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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zx862

转贴《602噬人公寓》-------直击心底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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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4: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分(一)    文 / 无意归  





一

广州**花园602室里,焕然一新的装修,雪白的墙壁,柚木的地板,艳丽的婚纱照,甜蜜的欢颜,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喜庆。昏暗的灯光更是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气息,唯有光亮照耀不到的黑暗处,隐隐地似乎有一双的眼睛在冷冷地窥视着这一切。但沉浸在结婚喜庆中的赵利旭和张婉萍两人却是浑然不觉,他们深情地拥抱,接吻,尽情地挥霍新婚的柔情蜜意。

“亲爱的,你真美。”赵利旭热烈地吻着张婉萍的樱唇,喃喃道,手指同时不安分地穿过衣服的重重设障,游走在张婉萍滑腻肌肤上。

“色鬼。”张婉萍娇嗔地抓住赵利旭的手,“瞧你的猴急样,又不是第一次,着急什么呀。好了,你先去洗澡吧,一身的酒气。”

赵利旭笑嘻嘻地捏了捏张婉萍粉嫩的小脸,“我就是色鬼,天天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你不放,怎样,你不喜欢吗?”

“呸呸呸,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张婉萍略带胆怯地看了看房子,“老公,都说这屋里的女主人以前死得好惨,你说会不会真的半夜有厉鬼来缠我们啊?”

“哈哈哈。”赵利旭哈哈大笑,“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就会相信鬼这样的无稽之谈。就算真的有鬼,都还不知道谁怕谁呢。看看你老公这么健壮的身体,这么伟岸的话儿,多重的阳刚之气,熏也熏得跑她。”

“可我总觉得有一点不自在。”张婉萍惴惴地说,“要不我们明天给她烧点纸钱吧。毕竟这里曾经是人家的房子,说不定人家现在还住着呢,我们这样搬进来就是侵扰了人家的空间。”

“好吧,一切听老婆大人的吩咐。”赵利旭亲了亲张瑞萍的芳泽,“烧就烧好了,就当作是我们给人家补偿的一点房费——如果不是她在这房间里死了,这房子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卖给我们;如果不是平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我们又怎么可能结婚呢?”

张婉萍勉强笑了笑,“可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安。”

“你啊,就是心理作祟。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好了,我去洗澡了,老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个鸳鸯澡啊?”

“切,你就想得臭美,自己洗去。”面对老公的调情,张婉萍的心里宽解了许多。

赵利旭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又趁机摸了张婉萍的胸部一下,在张婉萍“哇”的惊呼声中,得意地吹着口哨进了浴室。
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张婉萍冲着赵利旭的背影笑骂了一句,但爬上心头的,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美好憧憬。她惬意地将自己舒展在沙发里,环视着这一个家,每一样家具,每一个电器,每一寸空间,都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有家的感觉真好。”她幸福地叹了口气。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哗啦哗啦洗澡声和赵利旭的口哨声,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不禁脸色一红。

为转移这样的欲望冲动,她打开了电视,又是无聊的晚间新闻节目,她拿起遥控器,切换了个台,“嘶啦”地一声,电视屏幕并没有呈现预期中的缤纷节目,而是一片雪白的雪花,中间游移着一双眼睛,冷冷地盯视着她!

张婉萍惊呼了一声,灵魂几乎要脱窍而去,她慌乱地拿起遥控器,想要换台,但遥控器却像坏了一般,怎么都没有反应。只有那一双眼睛冷冷地盯视着她,仿佛还带了一丝的嘲弄。渐渐地,张婉萍只觉得灵魂受其控制一般,渐渐地再眨不动一下眼睛,只是紧紧地跟随着那眼睛来回地移动,移动,眼前的世界渐渐地变得模糊,虚无缥缈。

“老婆,你怎么了呢?”混沌的意识中,赵利旭的声音将张婉萍拉回了现实的世界。她睁开眼睛,看到赵利旭正一丝不挂地站在她面前,亲昵地拍着她的小脸,邪邪地笑着,“困了?还是就是想和我早点上床啊?”

张婉萍一把将赵利旭拨开,眼前的电视屏幕上正在莺歌燕舞着,一派祥和的迹象,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
“你干吗呀?”赵利旭一脸的莫名其妙,同时为张婉萍对自己的粗暴举动感到不满。

“你刚才出来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张婉萍一脸惊恐地指着电视机问赵利旭。

“看到什么?就是这电视节目啊,你又看到什么?”赵利旭眨着眼,有点不明所以。
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张婉萍扑在赵利旭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那我呢,那我呢,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
“你不就是睡着了吗?”赵利旭还是一脸的茫然,“难道刚才有人强迫你睡着的?”

张婉萍拼命地点头,又拼命地摇头,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老公,我真觉得这个屋子好诡异,我们不要再住了,好不好?我害怕。”

“你究竟怎么了呢?”赵利旭望着楚楚可怜的张婉萍,有一丝的心疼,又有一丝的恐惧,“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
张婉萍指着那电视屏幕,抽抽噎噎地说,“那里面,我刚才看到有一双眼睛对着我看,看着看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昏迷了过去。”

“里面?眼睛?”赵利旭惊诧地望着张婉萍,又转过头去看了看电视,里面依然“咿咿呀呀”地有人在唱着曲子,但看多了一会,赵利旭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消去,眼前只有演唱者的嘴唇诡异地一张一翕着,眼神空洞,又突然变得尖锐,仿佛是两把刀,要在人的心里剜出点东西来。

赵利旭打了一个激灵,人随即清醒了过来。张婉萍感受到赵利旭身体的颤抖,心里跟着一颤,哑声问道:“你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

“没有啦,”赵利旭强自一笑,“只是没穿衣服,感觉有一点冷而已。那只是一台电视啦,哪有什么眼睛。我想可能是这两天里你太操劳太累了,所以出现幻觉吧。”

“可是……”张婉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只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就是如你所说的,太累的缘故。不过话说回来,即便真的有鬼,我们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也不会与我们怎样吧。“虽然这样自我安慰着,但心头始终有一丝的阴影挥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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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4:4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文 / 无意归  





赵利旭走过去,将电视关掉,回来抱起张婉萍,又恢复到了那一种淫邪的笑容,“老婆,现在是否可以对我验身,看是不是都洗干净了,然后一起入洞房了,完成我们的新婚仪式啊?”

张婉萍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好啊,老公,你已经通过了我的验收。现在可以抱我上床啦。”

赵利旭将张婉萍抱进卧室,小心地放在床上。张婉萍闭上眼睛,任由着赵利旭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体里四处蔓延,一点一点地将体内灰灭了的欲火重新燃烧起来。当赵利旭顺利进入她的身体里时,她忍不住地呻吟了起来,摇摆着身体,迎合着赵利旭的抽动。

意乱情迷中,张婉萍突然感到脚底心一阵的痒,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嘻嘻嘻,讨厌,不要舔人家的脚底板啦。”但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赵利旭僵硬的表情。

“怎么了呢?”张婉萍奇怪地看着赵利旭,但随即明白了过来,立即一股寒气直透脊梁,所有的激情与兴奋,一下子全都化为乌有——赵利旭整个人正趴在她身上运动着,怎么可能舔她的脚底板?

“啊!”张婉萍一声尖叫,猛地坐了起来,来不及反应的赵利旭一下子被掀倒到在床下。伴随着他落床“扑通”的声音,一声尖锐的“喵……”声响起,将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张婉萍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住,身体不停地颤抖。

“是只黑猫。”空气中传来赵利旭惊魂未定的声音,“他妈的,哪里来的野猫,怎么跑的进来呢?”

张婉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个头,将眼睛张了一点点,一眼却看到卧室门口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啊”地再次一声惊叫,她将头重新埋进被窝里,“呜呜”地哭开。

“滚,快给我滚!你这该死的黑猫。”赵利旭暴怒着,挥舞着从裤子中抽离出来的皮带,将黑猫赶出卧室,再“砰”地一把关上门。

“好了,小乖乖不怕了,不怕了。”赵利旭无限怜惜地将被子挪开,抱住张婉萍冰冷的身体,手指轻轻在她的身上安抚着。

张婉萍身体的颤栗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她从哭泣变成啜泣。赵利旭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眼中充满着怜爱,“乖,不哭了,有我在,别怕。”

“老公,我真的怕。”张婉萍抬起头,一副梨花带雨的楚楚相,“老公,要不我们不在这里住了,好吗?我总觉得这里面怪怪的,住也不会安心。”

“这……”赵利旭面带难色,“老婆,我们不在这里住又能去哪里住呢?我们所有的积蓄就全都付了这房子的首付,以后每个月还有1000多的月供,哪里还有钱去租房?再说了,我们花这么多的心血把这房子装修布置起来了,就因为一只猫的闯入就放弃了未免太可惜了吧。”

张婉萍环视了下屋子,床、衣柜、梳妆台乃至窗帘,无一不是自己在各大商场里细细挑选出来的,都是自己钟爱的款式与颜色,怎可轻易忍心割舍?

