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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晴宝贝

给大家推荐篇穿越文,超棒-----绾青丝(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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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3: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5章 冤案

  太后召我进宫去了两次,德贵妃还在坐月子,所以并未与她碰面。每次进宫,我都准备一批礼物送给各宫娘娘,德贵妃那里我送去了一批“天锦绣”出品的卡通娃娃。太后在御花园里赏芙蓉,见了我,笑道:“你这丫头,本宫不宣你,你就不记得来看本宫。”
  “臣妾惶恐。”我笑。深宫中的女人,可怜又寂寞。太后拖起我的手,笑道:“听说你有喜了?身子可好?”

  “谢娘娘关心,臣妾很好。”我的脸有些发烫。太后笑着点头:“云家后继有人,永乐侯这下可安心了。”

  我不知道太后这话有什么玄机,不敢随便答应,只得一笑置之。随后给太后讲完了西游记的大结局,太后听后神往道:“那无心无情的石猴子,也算修成正果了。”

  “谁说孙猴子无情?”我笑道,“没准那石猴子还是个情种呢。”

  “哦?”太后一脸趣味,“此话怎讲?”

  “太后,这石猴子的故事可多了,你且把《西游记》当个正传来听,可想听听歪传?”我笑道,“臣妾这里有个故事,讲的就是孙猴子的情史。”

  见太后来了兴趣,我顺口将今何在的《悟空传》讲出来,《西游记》胜在情节曲折和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悟空传》胜在有情,对女人来说,只怕更易打动人心。太后果然听得津津有味,讲到动情处,还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弄得我都不敢往下讲,反倒是她一再催促。末了,长叹道:“没想到孙猴子还有这段过往。”

  “太后也别太当真了,不过是老百姓们杜撰的故事,听听笑笑就过去了。”我赶紧道,正说着,见到皇帝从园子那边过来,身后还跟着蔚相。见我们坐在花园里,两人过来给太后请了安,太后笑道:“蔚相是去看德贵妃么?”

  蔚相抬眼看了看我,笑道:“回太后,正是。”

  皇帝笑道:“母后,你也说说蔚相,德贵妃生产完,按例是可以让家人进宫探望的,朕今儿说让她父兄都来看看他,蔚相就是不同意,说既然当初把那忤逆子赶出门,就绝不会再让他进家门,他没这儿子,德贵妃也没这哥哥,真是固执。”

  太后笑盈盈地看着蔚相道:“父子俩哪有隔夜仇?蔚相的公子被赶出家门也有两年了吧?蔚相的气还没有消么?当初那事儿本宫也听说过,也不能全怪蔚公子,蔚相就忍心让儿子一直流浪在外么?”

  “太后,那忤逆子不忠不孝,我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蔚相一脸大义凛然,“臣心意已决,太后与皇上也不用替他说好话。”

  他语气坚决,皇帝和太后也不好再劝。只有我在心里冷笑,他当然不敢让蔚家大哥进宫了,要是被蔚家大哥发现德贵妃是采凝假扮的,他还怎么装下去?

  “既如此,你就去看看德贵妃吧,朕在这里陪陪母后。”皇帝坐到太后旁边,蔚相看了我一眼,告辞走了。皇帝见他走得远了,才轻轻地哼了一声:“老顽固!”

  太后笑了笑,对皇帝道:“皇儿跟他计较什么,不如来听叶儿讲故事。”

  “哦?”皇帝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荣华夫人今儿又讲了什么好故事?”

  “今儿叶儿讲了个孙悟空的爱情故事,很感人呢。”太后笑道,转头看我,“叶儿,给皇上也讲讲。”

  汗!还要讲一次?跟皇帝讲爱情故事,感觉怪怪的。我尴尬地笑道:“太后,皇上是一国之君,对这种故事恐怕没什么兴趣。”

  “哦?那你觉得朕应该对什么故事有兴趣?”皇帝静静地看我,“就讲你认为朕会感兴趣的来听。”

  就知道他爱刁难人的性子没改。我想了想,笑道:“不如我讲一个青天大老爷的传奇故事给太后和皇上听如何?”

  见他们不反对,我径直道:“从前,有个国家叫宋国,这个国家有个清官名唤包拯,为官清廉、铁面无私,人称包青天……”我绘声绘色地讲了几个包丞断案的故事,太后和皇帝倒是听得专注,听我讲完,太后眼中带上一丝复杂的神色,感触道:“皇儿,若我朝也有此贤臣,实乃国之大幸。”

  皇帝淡淡一笑:“听你讲了几个段子,无非只用到了狗头铡和虎头铡,想必这青天的龙头铡不过是摆摆样子。”

  我微笑不语,不是做样子,只是我没有把大名鼎鼎的《铡美案》和《狸猫换太子》讲出来罢了,这些涉及到皇权被侵犯的故事,怕讲出来惹眼前这两位皇家人不高兴。

  皇帝见我不反驳他的话,想是觉得无趣,起身道:“母后,儿臣还有些政事要处理,儿臣告退。”

  见他走了,我也跟太后告辞。在路上就想着这太后有事没事儿就把我召进宫讲故事,看来得给她找点其它事情做,转移她的兴趣,别整天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出了御花园,没走多远,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锦袍华服,面如冠玉,我赶紧欠身行礼:“见过九王爷。”

  来人正是皇帝的弟弟,九王爷君千翌。我一年多前在超级花魁大赛上见过几面,上次去他府与找蔚家大哥,也与九爷见过一面,这个男人待人谦和有礼,喜欢钻研佛经,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不过,因为有了蔚家大哥行刺皇帝的事件,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未必像他表现的那么平和淡然。我本以为红叶出了倚红楼,既与蔚家大哥无缘,定会与他发生一点什么的,没想到后来听蔚家大哥说,红叶早已经离开京城,不知道去了何处。

  “荣华夫人免礼。”他虚扶一把,笑道,“夫人进宫来看太后么?”

  “是。”我点头应道,觉得再无话说,“妾身告辞。”

  “夫人且慢。”他笑了笑,道:“听说蔚相前几日邀夫人与云世子去府上作客?

  我怔了怔:“是。”

  “嗯……”他微微一笑,“蔚相看来很看重贤伉俪。”

  我不清楚他的意图,不好多言,他见我不语,笑道:“夫人与彤枫兄是结义兄妹,有机会不妨在蔚相面前美言几句,让他父子和解。”

  “九爷太看得起妾身了。”我淡淡地笑道,“这是蔚大哥的意思么?”

  蔚家大哥绝不会让他来跟我说这些话,这位九爷为何要揽这事儿上身?九王爷笑道:“彤枫兄不会说这些话的,不过本王看得出,他很想进宫看望德贵妃。”

  “今儿皇上和太后为蔚大哥说情,相爷都一口回绝了。”我微微一笑,“莫非九爷认为我们夫妇的面子比皇上和太后还要大?”

  他闻言甚是惊讶,我欠身告辞:“一切顺其然吧,事情总会有解决的一天。妾身不打扰王爷了,先行告辞。”

  回府便径直去了书房,画了一套麻将图纸,让人拿去找工匠尽快做出来。云峥好奇地道:“你又捣鼓了什么稀奇玩艺儿?”

  “这东西叫麻将。”我笑道,“是做来送给太后玩的,等她迷上这个,就不会经常宣我进宫去给她讲故事了。”说着,接着开始写麻将的玩法。

  “别人做梦都想巴结太后,就你不当回事儿。”云峥笑道。我皱了皱鼻子,笑道:“我宁可在家陪你。”

  云峥温柔地笑了。

  果不其然,太后隔了几日,又宣我进宫,但这次,不光是宣我一个人,皇上同时还宣了云峥。不知道皇上为何宣云峥,我一路上都忐忑不安。进宫后我去了太后的懿宁宫,云峥被带去了御书房。太后果然被我带去的麻将迷住了,欣喜不己。我在太后宫里一直心神不宁,连教太后打麻将都有些走神,太后唤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来,太后嗔道:“叶儿,你可是不耐烦陪我这老太婆?”

  “冤枉太后,臣妾求都求不来呢。”我赶紧赔笑道,想了想,小声道,“太后,皇上今儿为什么要宣召云峥呀?”

  太后抿着嘴,似笑非笑地道:“我道你怎么心在不焉,原来挂着云世子。”

  “太后……”我的脸烫起来,太后摸起一块牌,笑道:“放心吧,是好事儿,我前两日听皇上说,云世子满腹才华,在京里闲着,是浪费人才,要给他个事儿做。”

  我吃了一惊,急忙道:“太后,云峥身体不好,朝堂的事儿,恐怕难以胜任……”

  “这个皇上自有分寸。”太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知道你心疼夫君,可皇上有皇上想法,朝上的事儿我们不要去理。咦,这样子是不是已经糊了?”

  “是,这样叫做七对。”我见太后的样子,知道再说也没用,只得作罢。好不容易等到云峥见完皇帝来接我,我见云峥一脸平静,在宫里也不好细问,等到上了马车,心里憋了半天的忧虑才一连串地问出来:“云峥,皇上召你作什么?”

  “皇上收到一个密折,里面涉及的内容太惊人,皇上想让我帮他查查这个案子。”云峥道。

  “为什么找你?”我急道,“他手下那么多文武大臣,谁不可能帮他?他明知道你身子不好,你答应他了?”

  “我看了折子,不答应也不行。”云峥握着我的手,笑道,“叶儿,你别急。皇上找我,是他觉得我是最适合来查这个案子的人,倒非与我们为难。”

  “为什么?”我蹙眉道。云峥道:“这件事牵涉的人太多太广,皇上觉得云家是唯一不会牵涉在那两派关系中的,所以让我查。”

  “到底是什么案子?”话一问出口,便觉得不妥,“呀,这个是不是不能说的?”

  “不能对别人说,但可以对你说。”云峥笑着看了我一眼,“皇上说荣华夫人聪慧机智,肚子里又有那么多断案故事,不妨让你和我一起查这个案子。”

  我皱起眉,看来是我给云峥惹麻烦了:“那到底是什么案子?”

  “有人密告,说十八年前……”云峥看了我一眼,“太傅慕容行云通敌叛国一案有冤情。”

  又是通敌卖国?怎么大官一犯罪都是通敌卖国?等等,十八年前?太傅?我怔了怔:“这个慕容太傅?会不会是……”

  云峥看着我,点点头,抛出一个炸弹:“这位慕容太傅,应该就是他的父亲,听说太傅大人逃走的独子,名叫慕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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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3: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6章 线索

  太傅慕容行云通敌叛国一案,其实记录得并不详细。皇上交给云峥的官方卷宗中只记载着太傅通敌叛国的文书从府邸中搜查出来,又抓到了敌方的奸细,招认了一切。先帝雷厉风行地定了罪,满门抄斩,连宫中的慕容妃也赐了三尺白凌。表面上看来,有物证,有人证,太傅大人也画押认罪,有证供,似乎看不出有什么漏洞。
  “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查?”我望着云峥,“证物?证人?还是经案人?”

