他只说这画是江洛儿的母亲留下的唯一物品,想来是睹物思人了。却没想到,今日看来,江平远心中所爱的女人非但恨他入骨,还借此物如此中伤于他,看来古话说得没错,女人心海底针,女人一旦伤透了心,怕真是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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