“老公,那要不我们明天去寺庙里求个菩萨回来,摆放在家里,镇一镇邪气吧。”

“傻了,你还是相信有鬼啊。不是看到了吗,就只是一只野猫溜进来了而已嘛。”

“可它怎么进来的?”张婉萍尖声叫了起来,“我们是锁了铁门的,而且我们是在六楼,又没有阳台,它从哪里进来?该不会是飞进来的?你不觉得它的出现就是太诡异吗?”

“那也是。”赵利旭沉思了起来,“它是怎么进来的呢?”他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对了,差点忘了,我有样好东西。”

他光着身体跳了起来,飞快地从床底下搬出一个纸箱,里面满满的一箱全是书。

“你找什么?那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张婉萍奇怪地问。

“《圣经》哪,我以前买过一本《圣经》的,不都说《圣经》和佛经都可以辟邪的吗,那摆在床头就可以保佑我们平安无事啦。”赵利旭很快就翻出一本精装的《圣经》,兴奋地举着对张婉萍说,“你看,这下该可以安心了吧。”

张婉萍满脸喜悦地接过《圣经》,慎重其事地将它摆放在床头柜上,口中念念有词:“愿上帝保佑我们平安无事,愿上帝保佑我们平安无事。”

赵利旭心中暗笑,平心而论,虽然刚才被那黑猫吓了一大跳,但他心中还是不肯相信有所谓的鬼神上帝存在的,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买下这房子了。所谓的《圣经》辟邪,也只是拿来安慰一下张婉萍而已的啦。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张婉萍的恐惧情绪,还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让他对买下房子的事隐隐地开始有了一点后悔,也开始感觉到有丝丝的寒意。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人的恐惧情绪是可以传染的,就好象如果一个人直楞楞地盯着一个地方,惊叫“有鬼”的话,那么另外一个人肯定也会毛骨悚然,直觉得有种种的异样存在。

“睡了吧。”张婉萍拉过被子,躺下,疲倦地对赵利旭说。

赵利旭躺在她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腰,探求地问:“那还要吗?”

“不要了。”张婉萍不无歉意地冲赵利旭笑了笑,“不好意思,现在真的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
“那好吧,小乖乖安心睡吧。”赵利旭探手关掉电灯,环手抱紧张婉萍。张婉萍也将身子尽量地缩在赵利旭的怀抱里,感觉安全了许多。

就这样,两个人相拥着,默数着黑暗中的时光,不多时,就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
不知睡了多时,赵利旭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压着自己的四肢,他极力地想要挣脱,却浑身没有丝毫的力气,甚至连眼皮都似垂了几千斤,怎么都睁不开。“鬼压床?”一时间,他的大脑中飞快地闪过这样的字眼。以前一直觉得这样的说法是无稽之谈,但如今却让他汗涔涔而出。

隐约中,他感到张婉萍起身离开了床,打开卧室的门。“你要去哪里呢?”赵利旭想问她一句,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力气撬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
他感到张婉萍又回来了。虽然他睁不开眼睛,也听不到任何张婉萍的脚步声,但心头的感觉,就是眼前有一个黑影立于自己的床前,凝视着自己。一种恐惧的感觉渐渐地扩大,他只觉得有一种阴森森的不舒适感。

“快醒来,快醒来。”赵利旭聚集着自己所有残余的意识,与身体的麻木对抗着。终于,他感到一股热气贯行到了全身,身体恢复了知觉。他第一反应就是睁开眼睛,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肝胆欲裂:就着月光自窗帘处渗漏出来的微弱光芒,他看到张婉萍正手提着一把冷光四射的菜刀,冷冷地盯着他看,脸上哪有丝毫以前的温柔,而是充满着狰狞。不待赵利旭一声惊呼,张婉萍已是手起刀落,一股鲜血喷射了出来。黑暗中,只见赵利旭难于置信地眨了一下眼,张大着嘴巴,人头自枕头侧滚落下来。紧接着,只见寒光一闪,张婉萍的人头亦滚落在地,浓重的血腥气顿时布满了房间。

“喵~~”幽暗之中,传来一声猫叫声,听起来,有着说不出的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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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文 / 无意归  





“你好,这里是广州天河区公安分局。”值班室里,刑警刘涛强忍住哈欠,对着电话彬彬有礼道。

“你说什么?”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些什么,刘涛脸色大变,手一抖,电话差点跌落在地,连说话都带了颤音,“哦,好的,好的,我们马上派人到。”

放下电话,刘涛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看了看头顶上的时钟,早上六点半,哆嗦着手在值班记录上填写了几行字,然后开始拨打电话:“你好,大队长吗?我是刘涛,**花园602房又出人命了……哦,你说马上召集所有的刑警,对吧,好的,我立即执行。”

刘涛翻出电话簿,挨个地给刑警队的所有队员打电话,都是简短地两句话:“**吗,**花园602室又出人命了,快过来。”

不到半个小时,所有的刑警队员都赶回局里,一个个神色凝重紧张。陆霄队长同样一脸的严肃,他望着底下的一班兄弟,长吸了一口气,“我想你们都知道我召集你们过来的原因吧。**花园602室又出人命,我们不管有怎样的阴影,都必须出警。所以我现在只问一句,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的?”

一个个刑警任由陆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无人应声。

陆霄叹了口气,“那就是没人愿意请命了?那好吧,我们就按照最原始的办法,抽签!”

底下一干人都露出惊异的神色。算算也真的是一种心酸,二十多人的一个刑警队,平常连枪战这样的生死关都不会退缩,但如今,却连去一个案发现场勘察的勇气都没有,还得借用小孩子的手段来决定,仿佛就是赴地狱之约一般。

不过对于每一个天河区的警察,甚至每一个广州市的警察来说,**花园602绝对是死神的代名词!只是为了不将恐慌的情绪扩散出去,影响民心,市局严下命令,绝对不许有任何的流言传出,否则恐怕那里早就成了一个坟墓,无人敢进。但这样的防民之口的政策,也就是造就了赵利旭夫妇的惨死。

第一个为602丧命的就是老陈。不过当时大家都还没有将他的死与602完全地联系在一起,毕竟他是一个人死在**公寓的804房里。尽管他临死的恐怖模样让人心跳,而且最终的死因成为了一个不解之谜,因为现场和尸体解剖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法医最后只能认定他是遭受极大的外界刺激,心脏一下子承受不了而导致血管爆裂。大家对老陈临终看到的东西有过许多的猜测,但猜测归猜测,毕竟不是现实,于是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逐渐淡化。

但小张的死却开始让大家嗅到一丝恐怖的气息。小张是在一次执行公务时被歹徒砍下头颅的。当时五六个刑警一起在查处一起吸毒案件,对方只有三人,而且可以说已经被制服了,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墙角,但等到小张与另外两个警察过去给他们上铐时,其中一个瘾君子突然捡起抛在地上的马刀,一刀下去,小张血溅当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包括那一个瘾君子。而据事后审问,那瘾君子抱头说,他当时是刚吸完毒,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中,而就在小张靠近他时,他突然听到一个很纤细的声音:“砍了他的头,你会很痛快。”然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捡起了刀,砍了下去,尽管他当时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甚至可以说,过度的吸毒,早将他的身体搞垮,他甚至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所以他只能用一句话来总结自己的行动:鬼上身。但当时刑警队更多地还是将他的供词当作是一种推脱责任之辞,于是将他狠揍了一顿,关进监狱。而不等最后的死刑判决下来,那瘾君子就因毒瘾发作狂乱撞墙而死,唯一让人感到不安的就是,他在临死前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眼睛暴凸,面部扭曲,嘴里大喊:“你终于来了!”同一囚室的狱友也说,根据当时的目击,与其说他是自己撞墙而死,莫若说是被人揪着头发一头撞在墙上,脑浆迸裂而死。

再接连着的就是当时搜查过602房的其他五名刑警。一名刑警是在与队员驾车追赶一个摩托车飞车抢夺党时为躲避一突然横穿出来的卡车,猛打方向盘与刹车,然后那刑警就撞碎车窗,撞开车门,飞了出去,刚好落在另外一辆疾驰的SUV车车轮下,脑袋被压得粉碎。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同车里共有四个刑警,前面两个,后面两个,而他是坐着后座的,前座的两个队员都安然无恙,旁边的那队员也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外伤,只是他遭遇不幸。而不可思议的是,当时车的打转方向是与他飞出车窗轨迹刚好相反!