  云峥笑了笑,淡淡地道:“其实那些东西都不重要。”

  “为何?”我蹙起眉,有些不解。

  “一个人若要作案,首先要看他有什么动机。这卷宗里记录的未免可笑,说慕容太傅贪了红日国送来的巨额财富,以慕容家族当年的显赫,会为了钱做这么祸及满门的事吗?更奇怪的是,这个案子只经过刑部初审,就由先帝亲自定了罪,没有经过都察院纠察,大理寺驳正。按我朝律例,大理寺的主要职责是专门审核天下刑名,凡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推情详明,务必刑归有罪,不陷无辜。它与刑部 、都察院合称三法司,凡未经大理寺评允,诸司均不得具狱发遣。像通敌叛国这一类重大案件,应由三法司会审,初审以刑部、都察院为主,复审以大理寺为主。”云峥一口气说完,停下来,目光落在卷宗上,半晌,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其实通敌叛国这种罪,要证据有什么用?皇帝若自己定了调子,不是证据也成了证据?”

  我悚然一惊,仔细回味云峥的话,越想越是心惊。的确,从我所知的历史,有好多被定为通敌叛国罪的臣子,后面的水深着呢,根本不像外表看来那么简单,这种案子一般都是皇帝觉得臣子影响到他地位了,就给个冤案,让你永世不能翻身。也有其他的特例,老皇帝觉得那是个人才,想留给儿子用,可又怕是个老臣,资历老,不听使唤,就把个茬把臣子赶出去,儿子一即位,就赦回来,对小皇帝感恩戴德,如唐太宗对李绩。皇帝制造的冤案,无非是这两种企图,不过慕容行云的案子肯定不是后者,否则也不会满门抄斩。

  难道这才是慕容一家被灭门的真相?若是皇帝要他死,那蔚锦岚不过做了一个执行者,楚殇自己是否也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费尽心机想颠覆天下?慕容一家被灭门,到底是蔚锦岚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沾了满手血腥,还是隐藏了更大的政治阴谋?细细想来,我认定蔚相灭了楚殇满门,其实全都是听楚殇单方面说的,如果这件事是从蔚锦岚嘴里说出来,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景况?

  “那皇上要你查这个案子,可有定下什么调子?”我看向云峥,“皇上是当真想帮慕容太傅翻案,还是只是做做样子,应付这个密折?”

  “你觉得呢?”云峥赞许地看着我,看来我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皇上如果是当真想翻案,那这件案子就好查,就像你说的,不是证据可以成为证据,那证据随时也可以不是证据。”我缓缓道,“若皇上无此心,这案子也根本没有查的必要。”我甚至怀疑是皇帝故意给我和云峥出点难题,戏弄我们。若慕容一家的冤案是先帝弄出来的,那他查这件案子有什么意义?难道要公告天下说先帝做得不对?如果不是,就是皇上也许隐约知道点什么,或者他晓得当年帮先帝办案的人如今位高权重,不易掌控,想要通过这件事除去一个眼中钉。如果我们处理得好,合了皇上的心意倒也罢了,而我们一旦处理不当,很有可能引祸上身,成为另一件冤案,而皇上因此又可削弱云家的势力。怎么算,都是皇帝占便宜,而我越想,心底越发寒。

  “慕容太傅曾是皇上的老师。”云峥正颜道,“听说太后当年与慕容妃的关系也很不错,皇上想翻案的内情虽然未必是这两样,但态度还是很明朗的。皇上吩咐这件案子要暗中查访,当年慕容太傅门生众多,现在朝堂上身居高位者不在少数。而当年坚持处死慕容太傅的是先帝的遗臣,这些人如果知晓我们正在查这件案子,会成为反对派,与慕容太傅的旧属起风波,朝堂必定闹得不开可交。而云家正好两边不沾,又有足够的能力去查这件事,皇上的考虑可谓周详。”

  那就好,起码我不会怀疑他是存心利用这件事来为难云家。我点点头道:“那我们就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待,先从哪条线查起?”

  “当年的证人已经被处死,这条线可以放弃了。可先去大理寺调取证物,看看有什么疑点。”云峥沉吟道,“还有当年审案的几位主审官,也要先查一查。”

  “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去吧。”我站起来,云峥握住我的手,笑道:“你急什么?皇上又没催我们马上就要破案,你忘了你现在还被人盯着么?何况有些事,不一定要我们亲自去做的。”

  我顿时醒悟过来,是啊,云家是什么地位身份,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有习惯怎么合理地支配和利用现有的资源,不禁有些汗颜。

  我一直知道云家除了三大执事,还有一位神秘的隐执事,云家除了矿山、漕运、织造这些瞒不了人的势力外,还有一股隐形的势力,这股势力包括云家明里暗里扶持的朝廷官员,云家通天晓地的情报网络,甚至铁卫的培训等等,是云家的命脉所在,也就是云峥所说的“大树的根”。这位隐执事,就是负责给“根”舒筋活络的。但我所知的也仅止于此,至于这位隐执事是谁,他是怎么运转操作的,我一概不知。

  几天后,我们拿到了一份卷宗和当年慕容行云通敌卖国的罪证,装有红日国清宁郡王写给慕容行云的印信,以及据说是从敌国奸细身上搜出来的,慕容行云交给清宁郡王的信物的小木盒。盒子上了锁,贴着大理寺官署的封条。云峥小心地揭掉封条,拔开铜锁,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块玉佩。年代久远,书信有些泛黄,纸张也变得薄脆,云峥仔细看了书信,又拿起玉佩看了看,将东西放回盒子。

  “你看出什么问题没有?”我赶紧道。云峥摇摇头:“书信的印鉴的确是清宁郡王的私印,我曾在朝廷的官方文书上看到过,至于这块玉佩,既然当初说它是给敌方的信物,那铁定是慕容太傅的东西不会错。表面上的证据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云峥说完,打开卷宗,这卷宗里是当年审理此案的三位主审大人的资料。奇怪的是,这三位大人中有两位在审理此案期间不知道因何事触怒了龙颜,被贬官流放,一个流放到了南疆,还未走到发配之地,就中了恶瘴之毒死在路上,另一个流放到了都南岛,那里是贫苦之地,这位大人在都南呆了七年就死了。而剩下的最后一位主审大人,倒是一直在京师,安安稳稳地当官,不过也在一年前寿终正寝了。

  人证、物证、经案人的线索全断了!我苦笑道:“这倒好,连表面的证据都无线索可查,我们怎么办?”那两位流放的大人,只怕是在审案中提出了质疑,得罪了皇帝,才被弄走的吧?

  “表面的证据本就没那么重要,断了也无妨。”云峥笑了笑,继续翻着卷宗,翻到后面几页,唇角微微一勾,“也许真正的线索在这里。”

  “什么?”我赶紧凑过去,见那纸上注明着慕容妃因哥哥通敌一案被先帝赐死,死时腹中怀着先帝的龙脉,疑惑地道:“这是线索?”

  云峥沉思道:“按照我朝的惯例,妃嫔犯了死罪,如果怀了龙脉,通常是打入冷宫,等孩子生出来,再作处理,无论如何不会伤及皇裔的性命。而卷宗上写着慕容妃只是受她哥哥的牵连,皇上再糊涂也不可能不要皇裔。另外,慕容妃的死亡时间竟在慕容太傅之前,虽然当时慕容太傅被关押在天牢,但案件还未审完,慕容太傅还未定罪,而先帝就迫不及待地赐死了怀着龙裔的慕容妃,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有些明白过来,莫非慕容太傅犯罪只是幌子,真正有罪的是慕容妃,甚至这罪大得让先帝无法容忍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那孩子不是先帝的?我头皮发麻,如果这个案子的真相涉及到皇室丑闻,我们怎么去查呢?只怕就是查清了,也把皇帝得罪了,这皇帝丢这么一个麻烦事儿给我们,到底算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抛开慕容太傅这条线,从慕容妃死亡的真相入手,开始查吗?”我看着云峥,他脸色仍是一贯的平静,不知道云峥是否也想到我刚才猜想的那些,还是他想得比我更深入彻底。

  “不错。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收集当年慕容妃的资料。”云峥合上卷宗,从容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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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3: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7章 秘辛

  慕容妃当年可谓盛极一时,十四岁入宫即为贵人,十六岁晋婕妤,十七岁晋昭仪,十八岁封贤妃,圣眷不衰,直到赐死之时,也未有失宠的传言,由此更为慕容妃当年之死笼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慕容妃死后,服侍她的六名宫女、四名太监,全都被仗毙。我看着手里的资料,吸了口气:“慕容妃身边的人全都被杀死了,我们怎么才能知道真相?”
  云峥看着资料,沉吟半晌,才缓缓地道:“宫人是被杀了,但当年与慕容妃相熟的宫妃是不会被杀的,比如……,当今太后。”

  “太后?”我讶道,“你是说太后有可能知道慕容妃当年被赐死的真相?”

  “慕容妃被赐死不久,当年还是昭仪的太后不知何事被先帝打入冷宫,直到新帝登基,才把她从冷宫迎出来。”云峥沉吟道,“如果我没有料错,太后被打入冷宫一事与慕容妃多少有些关系。”

  “那……”我迟疑道,“我们是要去找太后询问当年的事?太后会告诉我们吗?”

  “这就要看叶儿的本事了。”云峥打趣地看着我,“太后这么疼你,看你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看来我得进宫去见太后一次了。

  踏入懿宁宫庭院,迎面见到太后身边的芳婷嬷嬷走出来,我笑着欠身:“芳婷嬷嬷好。”这位芳婷嬷嬷是跟在太后身边时间最长的女官,太后当年被打入冷宫,她也不离不弃地跟着,是最得太后信任的人。

  “荣华夫人来啦。”她笑起来,“太后整天念着你呢,快跟我进来。”

  踏进门,见太后正与淑妃、尚昭仪、荣贵嫔打麻将,淑妃娘娘见了我,不待我行礼就笑道:“好妹妹,快来帮我看看我这牌,我已经连点了老祖宗几个炮了,你帮我看看出哪张。”

  太后笑眯了眼:“叶儿,你甭管她,本宫才赢了她几把,就给我闹腾。”

  “老祖宗,我今儿一把都没糊,您就让让我嘛……”淑妃娘娘跟太后撒娇。

  我笑着给几位娘娘见了礼,才走上前,见太后身后的小太监捧着的红漆托盘上,已经摆了琳琅满目的首饰珠翠,有宝石戒指、翡翠镯子、珍珠项链、蝴蝶状的胸针,还有几只步摇,笑道:“太后今儿的手气真好,几位娘娘要心疼了。”

  “她们昨儿赢了本宫的极品凝脂香露,也没见手短。”太后笑骂道,“叶丫头,你别站着,坐下来陪本宫打牌。”

  几位娘娘都笑起来,我见眼前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安静不了,只得坐在一旁,看她们玩,也不知道她们玩了几圈儿,芳婷嬷嬷过来劝太后休息,太后才捏了捏脖子,懒懒地道:“得了,今儿就玩到这儿,你们都回去吧。”

  几位娘娘告退出去,我见太后面带倦容,赶紧上前道:“太后,让叶儿帮你捏捏肩膀?”