第四个死者就是更离奇了,他是一天早上被发现死在浴室里。从事后的现场看来,他当时应是在刷牙,但就好象有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持牙刷的手,牙刷一下子就穿透他的喉咙,死了。警方最后根据现场勘察的结果得到的结论是:地板惹的祸。也许是他不小心弄湿了地板,然后在刷牙时脚底一滑,手肘撞到了洗脸台上,于是牙刷就成了杀死他的凶器。

连续死了四个与朱素案相关的队员后,剩余的三个队员都开始恐慌了,流言也开始传出,说是602室被人下了咒语,就如同埃及第18世王朝图塔卡蒙国王的陵墓的法老咒语,或是传说中成吉思汗陵墓中的咒语,即“擅入者死”。不过从现实的角度上说,602的咒语似乎就是来得更猛烈,更残暴。

面对各种的流言喧天,以及惶惶的人心,局里也开始有点慌神,于是一方面压制流言的传播,尤其是绝对不许流传到社会中去,另一方面也就是安抚局里的民心,安排幸存的三个邢警不再负责出警,而只是处理一些内务,但即便这样煞费苦心的安排,也难于扭转三人的厄运。先是另外一个科室的刑警看不惯三人终日惶惶不安,于是一日开玩笑地对其中一个刑警说,“要我不我给你一枪,早日帮你脱离苦海吧。”于是拿起身边刚刚拆卸下来装好的枪,对准他的脑袋,扣动扳机,“砰”地一声,大半个脑袋就被崩掉了。那一个开玩笑的刑警面如土色,当场瘫倒在地,口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有鬼,有鬼……”看到其他刑警侵近过来,不等人家将他铐上,他就号啕大哭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是没装子弹哪。”不多时,他在狱里就疯掉了,见到一个人就在对他“嘿嘿”直笑,接着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鬼杀人,不是我杀的,我没装子弹,我没杀人……”

剩下的两个刑警见到这一幕后,就更加心惊胆战,于是向警局递交了辞呈,将自己反关在家里,干脆哪里都不去。半个月后,两人几乎憋疯了,发狠说,与其在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寻一条生路。于是听说广东普宁寺很是灵验,就相约一起去求个护身符,驱逐一下鬼怪、晦气缠身。结果坐的大巴行到半路,前面的一辆满载钢筋的卡车突然爆胎,大巴司机一下子来不及刹车,整个车撞了上去,长长的钢筋穿透入大巴车身,可怜坐在第一排的两个刑警,脑袋顿时成了糖葫芦,血自破裂的脑袋窟窿里“咕咚咕咚”地冒了出来。

七个刑警,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接连意外丧生,而且无一不是惨死,消息传开,整个天河分局人人自危,对于朱素一案,无人敢再查案,包括陈丽娟的案子,**公寓804的死尸,苏阳的去向,都成了分局里的避讳,归结于永远的悬案。不过由于朱素的父母虽然回国了一躺,但更多地只是为卖房子,对女儿的死亡可以说是一种漠不关心;陈丽娟的父母虽然关心,但由于人在广西,又都是贫苦的农民,最多也就是偶尔打个电话到警察局过问一下有没有新进展,及至被告知一无所获时,也就是哭泣几声,“我的女儿呀,你死得好惨”,到后来大概也就是死心了,悄无声息。804的男子则干脆连他的身份都成为了一个悬案,因为警察后来在他屋里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他的身份的资料,而他当初在公寓时所登记的姓名与身份证号,后来也被证实是假的,于是更加无人过问。唯一剩下的一个活人线索,苏阳,却也无影无踪,仿佛自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过按照警局里的猜测,他恐怕早就不在人世,而且恐怕遭遇比老陈等的命运更为悲惨,毕竟他是卷入最漩涡的人!另外上头也知道了这件案子中的种种诡异,于是也不敢下令再彻查,反正没有市民来投诉,大家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个警察局就当其没发生过。

大家也以为围绕着**花园602室的血腥凶杀案也就到此为止,谁知道偏偏又有不知内情的赵利旭夫妇贪图便宜,买下了房子,不仅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也给所有的天河分局刑警下了一道死刑通缉令。世间最可怕的事,并不是死亡,而是面对死亡的恐惧之情。再坚强的人,如果在心里分分秒秒地计算着自己横死的时间和情形,恐怕都要崩溃。这也是陆霄无奈之下要求抽签的原由了。只是不论结果如何,他首先已经是给自己判了死刑,因为,别无选择。作为队长,他没有勇气把自己手下往地狱里推,然后自己置身事外,他只能咬牙扛了下来。

所有的签都抽好了。每个刑警手里握着那一张薄薄的字条,两腿战战,手心直冒冷汗,毕竟那是决定他们命运的生死签。

“打开!”陆霄喝令道。

大家颤抖着手将手中的字条打开。一时间,各人的神色变化不一。抽到空白字条的是喜形于色,而三个抽到“执行”的刑警,则一下子瘫倒了在地,其中一个甚至吓得尿湿了裤子。但面对他们的狼狈相,没有一个人可以笑得出来,大家都以一种诀别的目光默默地看着他们。

“队长,我刚刚结婚,我不要去送死啊,队长,你就放过我吧。”尿湿裤子的刑警刘焘是个刚从警校毕业不到两年的新警察,新婚还不满三个月。他紧紧地抱住陆霄的腿,涕泪泗流。

陆霄把脸别过去,泪水亦滚落而出。

“我辞职,我不当警察,我不吃这碗饭了。”刘焘眼见哀求无望,突然猛地把头上的警帽往桌上一扔,并开始脱衣服,神经质般地大笑着,“我不当警察了,哈哈哈,那我就不用去送死了……”

其他的两个刑警如梦初醒,纷纷开始摘警帽,脱警服,“我辞职,我不干了。谁他妈的活腻了谁就去死吧。”

陆霄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大深秋的,穿着个背心短裤,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满足表情走出警局,心里真的就是如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
“队长,我跟你去吧。”警察陈昆站了出来。这是一个有和老陈一般警龄的老刑警,头发都略带斑白。也许只有他这个年龄的人,才可以把生死看淡,而把肩头的警徽看得最重吧。陆霄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眼睛再度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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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5:2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文 / 无意归  





这是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镇,小镇无论是从建筑还是从民风,都处处流淌着历史的沉淀。一条古老的河流穿越历史的浓重风云,自小镇的中心川延而过,数千年不舍昼夜。也就是有了它的滋润,小镇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黄土蔽天,苍凉萧索,而是有了它的生机,千年延绵不绝,让无数代的子民在这里繁衍生息,欢笑中来,又哭泣中离去。

随着近些年,国家开发西部的号召,渐渐地有了一些外人的人员涌入了这座小镇,给小镇带来新的生命力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来鼓噪与浮华。于是小镇对这些外来的人是既爱又恨,爱他们带来的实惠,又恨他们侵入了他们的宁静。在许多人的眼中,张成廷无疑就是那些冒昧闯入者之一。

不过如今,张成廷已经成为小镇一名合格的居民,或说住户。因为一年四季中,张成廷就是安静地在小镇的一家家具厂里做着文职的工作,做品牌整合,市场策划,广告宣传,两年的时间里,渐渐地将小镇上的这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厂的业务做到了全国各地,在业内小有名气,于是不仅受到厂里领导的倚重,也受到同事乃至小镇乡亲们的尊重。

现在,张成廷正站在他租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骤雨打梧桐,一声声,一叶叶,都是烦人的絮语。曾经,他觉得这都是诗情画意的一幕,但今天有了重重的心事,就觉得如此难耐无趣。

“张老师,你在看什么呢?”刘长格翻着张成廷书架上的书,一边心不在焉地问。刘长格与张成廷是同事,或说是张成廷的下属,所以尽管年龄要比张成廷好大上三四岁,却一直都尊称他为老师。

“你说今天贺老板说的话会是真的吗?”张成廷心烦意乱地问刘长格。

“你说广州发生的那凶杀案吗?”刘长格头也不抬地说,“这谁知道呢?我想贺老板也就是道听途说的吧,哪有那么恐怖的。”

“那你说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如果有的话,它们真的就是有力量来杀人吗?”张成廷不满刘长格的回答,紧追问道。

刘长格奇怪地抬头看了一下张成廷,“鬼?按照我们这里的说法,是有的,也有不少人见过自己死后的亲人。不过似乎鬼害人,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鬼真的可以杀人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早就变成了鬼的世界,哪轮得到我们人来统治?再说了,如果鬼有那力量,那世间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冤案,还要警察来做什么用?”

“那你觉得今天贺老板说的凶鬼连杀三个人和七个警察的事就是假的了?”张成廷试探地问。

刘长格停止了翻书的手,盯着张成廷,“刘老师,你怎么就对此这么感兴趣呢?你是不是觉得那里面有什么玄妙?”

“没,没,我只是好奇地问问。”张成廷有一点慌乱,“我在想着到底有没有鬼的这回事,如果有鬼,又为什么要对付那一些无辜的警察?如果不是鬼的话,那是什么力量害死了那几个警察,而且一个个都死得那么惨。”话到最后,张成廷的眼眶有一点湿润。为不让刘长格看到自己的异样,他慌忙地扭转过头,继续看窗外的风雨交加。

窗外,风依然肆虐,雨依然瓢泼,黑漆漆的一片,天地仿佛就是被一块湿漉漉的黑布笼罩住,让人觉得压抑,还有沉闷。偶尔有一道闪电打过,割破这天地的混沌与昏暗,让人瞥到世界形状的一角,映入张成廷眼中的,是对面的一座大屋红色的围墙。那是一座挺气派的楼房,三层的红砖结构,然后一道高约一米半的围墙将楼房围了起来,与世隔绝。大屋有前院和后院,前院栽种了不少的花草,后院则郁郁葱葱地长满了树木。张成廷当初租下这房子,有相当一部分也就是为这大屋所吸引,因为那太有一种传统的居家感觉了,奢华却又静谧,张扬却又含幽。不过有点怪异的是,这么好的一栋房子,竟然一直都是空着,从来未曾见过有人进出,更不要说入住。张成廷曾经很好奇地向人打听过屋的主人,被告知说这曾是当地派出所所长的住宅,后来办理一桩案件,收了别人的钱,将一个无辜者屈打致死。被人告到省里,于是被查处免职。为避免遭受被打死者家人的报复,就全家搬迁走了,只留下诺大的空房,卖不出去,于是就一直空闲着。张成廷闲着的时候,喜欢对着大屋幻想里面的生活,想象那样的气派之下,掩藏了多少的血泪与情仇。虽然有时候自己都会觉得幻想力过于渲染,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生活在那里面是一种压抑,甚至……阴森。

又一道闪电过去,照亮了大屋的大半个庭院。“啊……”的一声惊呼,张成廷就像是看到了鬼一般,跌坐在地,面如土色。

“怎么啦?”刘长格急急地赶了过来。

“有鬼,有鬼。”张成廷连滚带爬地逃离窗口。

“你看到了什么呢?”看到张成廷的惊慌与狼狈,刘长格心里也暗自一惊,一股寒意升起。

“鬼,女鬼……”张成廷手指着窗口,牙齿在不停地打仗,“你看到了吗?”

刘长格畏缩着,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窗外,外面依然是急风骤雨,遮迷着天地,什么都看不见。他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张老师,你刚才就是看到了什么呢?是不是就只是幻觉啊?”

“不可能的。”张成廷稍稍平静了一点,但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就是一个女鬼,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满脸血污,就站在那庭院里,冷冷地盯着我这边。你真的就什么都没有看到?”

刘长格被张成廷说得心里一阵的发毛,他勉强地再朝窗外看了一眼,但还是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无奈地朝张成廷摊了摊手。

“不可能的。”张成廷一下子冲到窗前。又一道闪电划过,再度撕开黑暗,张成廷清楚地看到,那一张苍白、充满仇恨的脸,被雨水、血污混杂得有着别样的凄厉,尤其是她的眼神,充满了杀机,直勾勾地盯着张成廷,似乎恨不得将他用眼神一刀一刀地凌迟剜死似的。

张成廷惊恐地望着她,面目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着,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刘长格的肩膀,全身颤抖,“你……你看,她就在那里,就在院子中间。”

“哪里有啊?”刘长格转过头去,目光追随张成廷的手指方向望去,但闪电已过,世界又重新沦陷入黑暗的统治,眼界中一无所有。但张成廷的表情,却让他感到那一股寒意已穿透入骨头里。

“我想起来了,她是朱素!朱素!”张成廷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她终于还是找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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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5:4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文 / 无意归  





不错,张成廷就是苏阳。两年前的那一个晚上,他在听到那手机铃声之后,就开始丧失了自己的意识,等他恢复意识之后,却发现自己只身已经身在去往某西部小镇的火车上,除了一身的衣服外,没有任何的行李,后来从口袋中翻到自己的钱包,里面有着3000多元钱和一张车票,另外还有一张陌生的身份证。他辨认出那身份证上的人正是804房的男子,不过大概是几年前照过,那时他戴着眼镜,比现在看起来要丰润得多,而且黑白照上也抹去了肤质的差别,所以单从眉眼间看上去,还真的有几分像苏阳。苏阳也得以知道男子原来名叫张成廷。

当时的苏阳,真的就是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苏阳还是张成廷。不过他知道,自己已经很难再从这两个的身份纠缠中脱离出来了。他无从知晓自己那天晚上究竟做了什么,但他知道,绝对不会是平和的对话啊握手啊什么的,极有可能就是充满了血腥,否则804房男子的身份证不会落到他的手上。另外地,苏阳也奇怪着自己为什么会拿了804男子的身份证——不过不管怎么说,拿着身份证总比拿着他的人头要好。苏阳后来也渐渐想通了,804的男子肯定是与朱素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就是苏阳梦中见到的那男子,这也是他当时梦中感觉那男子背影很熟悉的一个原因,另外地,他也想起来他之前在804房中闻到的那股味道,以及自他的天花板上渗漏下来的液体味道就是尸水尸臭的味道。他小时候很是调皮,一次和其他两个邻居小孩跑到火葬场里,偷看人家焚烧尸体,当时火葬场就弥漫着这样的一股尸臭,后来在朱素家里也曾闻到过,不过就是略有一点差别,自然腐化的气味还是要比焚烧、烤烧后的气味更加浓重,更加难闻。

苏阳一直在脑海中翻滚的,就是一个念头:“我究竟有没有杀人?陈丽娟是不是我杀的?804的男子呢,我有没有杀了他?”不过不管他有没有杀人,他知道,他的失踪以及与这两个案件之间的关联性就已经足够让他成为公安部门通缉的对象了。所以他也只能极力地说服自己去接受另外一个身份——张成廷。于是他就以着张成廷的身份,说了一个学历、户口等证件在以前的搬家中丢失的谎言,在目前的小镇上安定了下来,并顺利地成为了那家具厂的一名优秀的员工。

在最初的半年中,苏阳一直都处于一种恐惧的状态中。他害怕自己真的杀了人,害怕公安局的人会查到他的藏匿地,害怕会再见到一系列恐怖的事件,会再次陷入被催眠的状态中。为此,他的手机永远只是静音,从来不再上网,让自己与世隔绝了起来。但两年的时间里,一切竟然是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的人,任何的意外来打扰过他。于是苏阳也就逐渐安下了心,甚至开始喜欢起现在这样的宁静生活。虽然少了一点大城市的纸醉金迷,浮华喧闹,但却可以让人找到一种心灵皈依的大平静感。他甚至幻想着在这里娶妻生子,永远安家,觉得那样的生活亦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但今天,接连的几桩意外将他的所有生活梦想击得粉碎!

先是今天中午,公司接待一个广州过来的家具经销商,他们尊称他是贺老板。于是免不了要有接风洗尘,设宴在小镇最豪华的酒家“醉香楼”。酒酣耳热之际,大家也就兴致勃勃地谈起各种奇闻异谈。贺老板就谈到广州朱素一案,讲此案前后丧生了五个人,当然了,他说不出五个人的姓名,只说他们一个个都死相悲惨,相继被人割掉脑袋,此外更为离奇的,就是那七个警察的无辜惨死。他添油加醋地说,**花园B栋的住户现在都不敢晚上十点以后经过602房,因为可以听到里面各种很奇怪的声音,比如“砰砰”的声音,以及各种惨叫声、嚎叫声,听得一席人心头都是一凉。而内心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化名为张成廷的苏阳。他原本以为一切的惨剧就止于他与804男子之间的恩怨,没想到还会牵扯到这么多的旁人,尤其是老陈的惨死,让他有一种深深的痛感与负疚。而对于究竟是什么力量操纵着这么多人的生死,其目的是什么,他越发地觉得扑朔迷离,就好象当时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登上来这边陲小镇的列车一样。

张成廷试探地问贺老板:“这个案件死了这么多人,那应该在广州市闹得沸沸扬扬了吧,应都可以通报到省公安厅了吧。”

“这你就错了。”贺老板面露得色,拣了一个卖弄他的消息灵通的机会,“这个案件可以说是被捂死在广州市公安局里。为什么呢?死了这么多警察啊,谁还敢继续查下去?据说后来为查处602房的那一对夫妇被杀死的案件,有好多个刑警都当场辞职,打死都不肯去现场。大家都是人啊,都怕死。所以公安局也都知道这一点,谁也不敢把自己的部下往死里推,那恐怕要让那班队员造反了。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案件,一旦查下去了,就肯定会在百姓中流传开,那你说,谁不害怕啊?得,只要百姓一恐慌,上面的肯定会给你扣一顶帽子,说你散布谣言啊,扰乱民心啊,那样事情闹大了的话,谁都吃不了兜着走。那一班官员们,一个个都精得像猴,这个如意算盘早就打得噼里啪啦响。所以反正人都死得差不多,又没有什么人伸冤投诉的,大家就能够平安无事是最好的啦,这案件也就不了了之。嘿嘿,你们可能会怀疑我这消息的可靠性,我告诉你,这是广州天河区公安局的一哥们亲口对我说的,说的时候他还一个劲地颤抖呢,从没见过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怕成那样子的。所以这事啊,就是假不了,邪门得很!”