  “还是叶丫头乖巧。”太后笑着赞我。我笑了笑,站到太后身后,轻轻捏拿她的肩膀,一边观察她的反应。太后眯起眼睛,看来似乎很享受,我为了套话,越发卖力,半晌,太后懒懒地道:“叶丫头,行了,你捏了半天手也该酸了,坐下来吧。”

  “你这丫头,今儿这么乖,是不是有事求本宫帮忙啊?”太后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真是“人老精,鬼老灵”,这位老祖宗这么些年在宫里大起大落,当然是有些本事的。

  “太后,您这次要救救叶儿。”我跪到地上,“皇上给叶儿出了个难题,我解不了,只怕要获罪了。”这事儿不能直接问,我得先探探太后的口气。

  “什么事这么严重?”太后赶紧道,“快起来,给本宫说说。”

  我看了看四周,太后了然地支退左右,只余了芳婷嬷嬷,我将皇上要我们查十八年前慕容太傅通敌叛国一案这件事说出来,并给太后讲了我与云峥的分析结果,一边说,一边留意太后的反应,见她脸色平静,并未听到慕容妃就显出关切之色,我的心里有些凉,这后宫女人们的关情,能好到哪里去,即便是有交情,隔了十八年,也淡得差不多了。

  “太后,这当年服侍慕容妃的宫人都已经不在了,此案毫无线索,臣妾夫妇对这件案子实在是无能为力,皇上一定会怪罪臣妾。”我详装委屈地道,“请太后救救臣妾。”

  “叶儿,皇上既然把这件案子交给你和云世子查,必要有他的原因。”太后温和地道,“案子一时没有进展,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哪至于怪罪,你也别想多了,今儿先回去,皇上那边,本宫跟他说说,让他多给你们一些时日。芳婷,送荣华夫人出去。”

  看来太后这里是探不到什么了,我失望地站起来,行礼告退。芳婷嬷嬷领我出了懿宁宫,步入庭院,待离太后的寝宫远了,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道:“荣华夫人,奴婢有些话要跟您说,您跟我来。”

  我见她表情慎重,心知她对我说的话肯定很要紧,赶紧跟上去。芳婷嬷嬷把我带进一间僻静的厢房,在门外仔细观望了一阵,才掩上门,走到我面前,蓦地跪到地上去。我大吃一惊,赶紧扶她:“芳婷嬷嬷,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夫人,贤妃娘娘冤枉,请您和云世子一定要查明这件事,还娘娘清白。”芳婷嬷嬷的眼泪流出来,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嘴里的贤妃娘娘就是慕容妃。我心中一喜,赶紧道:“芳婷嬷嬷知道当年贤妃娘娘被赐死的真相么?”

  “奴婢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想把奴婢知道的一些事讲给夫人听,希望对夫人查案有帮助。”芳婷嬷嬷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我赶紧请她坐下:“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讲给我听。”

  “奴婢当年本是服侍贤妃娘娘的,后来娘娘见太后,哦,当时太后还是昭仪,见太后身边缺个贴心的人服侍,就让我去服侍太后。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就听说贤妃娘娘被皇上赐死,连跟她的宫人全都仗毙了。”芳婷嬷嬷擦着眼泪道,“先帝严令不得私传品贤殿的事,否则那些仗毙的宫人就是其他人的下场,但有些流言还是传了出来,说是贤妃娘娘害姚贵嫔小产,皇上龙颜大怒,才赐死了贤妃娘娘。”

  “不可能啊,贤妃娘娘不是也有了身孕么?”我讶道,如果是这种事,用得着要贤妃的命?我蹙眉道:“姚贵嫔又是谁?”

  “姚贵嫔是先帝的宠嫔,本来她没进宫之前,先帝一直最宠贤妃娘娘的,可是姚贵嫔进宫之后就不同了,姚贵嫔长得实在是太美了,自从她进了宫,先帝几乎夜夜都在她寝宫留宿,没多久就怀了龙脉。姚贵嫔怀了孩子之后,先帝一样最宠她,不过她身子不方便,所以偶尔也留宿在其他娘娘宫里,贤妃娘娘就是在那之后怀的孩子。后来,姚贵嫔孩子未足月便出生了,结果那一天……”芳婷嬷嬷打了个寒颤,咬唇道,“福阳殿里传来姚贵嫔凄厉的哭叫,那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我现在想起来仍觉得毛骨悚然,第二天,服侍姚贵嫔的宫女太监全都被先帝处死了,姚贵嫔也疯了,被先帝禁足在福阳殿。”

  “后来呢?”这样的故事让我也觉得毛骨悚然,福阳殿里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把一个贵嫔一夜之间逼疯,全部的宫人都处死,“那姚贵嫔的孩子死了?”

  “先帝是这样说的。”芳婷嬷嬷眼中透着恐惧,“过了没多久,先帝就命皇后带人搜宫,每个妃嫔的寝宫都没放过,搞得宫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搜宫之后没多久,贤妃娘娘就出事了。贤妃娘娘被赐死没多久,姚贵嫔也死了。”芳婷嬷嬷望着我,颤声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谣言说是贤妃娘娘害姚贵嫔流产,但我知道,贤妃娘娘不是这种人,她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而我一时之间根本理不出什么头绪。

  “当年贤妃娘娘得宠的时候,当今太后还只是一个美人,后来偶得先帝临幸,怀了龙脉,可是因为不得宠,在宫里的处境很危险。娘娘同情太后,把太后接到品贤殿与她一起住,太后才能平安地把当今皇上生下来。太后生下皇子,才得以晋封为昭仪,若不是有娘娘照拂,太后早就在后宫里被折磨死了,皇上也不可能平安长到五岁。”芳婷嬷嬷流泪道,“她能那样对太后,又怎么会去害姚贵嫔的孩子呢。”

  我点点头,这的确说不通,不过我仍有些不解:“既然太后受过贤妃的大恩,为何刚才……”

  芳婷嬷嬷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夫人,以太后的身份,有些话不能说,而有些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我怔了怔,芳婷嬷嬷接着道:“太后一直记着贤妃娘娘的大恩,即使当年因为与贤妃娘娘感情好,被先帝嫌恶,打入冷宫,她心里也一刻没忘记替贤妃娘娘洗涮冤屈。否则,夫人今儿也不会来找太后探口风了。”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略一思索,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道密折是……”

  “不错。”芳婷嬷嬷点点头,“那道密折,是太后上给皇上的。”

  搞了半天,原来这件事是太后搞出来的,我说太后啊,你干什么要这样折腾我啊?这太后才是最精明的人吧,她竟然能算准了皇帝一定会让云家查这件事。我有点明白芳婷嬷嬷口中的“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是什么意思了。太后当然不能跟着宫人一起嚼舌根子,而她曾经不得宠,受人欺负,被打入冷宫这些旧事,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否则太后还有什么面子?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进宫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回去跟云峥再仔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这些信息中找到什么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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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4: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8章 玉枕

  芳婷嬷嬷提供的线索,让案件变得复杂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当年福阳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福阳殿的宫人都被处死了,连接生嬷嬷和来为姚贵嫔诊病的太医,都未能逃过大难,案件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云峥听了我的叙述,陷入沉思。我耐不住房间的沉寂,忧虑道:“云峥,我们现在又没线索了?”

  云峥抬眼看我,笑了笑:“是暂时没有,未必一直没有。当年发生那么大的事,福阳殿和品贤殿总会留一点蛛丝马迹。”

  “那我们要到这两个宫去找线索?”我眼睛一亮。云峥摇摇头,笑道:“事发多年,这两宫也多次易主,恐怕有线索也早断了。”

  我点点头,思索了一下,笑道:“对了,我们可以去姚贵嫔家里查一查。”宫中有规定,妃嫔在宫中死亡,家属可以进宫取走妃嫔的旧物,也许能从中找到一点儿线索。

  “不错。”云峥赞许地笑了。

  姚贵嫔的父亲当年任了个通政司参议的五品京官,女儿入宫之后,姚家也风光了一阵,不过这荣光来得快倒得也快,姚贵嫔死后,姚家也渐渐衰落了,这些年姚家家道中落,人丁凋零,几乎已经没有人记得这户人家曾经有个貌美的女儿做过先帝的宠嫔。

  我与云峥上前拜访,姚贵嫔的父亲已故,如今当家的是她的弟弟姚显华。姚显华诚惶诚恐地接待了我们,乍一看到他,我和云峥都听了一惊,照说姚贵嫔的弟弟才三十多岁,可看上去就像五六十岁的老人。家里的丫鬟仆人,也都面带老相,神情憔悴。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踏进姚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很不舒服。我们对姚显华讲明来意,说太后当年与姚嫔有些相熟,想取些姚嫔的旧物拿去做纪念,姚显华立即感恩戴德,拍了一阵马屁,然后带我们进入一处独院。

  踏进院子,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浓烈,似乎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我不由轻颤了一下,云峥握着我的手,感觉到我的紧张,转头道:“怎么了?”

  “不知道。”我四下张望着,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铁卫跟在我身后,让我觉得稍微安心。姚显华打开一个厢房,对我们道:“这个房间里放的就是家姐的旧物,两位请进。”

  云峥牵着我进去,一进门,我顿时心头一阵狂跳,脖子上蓦然一阵发热,我讶异地低下头,发现黑龙玉口中的火焰红得有些透明,渐渐变得发烫。我奇怪地捏住黑龙玉,为何这玉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

  这玉是冥焰赠我的神物,上次已经被我发现有帮助呼吸的功能,难道它还有其它的功能?可是是什么让它产生了这样的变化?黑龙玉越来越烫,竟让我感到皮肤有些灼痛,我赶紧用手拉着红绳,让玉悬在空气中。我在屋里打量起来,这间屋子与别的屋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姚先生说屋里的许多摆设都是以前姚贵嫔在宫里用过的,姚贵嫔死后,他们进宫把她的遗物带了出来。我的目光落到床上,床铺收拾得整洁,因为无人睡,床上没有被褥,只放着一个颜色青翠的雕花的玉枕。在看到它的同时,那种危险的感觉顿时高涨,我的汗毛竖起来,我蓦地觉得这东西一定跟我脖子上的黑龙玉异常有莫大的关联。

  我鬼使神差地向床前走去,伸手拿起那只玉枕,黑龙玉垂回脖子上,蓦地一阵火烫,我“呀”地痛呼出声,甩开玉枕,退了两步,云峥赶紧扶住我,一脸讶色:“叶儿,怎么了?你不舒服?”

  我捏住黑龙玉,只觉得那玉越发火热。这玉枕,一定有古怪,我试着再碰了碰它,黑龙玉又蓦地一烫,像块火石落在了脖子上。我退开两步,转头看向姚显华:“姚先生,这玉枕也是贵嫔娘娘的遗物么?”

  “不错,这玉枕是我姐姐的心爱之物,说是枕着它睡夏天特别清凉。”姚先生点头。我疑惑不定地看着那玉枕:“这玉枕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姚显华仔细思索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这玉枕是当年还是礼部侍郎的蔚丞相送给家父的,说能解夏日酷暑,我姐姐最怕热,所以父亲大人把这玉枕送进宫给姐姐用了。”

  蔚相?我与云峥对望一眼,立即有了决定:“姚先生,我们就把这玉枕带进宫给太后,您觉得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姚先生连连点头,走上前将玉枕拿起来,双手递给我。脖子又是一烫,我退了一步,对云巽道:“云巽,你拿着吧。”

  走出庭院,那种奇怪的感觉如影随行,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云巽手中装着玉枕的锦盒,看来我这一切奇怪的感觉都是来自这东西。姚显华邀我们入花厅饮茶,我却无心多呆,见他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想是姚家败落之后,多年再无显贵上门。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道:“姚先生,妾身有个冒昧的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荣华夫人客气了,请讲。”姚显华赶紧道。我尽量挑着比较温和的字眼:“先生正当壮年,为何却面容憔悴……”

  姚显华听我这样问,脸上带上一丝沉痛和无奈之色:“不瞒夫人,也不知道是否当年姐姐圣眷太隆,让咱们姚家遭到天妒,不仅姐姐命短福薄,姐姐死后,我们姚家不但家道衰落,府上的人也莫名其妙地患上一种未老先衰的怪病,这些年,我们也找了不少全国各地有名的大夫诊病,就是查不出病因,别人都说我们姚家受了上天的诅咒,连府中的下人都逃不过未老先衰的厄运。”

  我转头看向云峥,见他蹙起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转头又问:“这病,是姚贵嫔死后,府上的人才得的?”

  “不错。”姚显华点点头,“最初也不明显,最近两年才越发衰老得厉害。”

  莫非,姚贵嫔的死因和姚府上下的衰老症,与这玉枕有关?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像原子弹爆炸后的核辐射似的?难道黑龙玉就是查觉到了这玉枕的诡异,才变得滚烫给我示警?黑龙玉是神物,它提醒我注意的东西,必是邪物无疑!

  上了马车,云峥问我:“叶儿,你发现了什么?”

  我将玉的异状告诉给云峥,云峥听了,让云巽将玉枕递给他,玉枕一拿进马车,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脖子上的黑龙玉又开始蠢蠢欲动,云峥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我轻声道:“云峥,你看出这玉枕有什么古怪没有?”

  “这不是玉。”云峥翻看着玉枕,玉枕是一块整石磨成,两侧雕刻着精巧的麒麟送子的吉祥图案。我讶道:“不是玉么?可这看起来很像玉啊,不是玉是什么材料做的?”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做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玉。”云峥翻看半天,微微一笑,“我虽看不出是什么,但有人一定知道。”

  “谁?”我讶道。

  “沉谙。”云峥淡淡地道,见我一直把黑龙玉的绳子捏着,将玉枕递出车厢,让云巽收着,黑龙玉的烫热才消停下来。云峥看我垂下黑龙玉,笑道:“今儿亏了有你这宝贝,否则我们可能会空手而归。”

  我笑了笑:“沉谙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他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沉谙么……”云峥笑起来,“他就是一个面摊的老板。”

  “云峥……”我嗔怪地哼了哼。云峥轻笑着拥我入怀,轻声道:“不过,这个面摊儿老板博古通今,知晓很多奇闻异事,找他一定会有收获的。”

  是么?原来易沉谙这么有学问?云峥吩咐马车径直去易沉谙家里,我好奇地道:“咦?不是去沉谙的面摊么?”

  “他只在晚上摆摊的,而且每天只卖一百碗面条,卖完就收摊,就算有人排着长队等着也不管,只让他们明天请早。”云峥笑道,“现在是白天,只能去他家找他。”

  这易沉谙还真是个怪人。马车驶进一条僻静窄街,在一个胡同口停下来,云峥扶我下了马车,走进胡同,在一家院门前停下来,敲门。一会儿,门开了,易沉谙见到我们,脸色淡然地将我们请进去,奉上茶,才淡淡地道:“找我什么事?”

  云峥示意云巽将锦盒放到桌上,打开盒盖:“我想让你看看,这玉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易沉谙的目光落到玉枕上,平静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他取出玉枕,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眉头渐渐蹙起来:“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别管,只管告诉我这玩艺儿有什么蹊跷?”云峥道。

  易沉谙将玉枕放回锦盒,脸色一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离它远点儿。”随即看向我:“特别是你,嫂夫人。”

  “为什么?”我讶道。沉谙的唇角微微一勾:“嫂夫人有喜了,不是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脸微微一红。云峥笑道:“沉谙的医术精湛,寻常之症不用诊脉,仅观面色就能断病。”

  “呀……”我有些意外,既然如此,为何他不开医馆,反而摆个面摊儿?沉谙看着锦盒里的玉枕,表情严肃地道:“孕妇经常接触这东西,容易生下畸形胎儿,嫂夫人最好不要碰它。”

  “什么?”我和云峥都惊呼出声,云峥反应奇快地拉我起来,退到墙角,瞪着锦子里的玉枕,脸上蓦地布上一层寒霜。易沉谙看了我俩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就算是对胎儿有影响,也要些时日才行,一时半会儿的接触还是没事的。”

  我的心中一寒,经常接触这玉枕,会生出畸形儿,莫非,这便是当年福阳殿惨案的真相么?自古以来,产下畸形怪胎,都被人认为是不祥妖孽,天降大祸之兆,怪不得先帝当年要将整个福阳殿的宫人和太医、接生嬷嬷都杀了灭口,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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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4: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9章 辐射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云峥向来波澜不兴的脸上的也带上了一丝惊怒。
  “家师当年四处行医,曾在南疆某个偏远的村寨住过一段时间。”易沉谙看着那玉枕,沉声道,“那个村寨里的苗人,不知道为什么,近两百年来全都患有未老先衰的疾病,新生儿都带有不同程度的畸形、残缺或痴愚症状,存活的可能性很小,严重如双头、无皮等畸胎通常生下来便是死胎,聋哑、四肢异常、痴呆者也有可能活下来,但这些人身体孱弱,很容易死亡,即使偶尔生下健康的婴儿,也会渐渐患上未老先衰之症,四十岁上下便犹如六旬老者。南疆苗人说那个村寨被恶神诅咒过,根本不敢与村寨的人或物接触,更不敢踏入,久而久之,那个村寨成为南疆的一个禁忌。”

  “这世上竟有这等怪事?”云峥蹙眉道,“结果是否被令师发现了什么?”

  “嗯。”易沉谙点点头,“家师发现这个村子的症状是从两百年前开始的,就努力查探两百年前村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异事,原来两百年前,这个村子曾从天下掉下一块巨石,落在村子附近的山头上,村里的巫师说这是上天恩赐的神石,将石头供奉起来。后来有人发现石头外表虽然粗砺丑陋,但打磨之色颜色如玉,便有人取石做饰物,结果没多久,那些佩戴饰物的人便急速衰老,人们以为是他们私取神物,触怒了神灵,纷纷将玉饰归还到巨石前,从此再也无人敢去私自碰那块巨石,可是村子里的人还是没能解脱诅咒,人们还是渐渐衰老,孕妇也生下畸胎,数百年来,村子里的人日日盼着神灵早日宽恕他们,把他们从地狱般的生活中解脱出来。”

  “哪是什么神灵的祖咒,这明明是辐射!”我心里有些明白了,皱起眉插嘴。

  “辐射?”易沉谙看着我,眼神有些讶异,“嫂夫人知道这石头有何怪异之处?”

  “就是放射性物质……”我顿了顿,见易沉谙表情更奇怪,这个怎么解释呢?想了想:“简单来说,就是某些物质内部发生衰变,放出我们肉眼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只能用专门的仪器探测到的射线,物质的这种性质就叫放射性。”我过漏掉那些原子核之类我也解释不清楚的名词,简单地道。

  “射线是什么?”易沉谙还真是个好奇宝宝。

  “射线就是……,你看过太阳发出的万丈光芒吧,把它想像成那东西就行了。”我随口胡诌。易沉谙质疑道,“你怎知就是辐射?”

  “令师是否发现那巨石有异?”我询问道,见他点头,笑道,“你说说令师是怎么做的,我就能判断了。”

  “嗯。”易沉谙的话题终于转回来了,“家师发现每户人家衰老的程度都不同,房舍离巨石山近的人家,衰老得快,孕户生出的都是畸胎,离巨石山较远的人家,衰老的时间要慢一些,畸胎也比较少,所以怀疑村子里的怪病与巨石有关,就去山上取了几件玉饰,带出村寨做试验。”

  “实验的结果如何?”我询问道。易沉谙道:“家师用了数笼老鼠做实验,一些笼子里放进一块玉佩,一些笼子不放玉佩,只把玉佩放到离笼子稍远的地方,一些笼子完全放到离玉佩非常远的数墙之外。结果经过数次试验,每次都得出几乎同样的结果,笼子里有玉佩的老鼠死得非常快,母鼠生下的小鼠畸胎;笼子在玉佩稍远处的老鼠,衰老得较慢,生下的小鼠也并非全是畸胎;数墙之外的笼子里的老鼠,则一切正常。由此确定,那苗寨人的怪病,的确是由那块巨石引发的。”

  易沉谙叹了口气,道:“家师同嫂夫人一样,也不信鬼神之说,决意查明真相,可惜他穷尽一生,也没能查明这石头到底有什么怪异,由于长期与这种玉石打交道,家师也渐渐患上了衰老症,临终前终于相信这是受恶神诅咒之石,让我此生不要碰它。”

  我点点头,坚定地道:“听了你说的,我更坚信那块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一定带有强烈的放射性物质,污染了那个村子的环境,才发生了这些怪事。”

  “陨石?污染?”易沉谙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我无力地拍了拍脑袋,笑道:“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放射性物质对人体的危害,在大剂量的照射下,受害人会快速死亡。照射剂量小,人不会马上死亡,但往往需经过多年以后,一些症状才会表现出来,比如衰老等。而且放射性物质还会引起基因突变和染色体畸变,损伤遗传物质,使一代甚至几代人受害,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孕妇会生畸胎的原因。”

  易沉谙眼中带着讶异之色,茫然地看向云峥:“我怎么听不懂嫂夫人在说什么?”

  云峥笑道:“我也听不懂,只听出这石头是有害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要叫我详细解释我也不会,总之,这绝不是鬼神诅咒就是了,你们搞不懂辐射,就想像成这石头蕴含无色无味的巨毒得了,中了这种毒,人会慢慢衰老,孕妇会生畸胎,长期直接接触会快速死亡。”

  “那这辐射是怎么产生的?”易沉谙似乎接受了我的说法,疑惑地道,“又怎么医治呢?”

  这让我怎么答?辐射这东西完全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核废料、核燃料、医疗放射污染,还有工业和居民家电消费品等等,古代哪里有这东西?只能是偶尔来个天外来客了。“这个……”我费力地道,“比如某种威力强大的炸药,爆炸后有可能产生放射性物质,比如有些矿石,像花岗岩就带有放射性物质,还有就是有些天下掉下来的陨石,不知道什么原因带上了放射性物质。总之就是物质发生了异变。至于怎么医治,这个,很抱歉,我实在不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辐射源,那个苗寨的人如果早点搬走,也许过几代之后会渐渐正常起来。”

  “没想到家师穷尽一生也追寻不到的答案,今日被嫂夫人一语道破。”易沉谙站起来,对我施了一礼,“沉谙代家师谢过嫂夫人!”