回来的时候,苏阳还在回味着贺老板的话中真伪究竟有多少。剔除掉那一些恐怖的细节,可能有被渲染夸大的可能性,但对于死亡的人数,却应该不会有错,当然了,唯一不正确的就是他苏阳还活在世上,而并不像人们所想象中的那样,也被厉鬼索命走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省却了一个担心,就是再不会有人去追查他的去向,他可以安心地在这个城市里继续生活下去。唯一让他不安的,就是老陈他们的死亡,这就如同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而且隐约之中他觉得,死了这么多人,那么他也不可能再作为一个局外人平静地生活,甚至可以说,贺老板的到来,他的说起这案件,就极有可能将他重新卷入以前的那一种恐怖情绪中。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恐怖竟然来得这么迅速,而且以前虽然有发生过种种的怪异,但他并没有真正目睹过“鬼”的出现,而如今朱素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有鬼!”这样的转念,就彻底地击溃了他的勇气——鬼的存在,就是让他坚持的科学信念彻底崩溃,让他陷入了一种黑暗的绝望之中。因为如果说之前他所猜测到的催眠术,他都至少还可以想法子去破解,比如不上网,不用手机,但如果有鬼的话,那么他就是无处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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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5:56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文 / 无意归  





苏阳心里轻微地触动了下,问道:“他们对朱素很不好吗?”

刘长格叹了一口气,给苏阳的杯子添加了点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其实算起来,我和朱素她家都还算是有一点点亲戚关系,不过两家人几乎就没有往来,不为什么,就因为朱素她爸,可以说是我们这镇上的一霸。说是派出所所长,但其实所干的就是跟黑社会的差不多,敲诈,勒索,收保护费,甚至被他奸污过的女人都至少有十个。不瞒你说,朱素她妈当初也是被他奸污了后才无奈嫁给他的。那时朱素她妈都还是我们镇上的一个美女,而她爸还只是一个小警察。当时大家都真觉得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朱素她妈大概也是心里藏着这样的压抑,所以生了朱素不久后就去世了,那时朱素才四岁多。那真的是一个叫可怜。穿不穿暖,吃又吃不饱,朱素她爸那畜生没事就拿她当出气筒,小孩子身上就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乡亲们都叹息小孩恐怕就要被那畜生折磨死,结果也是朱素命硬,熬了过去。大概朱素六岁时,那畜生就又找了一个花女人,大概过剩的精力得到了发泄,也就对朱素稍微好一点,至少在人前,朱素可以穿得像模像样了一点。不过这样的生活也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朱素十五六岁的时候,听说是不知道跟哪一个男人好上了,怀了个孩子,而且更为离奇的是,那孩子竟然是一个怪胎,有四只眼睛,就是额头上多生了两只眼睛,当时刚出生时就把接生婆给吓昏了过去。朱素他爸那畜生也大为动怒,最后找了个法子将孩子弄死了,朱素也就被关进了屋子。据说如果不是朱素她妈鬼魂的保护,朱素也就是要被那畜生弄死了……”

“她妈的保护?这话怎么说?”苏阳心里一动,打断刘长格的话问。

“这……我也只是听其他人说。你知道的,这里虽说是一个小镇,但以前跟农村没啥区别,各种流言都会有。”刘长格喝了一口水,“反正我听到的就是说,一天晚上朱素她妈现身在那畜生房间的床前,把那畜生吓了个半死,不过朱素她妈没有伤害他任何,只是说,他如果可以对朱素好一点的话,那么她就容忍他的一切所为,但如果他对朱素有任何的不对,那么她就会夜夜缠着他家,直到把他弄得家破人亡不可。你知道的,大凡作恶多了的人,多少都是心虚怕鬼怕报复的,反正后来渐渐地又见到朱素出门。但基本上就变了一个人。如果小时候的她不爱说话,是性格中的倔强的话,那么后来就更像是精神上的不对,或者说像是精神分裂……”

“精神分裂?”苏阳吃了一惊,“她后来一直都那样吗?”

“其实也不能算精神分裂,只能说是行为有点古怪,比如她看到别人家的井,就要跑过去往里面填土,或是死命地要往里面钻,曾经跳进去了几次,幸好都被人救了起来。”刘长格畏缩了一下,犹豫着说:“据说那婴儿当时就是被朱素她爸给扔进井里淹死了。更为可怕的是,朱素她一家一直都还喝着那水井里的水,这大概也是造成朱素精神分裂的主要原因。”

苏阳打了一个冷颤。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影象,朱素一身白衣,满脸血污,站在庭院里,充分愤恨,那肯定当时就是在孩子死去了后不久后的情形了吧。想到竟然还有人喝尸体泡过的水,他心里一阵的反胃,几乎要吐出来。这让他想起了梦中朱素和男子一起品尝阳具的情形,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别扭曲了心理呢?

这时,猛地一个电闪雷鸣,屋里的灯闪晃了一下,灭了。刘长格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地惊叫了起来。苏阳心里亦是一阵的收缩,他强忍住恐惧,从屋里摸出个火机,打亮了。微弱的光芒中,只见刘长格满头全是冷汗。苏阳手一抖,火灭了。他颤声问道:“长格,你怎么了呢?”

刘长格哑声道:“我刚才听到有人在我背后叹息。”他猛地跳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朱素,朱素她妈,我知道一定是你们,你们一定是埋怨我跟张老师说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你们不想说的事。不过我真的并没有恶意,念在我们还是远房亲戚的份上,你们就原谅了我吧。”话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呜咽。

苏阳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大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心头转念的只有一句话:你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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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6: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文 / 无意归  





黑暗中,只听得刘长格“咯咯”的牙齿打颤的声音。这世间,所有的情感,最具传染性的,莫过于恐惧了。苏阳只觉得有一双手,在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心脏,一松一紧,整个心脏便反抗似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
不知这样地熬了多久,苏阳一咬牙: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还不如深入虎穴,闯一闯算了,至少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他“豁”地站了起来,黑暗中踢翻了一张凳子,只听得刘长格响起了一声垂死般的嚎叫,惊得苏阳起了一身的鸡皮。

苏阳重新打亮了火机,眼前的刘长格,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纸,暴凸的双眼在摇曳的火苗中,显得如同厉鬼一般。苏阳强摄住心头的恐慌,对刘长格说:“长格,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有鬼吗,怎么现在这么快就怕了起来?”

也许是火苗的光明给了刘长格温暖的力量,他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他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再用双手抱紧身体,声音中仍然带着一丝的颤抖:“你刚才就没有听到吗?我听得清清楚楚,就在我背后,或说就在我的脖颈处,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口气吹出的冰凉……”

苏阳打断了刘长格的话头,作出一副斩钉截铁的口气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的!而且你想想看,如果朱素她们真的回来了,怎么我会没有感觉到,别忘了,我是她的男朋友,她生前最在意的人。她不可能不跟我打招呼的。”

苏阳的话显然打动了刘长格,他的恐惧之色渐渐褪去,“那一声叹息呢?是什么回事?”

“是风吹动屋子里的纸啊布啊什么的响起来的声音。”苏阳就着打火机的光芒,找到了根蜡烛,点燃了起来,屋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不过风吹过,烛光飘缥缈缈,反倒增添了一点鬼影幢幢的意味,“包括你觉得那凉意,大概就是雨飘进来打到你脖子上吧。”

刘长格骨碌着眼珠子想了想,喝了口水,看得出来,他的恐惧根源找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也就消解去了。他在凳子上坐定了,骂了一句:“他娘的,这鬼天气,吓了老子刚才一大跳。”

“长格,你能带我进去朱素家吗?”苏阳下定了决心要去朱素家探个究竟。刘长格可以摆脱了鬼的困扰,他却不能。

“你说什么?”刘长格吓了一大跳,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全喷了出来,“你说去朱素家?现在?”

“是。”苏阳断然道,他央求道:“长格,我知道你会害怕,不过你也体谅一点我的心情。如果不能找到朱素她自杀的真正原因,我心里会一直不安下去的。这两年里……”一阵风吹过,卷起了烛烟,刚好飘入苏阳的眼睛中,为他增添了一点湿润,于是更显得情真意切。

刘长格为难了起来,他看看苏阳那红红的眼眶,心里暗自计算着自己的胆量与义气,最终,他一咬牙,狠狠地拍了拍苏阳的肩膀:“好,我陪你进去!奶奶的,我就不信那鬼真的把我给吃了不成?”

苏阳长嘘了一口气,心里算是落了一块石头。平心而论,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论怎么样的恐怖,都要进入那庭院里看看,希望能够解开一点朱素带给他的种种谜团,并打破心头的恐惧感。但他心里仍然要去打鼓,或说打颤,毕竟他已经饱受过太多的惊吓,接近于一只惊弓之鸟。如果不是为着破釜沉舟,拼死一博,打死他都不想去那阴森森的鬼地方。所以刘长格能够答应跟他一起前往,无疑是给他壮了很大的胆,他心中暗自感激起刘长格,想着以后工作中应该多照顾一点他。

苏阳从屋里找了一把手电筒,想了想,再往怀里插上了一把水果刀,换了一身运动服,一双运动鞋。他做好了打一场恶战的打算。不了拼一个网破鱼死。苏阳咬牙切齿着。

“要不要带把伞呢?”刘长格问道。

苏阳走到窗口,探身看了看,“雨停了,不用了。”

二人就着苏阳手电筒打出来微弱的光芒,默默地行走在雨后的泥泞中。雨后的空气中有着草木的清香,而且竟然还有一小瓣的月亮清光,这都让两个人的心情安宁了下来。走了不到五分钟,两人就到了朱素的家门口。

“怎么进去呢?”刘长格望了望那两扇黑漆的紧闭大门,无奈地朝苏阳摊了摊手。

苏阳打量了一下大门和围墙,毅然对刘长格说:“翻墙进去!”