  “快别这么说,我知道的也很有限,起不到什么实质的作用。”我指了指那锦盒里的玉枕,对云峥道:“这玩艺儿怎么办?我可不敢带到家里去了,可它又是重要的证物,最好能找个妥当的地方收藏起来,等事情了结后再毁了它。”

  “我有分寸。”云峥让云巽收起锦盒,辞别了易沉谙,我们上了马车回侯府。我靠在云峥肩上,叹了口气:“云峥,人心怎么可以狠毒成这样?若不是有黑龙玉帮忙,只怕我们一辈子也无法知道玉枕的真相。现在我们知道当年福阳殿发生了什么事和姚贵嫔的死因,也知道这玉枕是蔚相送的,可是,慕容妃之死又有什么玄机呢?慕容太傅一家已被灭门,根本取不到什么物证了。”

  “若无黑龙玉,我们也许不知道玉枕的真相,但未必不能知道福阳殿发生何事。”见我讶异地看他,云峥笑了笑:“以云家的情报网,当年宫中发生这样的大事,多少总会收到点风声,那日我说要收集慕容妃资料时,已经让人通知隐执事将十八年前慕容妃出事前后后宫异常事件的全部资料调给我,如今我们只需等资料送到我们手上。”

  “品贤殿发生了什么事?云家的情报网也知道吗?”我怔怔地望着云峥,先帝明明杀了殿内的宫人灭口,如果云家的情报网仍能探知到发生什么事,是不是太可怕了?这是什么样的势力?怪不得皇帝会找云峥来查这件案子,这对云家到底是福是祸?

  “最少能知道一些表面的情况,掌握到一点儿线索,比我们自己猜测要好得多。”云峥轻声道。

  我不好多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说蔚相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那个玉枕呢?他怎么知道那陨石能害人?”

  “这正是我们下一步要查的。”云峥笑了笑,沉吟道,“必竟南疆那村子发生这种怪事已经有两百多年,这么多年,未必只有沉谙的师父一人发觉那陨石有异,就算是被认为受神诅咒都好,总之知道了那石是可以害人的,就极有可能被有心人士利用。我会尽快追查这些细节,南疆那个村寨十八年前可有人去取石,还有玉枕的雕花也是线索,可以通过它找到当年的雕刻工匠,了解一些情况,你要相信,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的。”

  那倒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等下一步的情报送来的空闲日子里,云府那些鬼鬼祟祟偷窥我的眼睛渐渐消失了,我知道,蔚相已经基本上解除了对我的怀疑。随后有一天,义管事拿来一张拜帖,蔚相大人明日要登门拜访,我笑起来,将帖子丢到桌上,走到书桌前提笔写字:“宁儿,按这份菜单叫厨房准备食材,我要弄桌好菜招待蔚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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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5: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0章 家宴

  一早起来准备中午这顿火锅的底料,一会儿蔚相下朝可就要过来了,在厨房把底料熬好,吩咐厨子准备菜品,抬眼见厨房的下人领了个中年妇人走进来:“就放这儿吧,一会儿去管事那里领钱。”
  看到来人,我笑起来:“周大婶儿,你来了。”

  “云夫人!”周大婶欠了欠身,笑道。我赶紧阻她:“不用这么多礼,我们出去坐会儿。”回京之后,我曾遣人去她那里买豆腐乳,还给福生带了些礼物,知道我就是云家的少夫人后,周大婶儿每次送的豆腐乳都是当日启封的,我昨儿差人跟她说今天要一些新鲜的豆腐乳,她居然亲自跑来了。

  “云夫人,你每次让人过来买豆腐乳,都要给福生带礼物,会把他惯坏的。”周大婶跟着我出来,一边轻声埋怨,“那孩子现在整天想着往侯府跑,心都野了。”

  我喜欢跟周大婶这样的人交往,她不因我身份蓦然变得尊贵就对我卑躬屈膝,这个平民女子自有她的一份自尊与坚持。我笑道:“他喜欢来就让他来嘛,金莎很喜欢跟他玩,金莎在这里没什么朋友,让他跟金莎打个伴也是好的。对了,周大婶儿,我上次说应该让福生去学堂读书,你考虑得怎么样?”

  “云夫人,我们这样的家境,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那孩子心野,不是读书的材料。”周大婶摇摇头,语气却很坚决。我心知她对她丈夫的事心里有些结打不开,劝道:“大婶儿,如果你担心钱,可以让福生到侯府来学习,反正先生教金莎一个人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不会添什么麻烦,而且学会识字,好处总是多些。”

  周大婶摇摇头:“云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看来她还是不肯,我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劝,云义急急跑过来道:“夫人,蔚相已经到大门口了。”

  周大婶急忙道:“云夫人,你有客人,我先回去了。”我笑道:“我反正也要出去迎他,一起出去吧。”

  刚走出中庭,云峥已经将蔚相迎了进来,我见到蔚相身边的人,微微一怔,皇帝竟然一身便装,跟蔚相一起来了。他见我怔在原地,似笑非笑地道:“荣华夫人,听说你今儿做你的家乡菜宴请蔚相,我不请自来,夫人不会怪罪吧?”

  我吸了口气,挂上笑容:“公子太客气了,您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妾身怎么会这么不识大体。”

  云峥笑道:“公子、蔚相,里边请!”

  皇帝的唇角微微一勾,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径直往里走。蔚相对我点点头:“荣华夫人!”

  “相爷请!”我伸手,蔚相跟着云峥和皇帝一起往里走。我转头对周大婶道:“周大婶儿,我要进去陪客人,就不送你了。”

  却见她怔怔地望着云峥一行人的背景发呆,脸上有疑惑、有震惊,我轻声唤她:“周大婶儿?大婶儿?”

  “啊?”她蓦地回过神色,脸色有些怪异。我关切地道:“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云夫人?那是谁?”周大婶的眼神有些异样,云峥他们已经转过圆拱门不见踪影了,她还是怔怔地望着那边发呆。

  “谁?”我心里有些奇怪,“你说刚刚的客人?”

  “那个,年长的那位老爷,他是谁?”周大婶转头看着我,脸色有些发白。我心中一动,盯着她的脸,缓缓道:“那是当朝丞相蔚锦岚。”

  “丞相?”她似乎没回过神来,脸色却越发惨白,喃喃地道:“丞相?”

  “周大婶儿,你没事吧?”我看她一副受惊吓的样子,身子摇摇欲坠,仿佛站立不稳,赶紧扶住她。她用力抓住我的手,捏得我的手生疼:“他是当朝丞相?”

  “是!大婶儿认识他吗?”我心中隐约猜测到什么。她猛地回过头,神经质地摇头:“不认识,我不认识他!我……,云夫人,我要回去了……”

  “你真的没事?”我看着她慌乱失措的表情,心中越发肯定。她点点头:“我不打扰夫人了,先走了。”

  她转身就往外跑,像是身后有鬼追似的。我望着她的背影,唇边浮出笑容,蔚相大人,也许我知道你是谁了呢。若你知道今儿的拜访,不但没探清我是谁,反让我探到了你的底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踏进主厅,见云峥陪着皇帝和蔚相在饮茶,我笑道:“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餐宴准备好了,请两位贵客移驾花厅。”

  等皇帝和蔚相落了座,见到桌上精致的火锅炉子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各种荤素菜肴摆了一桌,蔚相讶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沧都火锅么?”

  “不错。”云峥微笑道,“内子的火锅店,在沧都享有盛名。”

  “何止沧都,在京城都听闻了,今日才算得以一见。”蔚相看着锅子分成两半,一半是红汤一半是清烫,笑道:“这锅倒特别。”

  “这叫鸳鸯锅。”我笑道,“外子饮食清淡,妾身又不知道两位贵客的口味,所以特地准备了两种口味的底料,供君选择。”

  “鸳鸯锅?”皇帝挑了挑眉,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笑道:“公子偏好什么口味?妾身为您示范一下。”

  “辣的。”他简洁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似乎有些不悦。没注意到云峥和蔚相都有些吃惊的表情,我夹了一块毛肚烫好,放到他面前的油碟里:“公子试一试,可还合胃口?”

  他夹起毛肚吃下去,一会儿,脸色就变红了,咬着唇不出声。云峥赶紧道:“宁儿,给公子端杯茶,馨儿,盛碗红杞雪耳羹给公子。”

  我见皇帝接过宁儿端来的茶就猛贯了一口,有些恍然,原来他根本不吃辣的。真是的,不能吃辣逞什么能?却没人敢说半个字,后来给他烫菜,我都搁清汤里了,他阴沉着脸,却也没说不要。气氛有些沉闷,蔚相咳了一下,笑道:“夫人这火锅的吃法,果真别有风味。”他倒是能吃辣的,我笑了笑:“相爷喜欢才好。”

  “荣华夫人真是聪慧大方,下得厨房出得厅堂。”蔚相笑道,“听说夫人在沧都经营的绣庄,也是别具一格。”

  看来丞相大人已经派人去沧都查过我的底了呀。我大方地笑道:“妇道人家做的小生意,上不得台面的。”

  “云世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才女做夫人。”一直不出声的皇帝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蔚相笑道:“公子说得不错,那日荣华夫人在我府中,我遨夫人为我的一幅画儿题诗,夫人倾刻思索便作了首极契题的诗,真是才思敏捷。”这蔚丞相这会儿倒是拍起马屁来了,是解除了我身份的疑虑,与云家攀交情来了么?

  “是么?”皇帝淡淡地道,“蔚相不知道,荣华夫人歌也是唱得极好的吧?”

  “耳闻过,却未有机会听到夫人妙曲。”蔚相笑道。皇帝淡淡一笑:“不如请夫人为蔚相弹唱一曲如何?”

  “这……,会不会太唐突夫人了?”蔚相笑道。我笑了笑:“相爷客气了,两位来侯府作客,妾身身为主人,自然要热情招待的。宁儿,去房里把我的吉他拿来。”

  “蔚相不知道,荣华夫人不但歌唱得好,而且还有手绝技。”皇帝又开口了,我怔了怔,皇帝定定地盯着我,唇角一勾:“荣华夫人可以应题来唱歌呢。”

  这死小子,今儿是专门来跟我过不去的?转而看向云峥,见他面无表情,袍子下的手却握住了,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转头看我,我对他笑了笑,没事,别生气。

  转眼看向皇帝摄人心魄的眼睛,我淡定地笑了笑:“公子莫非想给妾身出题?”

  “以荣华夫人之才,当不是问题。”皇帝的唇角扬了扬,我笑道:“公子这么看得起妾身,妾身哪里好不给公子面子?公子请出。”

  “就以‘游戏’为题,如何?”皇帝静静地看着我。游戏?是指我是你的一个游戏么?倒好,刚好肚子里还有首歌契题。我淡淡一笑,接过宁儿递过来的吉他,站起来,宁儿把椅子搬离餐桌稍远,我坐下去,拔动琴弦,唇角一勾。游戏,好一个游戏。

  夜夜也没有像这夜那麽静,

  似听见这颗心滴血声,

  回味着你昨晚像恶梦似的话,

  你给我的竟不是爱情。

  是你说从来无人,

  像我在做尽傻事,

  竟然仍然认真对这玩意,

  为何从前爱得极度容易,

  将来和谁再讲这段趣事。

  缠绵游戏过后,为何能舍得放手,

  是定律或是爱不够。

  告诉我这段缠绵游戏过后,

  为何情不可永久,

  是事实并没有真爱,

  或跟本我未看透。

  但觉得从前情人,

  在世上并没存在,

  多年来从未真正去被爱,

  来来回回,我只站在门外,

  一时糊涂,你只当做意外。

  是呵,是游戏,是意外。我唇角噙起轻嘲的笑容,唱尽一曲,满室寂静。半晌,蔚相拍手赞道:“好别致的曲子,夫人这方言似乎是南广地区的方言,夫人莫非是南广人?”