“你说什么?”刘长格大吃一惊,“翻墙?要是别人看见了不还都以为我们是小偷?再说了,刚下过雨,这么湿滑,怎么爬啊?”

“从那树上爬上去。”苏阳伸手指向离大门口不远的一颗歪脖子柳树。那树刚好倚在墙上,成了一个天然的梯子。

刘长格干咽了口唾沫,“我说张老师啊,我们要不还是明天白天再来吧。我记得再过去差不多一里,有一家朱素的亲戚,也许他们那里会有钥匙。我们到时跟他们解释一下,借了来再进去。再说了……”刘长格畏缩地看了一下朱家那三层的楼房,“现在大晚上的,黑不窿咚的,进去也怪吓人的。”

苏阳干咳了一声,平生第一次拿出领导的腔调来,“我说刘长格啊,你是不是以后不想再跟着我混了啊?”

刘长格看着苏阳,嘴张开了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走到那歪脖子柳树下,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骑在墙头等着苏阳。

苏阳也很快地爬上了墙,他看了看脚下,还好,虽然比较高,但下面茂盛地长着的都是荒草,跳下去应该没事的。他对刘长格说:“那我先跳,你到时再跳。”

刘长格点了点头。

苏阳纵身一跳。果然如他所料,脚下的荒草经过雨水的浸泡,软绵绵的好似一张软垫,他除溅了一点泥水外,其他的都安然无恙。

苏阳招呼着刘长格一并跳了下来。两人很快就走到庭院的中间。苏阳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森冷的气流包围住了他,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
“你有没有感觉到冷?”苏阳小心翼翼地问刘长格。

刘长格抚摸着自己裸露在短袖外面的胳膊,点了点头,眼中忍不住地流露出一丝的张慌,“要不,张老师,我们还是撤了吧,明天再来了。”

苏阳假装未曾听到,他径自往围墙的另外一端走去,也就是他之前看到朱素影象的那面墙。

内墙经过时间的风化,以及长久的没有人气,墙上的红色涂料有些都已剥落,斑驳地长了零星的植物。苏阳凑近时,一股植物的腥膻气息随之扑来,另外夹藏着荒径那独有的陈腐气息。一时间,苏阳心里竟然有一股莫名的忧伤。他默默地注视着墙,想象着曾经那样的风雨夜中,朱素就站在这前面,血污满面,悲愤无语,心头一阵的黯然。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有着那样的表情,以及这样狂乱的行为呢?苏阳默默思索着,不由地将眼睛投向了那井台,刘长格口中所说的,曾经浸泡过朱素那怪胎尸体的井水。

刘长格的目光跟随着苏阳的目光一起转向井台。他突然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似的,手指直直指向井台,全身颤抖起来。

“怎么了呢?”苏阳心头一凛,无形中感觉寒气更冷了一层。

“你看那水桶,那井绳……”刘长格结结巴巴道。

“怎么了呢?”苏阳有一点莫名其妙。井台上是摆放着一副水桶和井绳,在这尚未曾通上自来水的小镇上,这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场景了。

“都三年多了……”刘长格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三年多了,这里都是一座空屋,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完整的一个水桶?”

刘长格的话让苏阳心头一震。他定神看去,果然水桶和井绳看上去很是光滑,一点都不像是荒弃了三年多的样子,更像是每天都有人在用的。但他在这边住了有两年了,基本上每天都会看着那房子,从来未曾见过有人进出过,更不用说打水了。他不由地感觉那一股冷气自脚底直透头顶,“对啊,那是谁在用呢?”他心头一片茫然。

刘长格紧紧地抓着苏阳的胳膊,身体一个劲地在打颤,“张老师,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
看着刘长格的害怕,苏阳心里反倒陡然一壮,油然生起一种男人的保护感。“怎么说我也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怎么区区一个水桶就可以让我草木皆兵了呢?”他用力地拍了拍刘长格的胳膊,“不要怕,我们过去看一下。”

“啊?”刘长格的腿已经直打哆嗦,舌头也大了几分,“看?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了吧……”

苏阳拉着他的胳膊,几乎说是把他拽到了井边,然后苏阳蹲下来,细细地看那水桶,而刘长格则站在他旁边,满脸惊恐。

那水桶是倒扣在井台上的,桶身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的泥,更没有任何的草木蔓延,而且那井绳看上去也滑滑溜溜的,一点都没有长期不用的那一种荒朽。一时间,苏阳心头百转,“究竟是谁在用着水桶呢?该不会是……”他极力地不去想着一个“鬼”字,但那一个字眼却自他的灵魂深处冒了出来,他仿佛看到井台边缘有一双幽冷幽冷的眼睛在盯着他,全身的根根寒毛不禁都竖了起来。

他刚想回头叫刘长格也过来看一下,却听得刘长格一声尖锐的惊叫,他猛地一惊,措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地,但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只见刘长格仿佛被人用绳子套住脖子一般拽着一般,尽管他拼命地往后退缩,却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揪着踉踉跄跄地往井沿跑去,要不是他双手死命地撑住井沿,恐怕整个人都已经掉入井底去了。

“救我……”刘长格艰难地转过头来,对苏阳低低交换,他的眼神中,已经如同见到死神一般地灰白,而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爆满,想是在竭尽着全力中。

苏阳恍然醒悟过来,他慌忙地跑过去,双手抓住刘长格的腰,用力地往后拽着。井底的那一股力气一下子消失了,两人跌成一团。

苏阳顾不得检查身上有没有擦伤,慌忙地扳过刘长格,急急地问道:“你没事吧,你看到了什么呢?”

刘长格的脸上有着一种无比的震惊与恐怖,就是仿佛看见了世间最为惊悚的景象一般,他手指僵硬地指着井台,嘴唇哆嗦着说:“井里,有个人……”

“鬼啊……”刘长格突然间地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井台,再连蹦带窜,摔了好几次,终于爬上了那围墙,然后跳了下去,仓皇逃命。

一时间,诺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苏阳孤单单的一个人。他看着庭院里深深的草木,还有那似乎不断对外冒着寒气的水井,只感觉全身都快要凝固了一般。“他妈的,我就不信邪。如果真的有鬼,那他妈的就给我站出来。”苏阳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手电筒,仿佛在跟一个虚无的人作斗一样。

过了一会,苏阳安静了下来。他默默地凝视着那口水井,细细地想着刘长格的话:“井里,有个人……”真的有人吗?他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浓,好奇心也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终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移到井边,一点一点地探出脑袋,往井里望去。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
苏阳想了想,一手扒在井沿上,以免突然遭受刘长格那样的力量拉扯,一下子禁受不住掉进井了,然后另外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往井里照去——这一照,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他清楚地看见,井底下照出的,并不是他的投影,而是另外一张模糊的人脸,那脸上分明长着四只的眼睛,然后咧着嘴,仿佛在笑着地看着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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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6:30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文 / 无意归  





苏阳一惊之下,差点扔掉手中的手电筒。他慌不择路没命地跑开,站在围墙下,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再次剧烈跳动得几乎要爆裂开来。

“是逃回去还是留下来?”苏阳心头做着挣扎。逃回去意味着以后就永远地生活在朱素的梦魇之下,留下来却可能在未探知到真相的时候,就已经吓破苦胆而亡。两相权衡之下,苏阳终于还是放下搭在墙头的手——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拼一拼了。不是苏阳不怕死,只是等死的滋味无异于是一种凌迟之刑。

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苏阳心反倒安定下来了。他圆睁着眼,一手举着手电筒,另外一手拔出水果刀,一步一步地挪回井边。站在井沿边,感受着井口冒出的丝丝寒意,想着那一个可怖的婴孩人头,苏阳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探测一下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觉。他只是细细地观测起水井附近的动静。果然不出其所料,他发现从水井通往楼房的石径上虽然长满了荒草,但中间狭小的一段周围的草都被踩光了。那就是说,肯定有“人”经常从水井这边打了水,然后提回楼房里去。只是这究竟是什么“人”呢,是活人还是鬼,还是其他未知的东西,苏阳心里沉甸甸地做不出一个判断。
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摆脱了临阵脱逃的想法,迈步沿着那小径轻轻地走近那三层楼房。也许是这里民风淳朴的缘故,楼房并没有城里那般地用着铁门锁闭起来,只是农村这边普通的黑漆大门,只是其高其宽都要比普通的民宅大了不少,显示出主人的气派。苏阳注意到大门的铜把手由于日久没人摩擦,都已经变得灰暗无光,但整扇大门还是比较干净,并不像是久惹尘埃的空屋模样。

苏阳试着将手放在门上,稍微一用力,那门竟然无声地开了,反倒将苏阳惊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没关?那是在留着给谁出入,还是等着谁?”苏阳的心又开始紧缩了起来。“管它呢,反正都到了这地步,是地狱是鬼穴都要闯一闯了。”

苏阳壮着胆,将大门推开了半扇,举步跨了进去。想了想,他决定还是不要把门关上,这样一旦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幸或残忍的事,逃命起来也快一些。

苏阳还是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紧握着水果刀,屏着呼吸,将房子的结构瞧了一个大概。这还是跟普通居民一般的构局,一楼中间,即他现在所站着的是一个大厅,大概房主在离去之前已经知道将厅里的东西清理掉了,整个大厅空荡荡的一无所物。另外大厅的两侧各有一个房间,中间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另外一侧,是三个房间,走廊的尽头则有一条楼梯通往二楼。苏阳走了过去,试着推了推离自己最近房间的门,发现它关得紧紧的,而且门把手上笼着一层的灰,看来真的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
苏阳想了想,决定上去二楼看看。他刚挪动了脚步,猛得听到身后的门“吱呀”地一声。他陡然一惊,猛然回头,喝问一句:“谁?”手电筒照射过去,一小幕一小幕的黑暗接连地被破开,但空荡荡的什么人影都没有。

“该不会真的是鬼影?”苏阳心头闪过这样的念头,不由地吸了一口人气。他缓缓地向身后的黑暗走去。手电筒的光线闪过,他猛然看见一张阴森的面孔正嵌在墙上,冷冷地注视着他,惨白的面容,血红的眼睛,最恐怖的是嘴角还挂着一抹红,仿佛刚吃过人似的。“啊!”地一声,苏阳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中的手电筒滚落出去,一直滑行到墙角。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的黑暗,只有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抵着墙角,剖开一线的光明,但那样的光明,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弱,一如苏阳的勇气。

苏阳坐在黑暗中,整个大脑一片的空白,他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然后感觉到的,就是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直至包围了全身,整个人就好象跌进了冰窖里一般。等待死神光临,原来就是这样的滋味!一片的沉寂中,苏阳听到了一声深沉的、绝望的叹息,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
听到那叹息声,苏阳先是一楞,感觉声音是那般的熟悉,但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从自己的腹腔中发出来的。这叹息声给了苏阳一点人间的气息,让他从那一种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畏缩着抬头去看了看墙头,眼前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苏阳在心头呐喊着,他可以感受到那眼睛中的嘲弄与轻视。那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士可杀不可辱!苏阳心中冒起了一阵的怒火,他手脚并用,以快速爬滚的姿势冲向墙角,一把抓住手电筒,径自往墙上照去。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楞——那一张凶神恶煞的人脸,竟然只是挂在墙上的一个面具,只是其影象落在杯弓蛇影的苏阳心头,也就发生了变化,勾引出那潜藏的的极大恐怖。

苏阳嘘出了一口气,擦了额头上的冷汗,整个人如同瘫倒一般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神安宁下来。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又听到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他悚然惊醒,睁开眼睛,手电筒的光芒如同子弹一般地射向声源的出处。眼前依然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不过他一下子明白了“鬼”的存身之地——原来是有风吹过,吹开他刚才虚掩的大门,发出的声音,而之前的寒冷,也正是风灌入屋来所产生的。真真是境由心生,看来我身所在,人间到处就是鬼魂灵了。苏阳忍不住暗自嘲弄起自己的胆小来。

苏阳扶着墙角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再过去把门重新合好,不过并不闩上,再继续向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经过大厅边侧的那一个房间时,苏阳意外地发现那门竟然是开着的,就像是一张张开着的大嘴,等待着吞噬进入的人。苏阳犹豫了一下,终于好奇心再度战胜对黑暗封闭空间的恐惧感,他伸手将门完全推开,蹩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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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6:46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文 / 无意归  





原来这就是一间厨房。不过可以说是现代主义与古典主义的结合版。厨房里既摆着一套液化气灶,但同时又有一个农村里用的灶台,另外灶台上摆着一口已经分不出颜色的小锅。苏阳走过去,好奇地揭开了锅。锅一打开,一股奇异的肉香扑鼻而来。苏阳都忍不住多呼吸了两下。“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呢?”苏阳拿起锅台上的勺子,翻了一下,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兀然露了出来,惊得苏阳一把将勺子扔了出去,手抚住胸口,好不容易才忍住反胃的呕吐感。那分明是只未剥皮干净的大老鼠!他心头骇然着,究竟是谁吃这样的东西?一时间,他觉得这座屋子显得更为诡异阴森。

苏阳强自镇定地退出了厨房。他咬了咬嘴唇,决定不管那是龙潭虎穴还是群魔乱舞,还是继续冒险上楼查看。

楼宅虽然外表都是红砖砌就,气派非凡,但楼梯却还是采用了木头结构,而且经久未修护,看上去有一点衰败的样子,踩上去也咯吱咯吱地作响,加上楼梯口上四部的蛛网,在黑暗之中显得有一种鬼影幢幢的感觉。苏阳尽量将脚步放轻,同时两耳警惕地聆听着四周的动静。还好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意外的声音。

二楼的结构和一楼差不多,同样是一个厅和几个房间。唯一不同的是,大厅里不像一楼那样空荡荡的,而是摆满了东西,然后上面罩着一层白色的塑料膜,积久了蒙上厚厚的一层灰,苏阳走过去有一种阴凉阴凉的感觉,感觉上就像是走在停尸房里,接受各尸体的“瞻仰”。不过还好,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苏阳的心也就渐渐安定下来。
二楼的尽头是另外一个通往三楼的楼梯。“要不要再看一看呢?”苏阳心里又犹豫了起来,不看吧,害怕会错失一些线索,看吧,又担心跟现在一样的一无所获,而且从心里上讲,他是巴不得早点逃离这一个是非之地,还心脏一个正常的功率。但最终,苏阳还是理智压倒了情感。他决定继续让自己深入三楼探索一番。

三楼的楼梯依然是带着破败的气息,不过苏阳的心里放松了些,于是脚步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地轻提轻放,只是这样楼梯的咯吱呻吟声音也就更响了,空蒙的回音响荡在屋子里,折射出一种空洞的感觉,就如同面对着一个张大着嘴的骷髅头。你似乎可以感受到他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能任茫然的思绪疯长。

上去三楼,苏阳的手电筒光扫射过去黑暗,突然发现墙角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得“喵”地一声,那一个黑影猛地向他扑来。苏阳下意识地用手一挡,手电筒跌落在地,一下子灭了,顿时眼前一片黑暗。

“该死的猫!”苏阳骂了一句。虽然猫的突然袭击让他吓了一大跳,但由于没有伤到他,另外地那一声“喵”让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一时间也就不那么害怕。他只是恼怒于手电筒的跌落,一下子看不见三楼的状况,害怕有更危险的东西等待着自己。

苏阳凭着之前听到手电筒滚动的声音,辨认了一下其大致的方向,然后跪了下来,让自己爬着用双手在地板上摸索着。还好,手电筒别没有跌落太远,苏阳很快就摸到了它,苏阳用手拍了拍手电筒,手电筒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撕开了一角。苏阳将手电筒略微抬高了一点,眼前所见到的却让他全身的所有血液全都涌到大脑上,然后骤然冰冻住:在他面前的,是一具漆黑的棺材,棺材盖跌落在地,而真正恐怖的是,棺材里有一颗白花花的、看不清颜面的脑袋正缓缓地升起,然后那人头同时还“咕嘟咕嘟”地发出含混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
苏阳就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想大喊一声,牙齿却在不停地打颤;他想转身往楼下回跑,但双脚却不听使唤,怎么都迈不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棺材里的那人头幽冷幽冷地与他对视着。终于,大脑里的所有血液一下子猛然冲开,他只觉得整个身体陷入了一种失重的状态,一头载倒下去,昏迷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阳悠悠转转地醒了过来。眼前是一片的黑暗,让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使劲地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终于依稀想起他是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昏迷过去。“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刷”地一下全身汗毛根根竖起。他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疼。那看来自己还是一个活人。“那一个人头呢?”他张皇地四周望去,但眼前依稀辨得这是一间简陋的小屋,除了斑驳的粉墙外,别无他物。

正当苏阳收紧的心刚要略微放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咕嘟咕嘟”含混的声音。“谁?”苏阳条件反射般地猛然惊起,一个措手不及,身体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落到床底下。

苏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攀着床沿挣扎着爬了起来。头刚一探出床沿,就见到一颗白花花的脑袋正对在他的正前方。“啊!”地一声惨叫,苏阳魂飞魄散,再度跌倒在地。

“嘿嘿,娃儿,吓着了你呀?”耳边传来一个干枯的声音,紧接着苏阳感觉到有一双如同枯树枝般的手在他面前晃着。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枯瘦、皴裂,没有一点的肉,也看不到一丝的血管,只能说是一层极度粗糙的皮包裹着一把骨头——苏阳只在木乃伊的照片里见过类似的双手。