  我讶异地抬头,我故意唱了一支粤语歌,以为他们一定听不懂,没想到这时空竟然也有类似粤语的方言。我见皇帝脸色有些冰冷,心知他一定也听懂了。我笑道:“不是,妾身以前跟一位朋友学了几句,让相爷见笑了。”今儿这曲听了,蔚相应该完全放心了吧?蔚蓝雪可是不会说南广方言的。

  让宁儿收了琴。皇帝一直冷冷地看着我,半晌,站起来道:“蔚相,今儿出来多时,该回去了。”说罢,举步就往外走,蔚相见皇帝走了,赶紧站起来:“云世子、荣华夫人,多谢两位盛情款待,本相告辞。”

  我们送出门去,皇帝早已坐上轿子。看着两顶轿子渐行渐远,云峥握住我的手,我回过头,云峥的眼神满是温柔的怜惜,我把头轻轻倚在他的肩上,淡淡地笑了。我知道,我不会是云峥的游戏,永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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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5: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1章 妒妇

  平安今儿有些心不在焉,我听出她琴音里的烦躁情绪,唇角勾起来。端起茶,轻轻吹着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平安,你有心事?”
  “嗯?”她抬起脸,看到我温和的笑容,不自在地道:“没什么哪……”

  “平安,你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我莞尔道。平安的脸微微一红:“叶姐姐,你知不知道,听说……”她迟疑着停下来,见我笑着望她,一鼓气儿地道:“听说百花楼来了个姑娘,叫赛卡门,这一个多月在京里可红了……”

  “赛什么?”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错愕地看着她。她重复道:“赛卡门!大家都说她比当年的卡门姑娘还风骚。”

  “风骚?”黑线啊,我咳起来,又好气又好笑。平安搁下吉他,静静地看着我:“叶姐姐,我想去看看她。”

  “呃?”我讶异地放下茶杯,“为什么?”

  “外面说我二叔迷上她了,把她包下来了。”平安咬紧了唇,表情有些嗔怒。我莞尔道:“又如何?当初你二叔还包下我呢,你没见你跑来看我?”

  “叶姐姐……”平安的嘴噘了起来“你欺负我。”

  “平安,寂将军的为人你应该比我还了解,他是那种会迷恋女色的男人么?”我轻笑道:“若他真喜欢那位姑娘,那位姑娘也必有过人之处……”

  “什么过人之处,还不是打着你的名号,迷惑男人罢了!”平安气呼呼地嚷,完全没注意到她这话其实把我也骂进去了。我心中一动,看望平安气恨的表情,心中隐约猜到几分:“平安,皇上是不是也去了?”

  “他……”平安怔了怔,看着我,脸上顿时飞满红霞,“我哪知道啊,我只知二叔是经常去的,叶姐姐,你陪我去百花楼看一看好不好?”

  “我不去。”我一口回绝她,她立即拉长了脸哭丧道:“为什么?姐姐对她不好奇么?她叫赛卡门耶?”

  “不好奇。”我淡淡地道,“卡门这个名字,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好奇的是她,想去看情敌的是她,而我,关于曾经在青楼里的一切,都不愿再去触碰和回想。

  “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平安站起来,气哼哼地道。见我没反应,她气急道:“那里龙蛇混杂,万一我在那里出了事……”

  “将军府的家丁可以陪你去。”我提醒她。她顿了顿:“他们武功不好,万一遇到武艺好的人……”

  “你是去打架么?”我不以为然地端起茶,笑了笑。平安一跺脚,气道:“姐姐……”

  “那我让铁卫陪你去。”我喝了口茶,依旧无动于衷。平安急红了眼:“我才不要他们,你不陪你去,我就……”见我抬眼淡淡地看她,她咬了咬唇:“姐姐陪我去,我才不会被二叔骂啊……”

  “你被你二叔骂得还少么?也没见你怕过。”我摇摇头,放下茶杯,抬眼见平安的眼泪已经如珠串儿般滚落下来,讶道:“平安……”

  她蹲到我身前,伏到我的膝上,美丽的小脸上满是无助:“姐姐,你帮帮我吧,我答应你,我不惹事,就是想看看她,姐姐,你帮我看看,我哪里不如她……”

  “平安……”我幽幽一叹,可怜这娇生惯养的孩子,情蔻初开,爱上的却是全天下最难对人付出真心的人。我抚着她乌黑的长发,心头一软:“好了,别哭了,我陪你去。”

  是夜,我和平安乔装,去了如今的京城第一青楼百花楼。寻了小厢坐下,平安对龟奴道:“叫你们那位赛卡门姑娘出来。”

  “哟,公子,今儿不巧了,赛卡门姑娘已经有客了。”龟奴陪着笑道,“小的给两位公子另外介绍两位姑娘吧,我们的凤仙姑娘和如霜姑娘也是一顶一的美人儿……”

  “你当本公子没见过世面么?随便弄两个人来唬弄本公子!”平安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啪”地拍在桌子上,怒道,“我就要卡门姑娘,管他有没有客,都得过来见我!”

  “公子,您别为难小的……”龟奴的眼睛盯着桌上的银票,吞了吞口水,笑道,“赛卡门姑娘房里的客人小的可得罪不起……”

  “什么客人这么了不起?”平安怒道。龟奴赔笑道:“是寂惊云寂将军!”

  “二……”平安立即收声,眼中却蓦地带上几分嗔怒,“他又来了?”

  “是啊,公子。寂将军是皇上身边儿的红人,如今又是赛卡门姑娘的入幕之宾,小的怎么敢……”龟奴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平安寒声道:“入幕之宾?你说他现在在她房里么?”

  “不错……,哎哟……”龟奴被平安一把推到地上,发出痛叫。平安蓦地站起来:“入幕之宾,我倒要去瞧瞧……”说着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小厢,我大急,赶紧跟出去:“平安!”

  却见她已经跑上楼,顺手拉住一个龟奴:“赛卡门是哪间房?”龟奴被她脸上的怒气吓住了,伸手一指,平安立即又旋风似地往前冲,青楼里的人都望了过去,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我赶紧跟着她跑上楼:“平安,你等等……”

  却见她已经冲到一个厢房前,门口的丫鬟拦住她,惊声道:“你要干什么?”

  “这是赛卡门的房间?”平安怒声道,活脱脱像个抓老公逛窑子的妒妇。那丫鬟见她凶神恶煞的样子,瑟缩了一下:“你找我家姑娘干什么?”

  “是就成了!”平安一把推开她,推门冲进去。我快步跟上前,扶起被她推倒在地的小丫鬟,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她没什么恶意的。”

  里面竟然没有声响,我赶紧踏进房间,见平安傻傻地杵在房中,圆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正是寂将军,他也一脸错愕地看着平安,想是吃惊不心,另有一个女子,想必就是那位赛卡门姑娘了,我看清她的脸,倒是微微有些讶异,这姑娘,竟是我们初到京城时,在沉谙的面摊儿上见过那位吃白食的姑娘。除此之外,房内再无第三人。

  “平安!”寂将军呆了半晌,终是反应过来,怒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平安没有看到皇帝,气焰顿时消退下去,又见寂惊云一脸震怒,吓得赶紧缩到我身后,不敢出声。

  “寂将军不要动怒!”我赶紧笑道,“会吓坏赛卡门姑娘的!”我见那位赛卡门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眼里没什么情绪,暗赞一声,这女子果然不凡,想到她蹭面的那一幕,更是忍俊不禁,寂将军倒是好眼光。

  “你……”寂惊云无奈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叶公子怎么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将军,平安不过是对这位姑娘有些好奇,没什么恶意。”我拉着平安走过去,对赛卡门道,“姑娘,刚刚真是不好意思,让姑娘受惊了!”

  “公子言重了!公子是寂将军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赛卡门嘴里说着客气话,脸上却依旧没什么变化。正说着,一个香喷喷的半老徐娘跑进来,嚷嚷道:“唉呀这是干什么呀?寂将军,真是不好意思……”

  “没你的事儿,出去!”寂惊云把一肚子火发在了老鸨身上。老鸨吓了一跳,见我们没打起来,悻悻地出去了。寂惊云有些尴尬地对赛卡门道:“赛姑娘,这是在下的朋友,叶公子,她身后躲着那个,是在下的侄子。”说着,厉声喝道:“平安,还不快出来给赛姑娘道歉!”

  平然在我身后磨蹭半天,走出来,嘴里低声咕哝道:“对不起……”

  “将军别吓坏了小少爷。”赛卡门淡淡地道,转头看向我,“两位公子请坐。”

  我拉着平安坐下来,平安的眼睛在赛卡门脸上溜溜转了半天,看向寂惊云:“二叔,宇叔叔没来么?”

  寂惊云怔了怔,看了我一眼。我心中苦笑,寂将军不会误会是我来探听皇帝的动静吧?寂惊云瞪了平安一眼:“他怎会来?”

  “他不来,那你来做什么?”平安哼道,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平安对她二叔倒是大大地放心。寂惊云尴尬不语,倒是赛卡门问道:“小少爷问的可是第一晚与将军同来的那位公子?”

  寂惊云不语,但观他的脸色,想必也是了。平安气道:“他真的来了?”

  赛卡门看向平安,眼中有异芒闪过:“那位公子只是第一晚来过,后来都只是寂将军一个人来的。”我盯着她,心中有一丝诧异,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怎么她的眼神,像是有些幸灾乐祸和挑唆的味道?再仔细看到,却见她平静的明眸沉寂若水,毫无波澜。

  “啊?”平安大吃一惊地看着寂惊云,“二叔,原来外间传你包下这位姑娘,是真的?”

  寂惊云尴尬地站起来,不理平安,对赛卡门道:“赛姑娘,今日让姑娘受惊,实在抱歉,姑娘早点休息,在下告辞!”说完,转身抓起平安的手:“走,回家!”

  寂惊云的语气含着尴尬的怒气,平安不敢造次,乖乖地跟着寂惊云走出去。寂大小姐的青楼抓奸闹剧,可算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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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6: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2章 落水

  德贵妃的公主满月了,太后在客里摆了庆宴,请了些诰命贵妇。我本不想去,云峥这两日精神不太好,我想留在家里陪她,但太后特地下了旨,让我参加,想了想,关于慕容妃的案子,我还有些事想问芳婷嬷嬷,只好更衣前往。
  她的女儿满月,我的孩子也有三个多月了,肚子已经有些显,不过天曌国的裙子宽大,平时不留意也看不太出来。云峥每日都要给我灌安胎药,隔几日便让傅先生给我请一次脉,我这个宝宝很健康,生命力很强,不同于第一胎,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是那样强烈地依附着我,而且他好乖,一点也不折腾妈妈,我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妊娠反应,既不害喜又很能吃,身子丰润不少。

  太后将庆宴摆在了御花园,德贵妃盛装坐在太后一侧,接受着众人的道贺,这次她看到我,脸色倒是镇定自若,想必蔚相已经知会过她了。之前在懿宁宫遇到芳婷嬷嬷,我让她回想一下慕容贤妃出事之前,可有人送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想起姚贵嫔的玉枕就是借她父亲的手送进宫的,也许慕容妃的情况也类似。芳婷嬷嬷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特别:“荣华夫人,贤妃娘娘一向受宠,怀了孩子之后,经常都有人送礼的,奴婢实在是想不出。”

  “贤妃娘娘这么受宠,怎么直到姚贵嫔怀了龙脉,才怀上孩子?”我疑惑地道。

  “贤妃娘娘以前曾怀过两次龙脉,都小产了,太医说娘娘的身体太弱,很难怀上孩子。”芳婷嬷嬷回忆道,“所以那次娘娘又怀上龙脉,可高兴了,为了保住这一胎,娘娘不敢乱跑乱动,几乎连床都不下,慕荣夫人还专程去庙里给娘娘求了安胎符,让她一直挂在身上……”

  “慕荣夫人?”我疑惑地复述,芳婷嬷嬷道,“就是太傅夫人,娘娘的大嫂。”

  我点点头,就是楚殇的母亲吧?谁都知道子嗣对后宫的女人们意味着什么,可怜慕容妃那么辛苦地想保住胎儿,结果孩子不是死于流产,却死于它父亲赐给它母亲的那三尺白绫。

  宫女给命妇们送上一道“眉眼笑”,这是满月宴的最后一道甜品,吃完它,这宴席就算结束了。一个宫女端着托盘,另一个依次给园子里的命妇们上甜品,上到我面前的时候,那小宫女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一个趔趄,手里的甜汤碗直直到飞进我怀里,溅了我满身黏乎乎的糖水,幸好糖水温温的,不至烫伤。众人“哎呀”地呼叫起来,德贵妃喝道:“怎么做事的?来人,给我拉下去打二十杖!”小宫女脸都吓白了,“咚”地一声跪到地上,伏身发抖:“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等等!”我赶紧阻止上前拖她的太监,转头对德贵妃道:“贵妃娘娘,今儿是小公主满月之喜,不宜见血,娘娘当为公主积福,就饶了她吧。”

  德贵妃听了,倒也未再坚持,对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道:“既然荣华夫人替你求情,杖刑改成扣三个月薪俸,还不下去!”

  “谢娘娘!请荣华夫人!”小宫女磕了头站起来,赶紧退出园子。太后此际才微笑着发话:“大喜的日子,雪儿也不用这么生气。叶儿,你没伤着吧?”

  “没事,就是衣服湿着,腻着难受。”我笑了笑,“太后,不如臣妾先行告退。”

  “荣华夫人这么回事,云世子还当我们在宫里怎么欺负了你呢。”德贵妃笑起来,转头对太后道,“太后,臣妾的德馨殿离得近,不得让荣华夫人去臣妾宫里换身衣服。”

  “也好。”太后点点头。德贵妃转头对她身后的宫女道:“小蝶,你带荣华夫人去!”

  “给娘娘添麻烦了。”我不便推辞,只好站起来跟着那宫女走。进了德馨殿,小蝶把我引进一间厢房,打来一盆温水:“荣华夫人,奴婢帮你擦擦身子。”说着,就来帮我脱衣服。

  我赶紧道:“不用了,小蝶姑娘,我自己来就行了,麻烦你帮我找一套衣服。”见她退出房去,我端着水,转到屏风后面,脱掉外衣和围腹,裸着上身,拧了毛巾擦拭胸前的黏黏的糖水渍,弄了半天,把身上整干净了,听到外面有人道:“荣华夫人,奴婢送衣服来了。”

  “拿过来吧。”我见身子都擦干净了,解开腰带,脱下裙子,只穿着纨裤。小蝶把衣服送进来,见我赤裸着,目不斜视地将衣服放到凳子上,拿起围腹:“奴婢帮夫人更衣。”

  “谢谢。”这个我倒不反对,这古代的衣服一个人穿起来真是有点麻烦,何况是这种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小蝶帮我穿上围腹,我依次套上裙子,扎好腰带,再套上外衣。收拾妥当,对她笑道:“谢谢小蝶姑娘。”

  小蝶笑了笑,没说什么,引我出去。出了厢房,见德贵妃身后跟着一个宫女,迎面走过来,看来御花园的满月宴已经散了。见我换了衣服,德贵妃笑道:“荣华夫人,这条裙子是本宫新做的,还没穿过,你穿着还真合身呢,本宫就送给你了。”

  “谢娘娘!”我欠了欠身。德贵妃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坐完月子身子还没恢复好,她虚扶一把,笑道:“谢什么,你送了那么多逗趣的娃娃给小公主,我还没谢你呢,听说那些娃娃都是你开的绣庄做的?”

  “是。”我点点头。她笑着上前拉着我的手:“来,陪我去前面儿的亭里坐坐,给我讲讲你那些有趣的东西。”

  她对我这般热情,我还真的有些吃不消,又不好把手抽出来,只得跟着她往前走。德贵妃的德馨殿前面没多远有个大池塘,有桥有亭的,深秋了,池塘里已经没有荷花。德妃带我走上石桥,笑道:“这园子里这时节也看不到什么景了,平日里在宫里闷得慌,也只能看看这池子里的鱼。”

  我笑笑不语,她幽幽一叹:“我真羡慕你,可以过宫墙外的生活,而我就像这池子里的鱼。”她指了指水面,小蝶递了鱼食上来,她丢了些食入水,桥面下的水里立即浮出一群红红黄黄的金鲫,簇拥着抢食。我笑了笑:“娘娘身份尊贵,享尽荣华,天下间不知道多少女子羡慕,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感慨。”

  她娇媚地笑了:“的确,即使是做鱼,本宫也是身份最尊贵的鱼。对吧,荣华夫人。”我突然觉得她的笑容很诡异,不想与她再敷衍下去,我欠身道:“娘娘,天色不早,臣妾今日先行告退。”

  她点点头:“小蝶,送荣华夫人回去。”转过身离开,刚刚才踏出一步,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我的身子踉跄一晃。“荣华夫人小心!”德妃赶紧拉住我,她的身子扑过来,反而让我更加站不稳,身子斜斜地向一边倒去,我惊呼一声,跌进池塘里,“骨碌骨碌”地往水底沉下去,冰冷的池水立即将我包围了,在水里扑腾两下,我浮出水面,听到德贵妃的惊叫:“呀,荣华夫人跌到水里去了,小蝶,快下去救夫人上来!”

  还不等我出声,小蝶就跳下水来,游到我面前。我喘了口气:“小蝶,我会水性的。”

  “娘娘有令,奴婢不得不从。”小蝶的脸色有些苍白,抓住我的手,我本以为她要拉我往岸边游,没想到她抓着我的手,往水底一沉,我顿时被她拉入水中,我吃了一惊,想挣开她的手,没想到她的身子像树藤一样缠住我,一只手扼住了我的脖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捂在我的口鼻上。

  她想杀我!我惊了惊,立即挣扎起来,笨重的衣裙和头饰让我在水里活动不便,小蝶像个秤砣一样抱着我往水底沉,我触到池底的淤泥,惊慌起来,我不知道这池塘里的淤泥层有多厚,若是陷进淤泥里我还能挣脱出去么?她的手紧紧地捂在我的口鼻上,我渐渐有些透不过气。为什么,小蝶为什么要杀我?不,是德贵妃为什么要杀我?杀我的后果,蔚相应该告诉过她了,何况她并不能确定我就是蔚蓝雪,为什么她还要冒险杀我?除非……,她确定我就是蔚蓝雪?怎么可能?她怎么确定的?

  我不知道我在水里挣扎了多久,只感觉越来越透不过气,身子也越来越无力,脑中一片空白,就当我的意识完全要消失的时候。突然,胸前一点暗蓝的莹光幽幽地亮起来,窒息的感觉消失了,虽然身子还是冷,还是无力,可是我不再呼吸困难。我蓦地清醒过来,眼泪差点掉出来。黑龙玉!是黑龙玉!冥焰!冥焰!你一直都在守护我,是不是!我突然来了力气,再次奋力挣扎起来,用力掰小蝶紧紧捂在我口鼻上的手,没想到竟然掰动了,我讶异挣脱她,发现她一动不动,双目紧闭,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已经溺死在水中。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过来,托住了我的脖子,我讶异地挣扎,难道德妃又叫了宫女下来拖住我么?那只手坚定地托着我,水里的视线很差,我隐约看到那只手,金色的衣袖上绣着蟠龙。是他,我松了口气,身子蓦然一软,闭上眼睛,不再挣扎,任那双大手托着我往水面上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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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6: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3章 戏子

  那只手托着我浮出了水面。清新的空气扑打在脸上,我仍闭着眼睛,佯装成溺水的样子,不让人发现黑龙玉的秘密。岸上似乎很纷乱,耳边听到有人在大呼小叫,“皇上……”“皇上浮上来了……”
  有人从他手里把我接过去,平放到地上。宫人们似乎乱成了一团,“皇上您没事儿吧……”“快去准备衣服和火盆……”“皇上,请到臣妾宫里换下湿衣……”最后这个声音似乎是德贵妃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恐和慌乱。

  有人轻轻拍打我的脸颊:“叶儿,叶儿……”他的语气有一些颤抖,手指探到了我的鼻下,我放缓了呼吸,装出气息微弱的样子。胸口蓦然一凉,似乎有人拉开了我的胸襟帮助我呼吸,耳边传来德贵妃惊慌的声音:“皇上,您……”

  “滚开!”皇帝的语声暴怒。我的心一紧,这傻瓜不会是要学我以前的样子,帮我做人工呼吸吧?顿时装不下去,我轻咳两声,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皇帝铁青的脸,慑人的恐怖眼神,见我睁眼,他慑人的目光中浮上一丝喜色:“叶儿……”

  还不等我回应,他一把抱起我,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太监道:“快传太医过来,准备热水和火盆!”

  宫人四散,我冷得发抖,抬眼看到他丰神隽永的俊脸难看至极,我轻声道:“皇上,快放我下来,这不合礼数……”

  “闭嘴!”他冷冷地打断我,咬紧唇,抱着我快步往前冲。我轻咳道:“您这是要带我上哪儿?”

  他一言不发,只顾着往前跑,迎面而来的宫人吓得跪地请安,他视而不见,只加快步子往前冲,我心里苦笑,看来明天这宫里的流言就会满天飞了,皇帝抱着外臣的妻子满宫乱跑,不知道会有多少难听的话传遍宫闱。

  看到前面的建筑,我心里叹了声,知道反对也没用,索性不再出声,那是皇帝的寝宫“东华宫”。

  “放好热水没有?”皇帝对迎来的宫人道。宫人急忙点头:“放好了。”

  他抱我进浴房,我叹了口气:“皇上,快放臣妾下来吧,这里有宫人侍候了。”

  他沉着脸,放我下地,两个宫女急忙上前扶住我。皇帝转身离开浴房,我冷得受不了,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让宫女扶我泡到浴池里,感觉热水包围住全身,我才舒了口气。宫人帮我脱掉衣服,取下满头珠翠和假发后,我让她们在外面等我,只剩我一个人泡在浴池里。

  在热水里泡到身体都暖和了,血液也流通了,我才有空来回想刚才的落水事件,德贵妃想杀我,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云峥曾说就算蔚相知道我是“蔚蓝雪”,但未与云家撕破脸前,也不敢动我。他把蔚相看得很透彻,却没估计到德贵妃不是蔚相,蔚相能忍,德贵妃未必能忍,说到底,假相和采凝不过是利益的合作者,毕竟假冒蔚蓝雪事败,蔚相还可能推脱过去,但采凝这个当事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罪责的,所以她才如此沉不住气,在确定我是“蔚蓝雪”之后就立即痛下杀手,宁杀错、不放过!