“你要做什么?”苏阳瑟缩地往后躲着,几乎要将自己的身体塞入床底下。不过苏阳终于看清了那一个白花花的脑袋原来是顶在那枯瘦的手的主人的项上。那是一个老人。但这又是怎样的一个老人啊。所有岁月可以堆积的痕迹,全都垒在了她的脸上。斑白而又杂乱的发丝,乱蓬蓬的好似一堆被炸开的大泡鸟屎,而脸上的沟壑则是纵横交错,深得可以掩藏进任何的表情,还有眼眶深陷,里面嵌着一双没有任何光采的眼珠子,同样深陷的还有她的嘴,干枯得如同一个已经干涸了的小潭,看不到任何的生机,只有浊臭在里面翻腾。苏阳注意到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根灰色的细毛,那是一根鼠毛!原来厨房里的那一锅汤就是她煮来吃的。苏阳想及那没有牙齿的嘴硬生生地撕扯开老鼠那煮得发烂的躯体,连带着鼠毛一起吞咽下去,苏阳心里就一阵的恶心。

“娃儿你是从哪里来的呢?”老人将脑袋凑近了苏阳,带着一种诡谲的笑容,笑得苏阳心里发毛,直怀疑老人该不会也就是将他视作了一直煮熟的老鼠,或说即将煮熟的老鼠。

“那你又是谁?”苏阳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着,寻找着他的那把水果刀,但什么都摸不到。

“你是在找这把刀吧?”老人笑眯眯地注视着苏阳,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子。冰冷的刀锋在老人鸡爪般的手里发出死亡的气息,苏阳甚至可以感觉到那锋芒划过自己的肌肤时的裂声。

“你想要做什么呢?”苏阳紧紧地盯着那把刀,神经接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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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9 08:57:0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文 / 无意归  





老人咧开干瘪的嘴,将脸上的皱纹使劲撑开,对着苏阳一笑,缓缓地把刀递给他,“你的刀吧,还给你。”

苏阳紧紧地握着刀,心里一下子安定了许多。也许是武器在手给他增添了一点勇气,也许是老人的放弃刀子让他降低了危险感,他声音中也减少了点颤抖:“请问你是谁呢?”

老人似乎听而不闻,她只是用混浊的眼神看着苏阳,近乎自语地问道:“你找谁呢?”

“我……”苏阳飞快地在大脑中转了个念头,既然这老人会出现在朱素的家里,那么肯定是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我找朱素。”

“朱素?”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你找朱素做什么呢?”

苏阳干咽了口唾沫,“我是她男朋友。我找不到她了,就想她是不是回家,所以过来看一看。”

老人眯缝起眼,细细打量着苏阳。苏阳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有无数的针芒在扎着似的,真恨不得推开老人,夺门而逃。

“朱素这孩子现在还活着吗?”老人眼中的光芒消减了下去,重新换上她那一副风干了的表情,“只是这里除了我这个老婆子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

“即便有人,也早就被你吓死了。”苏阳在心里念叨了一句,但他却不得不堆起笑脸,“那,请问您是朱素的什么人呢?”

“我是她奶奶,那一个畜生的母亲!”老人突然提高了声调,表情也变得无比狰狞,将苏阳吓了一大跳。

“您老人家别激动。”苏阳再度咽了口唾沫,他强克服着心头的畏惧,畏缩地伸出手扶着老人在床头坐下,“您能给我讲一点关于朱素的事吗?”

“说来话长哪,”老人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重新翻卷起浓重的阴云,“那孩子也真的就是苦命。不到五岁就死了母亲,那一个畜生父亲从来就不把她当作人看……”

苏阳忍不住打断老人的话头,将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云托出:“她父亲为什么就对她不好呢?再怎么说都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
老人的眼中滴落下一滴浑浊的泪水,“造孽哪,都是造孽啊,都是家门不幸。那畜生强奸了朱素她娘,把她强娶了过来。但谁知道朱素她娘原本就有着自己的意中人,两人谁也舍不得谁,就背着那畜生偷偷地约会,结果有一天就被那畜生撞见了,他一枪就把那男人的脑袋给崩掉了,尸体就埋在后面院子的树下。”

苏阳听得有几分悚然,虽然听过刘长格说起过朱素她爸的残暴,却没想到竟然如此草菅人命。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问道:“那您的意思是,朱素并不是她爸的亲生女儿,恩,就是那畜……畜生的亲生女儿?”

老人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事,又像是极力要把那些悲惨的记忆从大脑中驱赶走,只是沉浸在个人的情绪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突然醒来地全身一个颤抖,抓着苏阳的手问:“你刚才说什么?”

苏阳只感觉老人的手又冰又硬,真的就像是死人的手一般,一股寒意从老人的掌心直传达苏阳的心脏,让他忍不住血液为之一凝。他假装要拍身上的灰尘,把手从老人的掌心中抽出,强挤出个笑容,“我是问,朱素是不是不是她那当警察的爸爸的亲生女儿?”

老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谁也不知道那女孩究竟是谁的骨肉,那畜生曾经用板凳砸过那女人,把她打得血流满面,逼问孩子到底是不是她跟那男人私通生下来的,但那女人就是不肯说,只是翻来覆去一句去:你将来会有报应的。报应,报应……”老人又陷入了自我的情绪中。

苏阳不得不再干咳了一声,“那……我听说朱素后来有生了一个孩子,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
老人的脸扯动了一下,看得出她有着无尽的痛苦,“那畜生不是人哪。也是朱素那孩子命中注定的劫难哪。自从那孩子13岁以后,那畜生就占有了她。可怜的孩子,我都时常半夜听到她的惨叫。我去骂过那畜生,结果被他一脚踢晕了过去。也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朱素生下的那孩子也就是那畜生的孽种。都是造孽啊,上天看不过去降下惩罚的,才会生出那么一个怪胎。”老人泪流满面。

“那……”苏阳试探地问,“那孩子后来怎样了呢?”

“扔进井里淹死了!”老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凄厉,“那畜生不知听信了谁的谣言,说那孩子是个魔鬼,刀枪不入,只有把他扔进水里才能淹死他。而且只有喝那泡着孩子的水,才可以解除那附在孩子身上的诅咒。那没人性的畜生,竟然也就真的这么做了。只是更可怜了朱素,每天喝着亲生孩子尸体泡的水,生生把她逼疯了……”

苏阳觉得身体里的寒意一点一点地在扩散,身体都开始有了一点僵硬。之前听刘长格说到此事他还有一点半信半疑,而如今从老人口中得到证实,他心头的震惊真是无以形容。他实在无法想象朱素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残忍、血腥到如此!

“我听说后来朱素的母亲显灵,才保住了朱素的一条命,是有这事吗?”

老人眼神空洞地看着苏阳,阴惨惨地一笑,“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
苏阳心头一颤,他只觉得老人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奇异,如果要指认这世上有鬼的话,那么他肯定毫不犹豫地把此刻里的老人归列进去。

老人见苏阳默然不语,得意地一笑,“那你就是相信有鬼了?”她拖长了一点声调说:“只是我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龄,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真正的鬼。所谓的朱素母亲显灵都是镇上人的传言。不过那畜生自从朱素生完孩子后,就没再碰过她,大概他自己心里也怀疑朱素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的乱伦才生出那样的怪胎。再后来过了几年,他就因为打死了人,被迫走了,我也就不知道他们一家人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
“对了,那你怎么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呢?”

“我?”老人咧开没有牙齿的嘴,“咻咻”地笑着,“我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人,跟他们背井离乡地做什么?再说了,那畜生哪会关心我的生死?我也就是坐在家里等死好了。”

“那这些年你都怎么过来的呢?”苏阳好奇地问。

“地窖里有一些粮食,像我这样的半死人,随便捡把柴火熬个粥就可以了。”

苏阳突然想起之间在厨房里看到的那一锅老鼠汤,心头一动,忍不住问道:“那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厨房里的那一锅汤,是不是就是您老人家煮的?”

老人笑了起来,“是不是吓着你?那是大黑抓到的,我好久没沾腥了,所以就把它杀了改善一下伙食。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
苏阳慌忙地摇手,“不,不,不,还是您留着慢慢吃。”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您怎么会睡在棺材里呢?”

“天冷了,就那里最暖和了。再说了,像我这样的半截入土的人,也许哪一天一躺下去就再也醒不来。到时没有人给我收尸,与其烂在床上,还不如自己躺在里面更方便些。”老人眯起眼看了看窗外,“天快亮了,我也累了。娃儿你扶我去睡吧。”

苏阳默默地掺着老人枯瘦的身体,带着她走出房间,就着屋顶明瓦漏下来的一点光明,摸索着来到厅中的棺材,看着老人慢慢地爬进棺材里,合衣躺下。老人的脸上又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笑容,望着苏阳说,“好了,娃儿你也回去吧。”

苏阳怔忪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跟老人道别,“那您老人家好好休息,有空我会多来看望您的。”

“你不会再看到我的。”老人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后,盍上眼睛,看也不再看苏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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