  看来这件事她是蓄谋已久,只怕从初见我那次便开始在策划了。好狠心的女人,她与蔚蓝雪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多年,是她本来就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和歹毒的心肠,还是后宫改变了她?

  我搓揉着双臂,我今日不过是第二次见她,她是怎么确定我是蔚蓝雪的?仔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我脑中灵光一闪,低下头看着左乳上的黑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就是这颗黑痣出卖了我。

  那采凝是服伺蔚蓝雪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蔚蓝雪身体的特征,只消引我脱了衣服确认一下,若是有相同的特征,便立即动手,永绝后患。这么说来,今天打翻糖水的宫女其实是她故意安排的,到她宫里更衣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说不定连庆宴摆在御花园也是一早安排好的。细想一下,她这计划还真是高明,我心里知道她想杀我,却拿不出证据。

  走出浴池,宫女帮我擦干身体,换上干衣,揉干我的湿发。梳直头发,我看她又准备给我戴假发,赶紧道:“不要了,就这么垂着。”头发还润,那假发也被水打湿了,我还不想得头风。宫女见状,收了假发,欠身道:“夫人,太医已经来了。奴婢带您过去。”

  “好。”我摸了摸小腹,是得让太医看一看,今儿落水有没有伤着孩子。我的眼神凌厉起来,德贵妃,若我的宝宝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宫女引我走出浴房,我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幸好,看起来像间休息室,不像是皇帝的寝宫。屋中生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炉火,皇帝已经换了衣服,蜷在软榻上,他的头发也散在脑后,太医站在一侧,见我进屋来,欠身行礼:“荣华夫人,下官来给夫人请脉。”

  太医的听诊绳搭到了我的手腕上,我垂着睫,感觉皇帝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我。我抬眼看他,他的目光含着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我的心中一动。我是感谢他的,顾不得天子的身份,当着宫人的面跳进池塘里救我,不是不感动的。可是,他一时情绪的外泄,带来的后果却是严重的,往后这宫里宫外会有多少人私传皇帝与臣妻的暖昧,皇帝不怕,因为无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云峥一定会相信我,但云家丢不起这个人,而我虽然一向不太把别人的闲言闲语放在心上,却不代表我喜欢听到诋毁我的流言。

  “荣华夫人的脉相平稳,胎儿亦无恙。”太医的话令我舒了口气。太医接着道:“不过夫人在冷水里泡得太久,受了些寒,我开个驱寒的药方送到侯府上,按方煎服。”

  “那药对胎儿有影响吗?”我赶紧问。太医道:“是药三分毒,影响多少会有一点儿。”

  “那不用给我开药了。”我笑了笑,“我身体很好,受点儿寒没有大碍的。”

  “夫人,你本身正气不足,腠理空虚,卫外不固,再上在冷水中浸泡过久,风寒湿热诸邪乘虚而入,流注经络关节,若不服药,寒邪入骨,会对骨头造成损害,以后会怕冷、惧风,骨头疼痛,遇到阴湿天气疼痛症状会加重。”太医说了一大串,我听得懂的却没几句,他说的这个,好像是风湿性关节炎吧?我前世就有这个病,两条腿痛起来的时候是挺要命的,不过那药会伤到宝宝,我怎么也不会吃的。

  我笑了笑:“没事的,谢谢太医……”

  “秦太医,直接把药方送到侯府,你看看宫中还有些什么药适合荣华夫人用的,一并送过去。”皇帝突然开口打断我,对太医道,“你记着把药方亲自送到云世子手上,下去吧!”

  太医退出去,我气结地瞪着皇帝:“你……”这个人真狡猾,那药方送到云峥手上了,云峥一定会逼着我喝的。

  “皇上,臣妾在宫里耽搁得太晚了,请容臣妾告退。”我站起来行礼。皇帝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你怎么会落水?”

  我怎么会落水?我能怎么说?说你的德贵妃想杀我?说她想杀我的原因是认出了我是“蔚蓝雪”?若你知道我才是“蔚蓝雪”,又会怎么做?我在心头苦笑,我可不想给自己惹这么多麻烦,尤其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知道我是“蔚蓝雪”。至于德贵妃,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让她不好过,她没几天舒服日子了。

  “臣妾不小心绊了一跤,跌进池塘里了。”我平静地道。

  “是么?”皇帝冷冷地扯开唇角,“你一个不小心,便让德贵妃身边的婢女丢了性命,连带她现在跪在东华宫的大门外不敢起来?”

  小蝶死了?德贵妃跪在宫门外?我讶异地抬眼,那女人又想搞什么花样?我蹙起眉:“皇上的话,臣妾不明白。”

  “吉祥。”皇帝眼睛看着我,嘴上却吩咐着屋里的太监,“请贵妃娘娘进来!”

  德贵妃被宫女扶着进了殿,大概是跪久了,她行走有些蹒跚,进来见了皇帝,美丽的小脸梨花带雨,弱不禁风地在宫女的搀扶下跪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吧!”皇帝看了她一眼。德贵妃泣道:“臣妾有罪,不敢起身。”

  “你犯了什么罪?”皇帝淡淡地道。

  “臣妾今日遨荣华夫人赏鱼,夫人不慎掉入湖中,臣妾没能拉住她,赶紧让小蝶下去救人,没想到小蝶平日里说她水性是极好的,可原来她水性并不好。臣妾见二人迟迟未上来,赶紧四处叫人呼救,幸好皇上刚好到了,否则荣华夫人今日必遭遇大难,皇上将无颜面对忠臣,臣妾一时不慎,险些陷皇上于不义,深感愧疚,特来请罪。”德贵妃楚楚可怜地娇泣,若非我清楚地知道她柔弱的皮相下隐藏着一副蛇蝎心肠,只怕我也会被她这副可怜模样打动。虽然我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开脱,心里仍止不住一阵恶心。

  “爱妃何罪之有?”皇帝站起来,扶起德贵妃,拉她坐到软榻上,柔声道,“爱妃不过是被小蝶那贱婢的谎言蒙骗了,若非爱妃四处呼救,荣华夫人又怎么能及时获救呢?”

  我在心底冷笑,她见我们长时间不出来,料定我已经死了,再不四处呼救做做样子,还怎么为自己开脱?

  “荣华夫人!”皇帝转头看我,语气严厉起来,“夫人以后做事也当心些,赏个鱼也会掉到池子里去,真不知道你一不小心还会连累什么人。”

  我气得指尖发抖,咬紧唇,深吸了一口气,我望着皇帝没有情绪的眼睛,缓缓跪到地上:“臣妾知道了。臣妾谢过皇上、娘娘的救命之恩!”

  “行了,你今儿也受了惊,先回去吧。”皇帝淡淡地道。

  “臣妾告退。”我缓缓站起来,德贵妃带泪的眸子无比歉意地看着我,似乎是对皇帝责备了我感到愧疚。我转身出去,心中突然觉得好笑,皇上呵皇上,你身边的人全都在对你演戏,没有一个用真心对你,这皇宫就是个大戏院,入了这里面的人全都是戏子。这就是你过的日子么?你真是一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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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8:37: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4章 遇刺

  大概是我的落水让宫里鸡飞狗跳了一阵,这两天太后倒没宣我晋见了,只遣了宫人送来大量的药材补品。蔚相知道了宫里的事,也遣人送来了补药,让我更加确定落水事件是由德贵妃一人策划的,只是如今,只怕蔚相也对我的身份重新起疑了吧?云峥逼着我喝太医开的驱寒毒的药,我不肯,后来是傅先生把药方稍微改动了一下,向我保证对胎儿没有大碍,我才肯服用。
  云峥对我的落水事件没有说什么,也不让我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只是这两天,我能隐隐感觉到他情绪的一些浮动。他近来经常呆在书房里,最近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我强迫他休息,他却只苍白着脸对我温和地笑。当着我的面儿,他才肯躺到榻上去,我一转身,他就起床了,屡屡让我气结不已。

  看着云峥在榻上睡熟了,我又坐了半天,确定他不是在装睡,才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书房。去厨房看了看给云峥熬的药,吩咐煎药的丫鬟小心看着火,抬眼见厨娘做了一盘杏仁酥搁在案头,嗔道:“金莎又要吃这甜东西?”

  厨娘笑道:“少夫人,金莎小姐说是给福生吃的。”

  “你也帮她哄我。”我笑着摇头,“我还不知道她那丫头,她最近在换牙,再吃这东西,牙痛起来有她好受的。”

  厨娘“呵呵”地笑着,我端起那盘杏仁酥,笑道:“我拿过去吧,顺便看看那两个小鬼有没有好生念书。”

  踏进金莎住的小院,见两个孩子在正在听宋夫子吟诗:“……此曲哀且怨,箫音断人肠……”

  却听到金莎讶异地道:“人的肠子怎么断?”

  宋先生脸都绿了,忍住气解释道:“这诗是说听到这哀怨的箫音,感到伤心痛苦……”

  “再痛苦肠子也不会断啊……”福生跟着帮腔,“这一点也不合常理。”

  我忍不住笑起来,宋先生满脑黑线,气得一摔书,怒道:“你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胡搅蛮缠?”

  我看金莎不服气地又要开口,赶紧笑着走上前:“宋先生。”

  他见我走进来,赶紧站起来行礼:“少夫人。”

  “先生辛苦了,今儿就放他们一天假吧。”我笑道。两个孩子欢呼起来,宋先生无奈地道:“是,少夫人,在下告退。”

  见宋先生离开了,金莎跑到我面前,双眼发亮地盯着我手中的杏仁酥:“阿花姐姐,你送杏仁酥来给我吃的吗?”

  “我才不给你这小调皮鬼吃呢。”我板着脸坐下来,“你们两个为什么故意气先生。”

  两个小鬼吐了吐舌头,金莎贴到我身上撒娇:“阿花姐姐,宋先生讲的课一点趣也没有,还不如姐姐给我讲的故事好听呢,不如姐姐给我们讲故事吧。”

  “不好好念书,以后别说听故事,连杏仁酥都没得吃。”我沉着脸,佯装生气的样子。两个小鬼被我唬住了,金莎嗫嚅道:“姐姐别生气,金莎以后不敢惹先生生气了。”

  “我也不敢了。”福生低着头,也赶紧认错。福生现在在侯府和金莎一起念书。那日周大婶儿在侯府撞到蔚相,第二天领着福生到侯府,竟是改变了主意,同意福生到侯府来念书。不知道是不是见到蔚相带给她的震憾,让她认真思考起了福生的前途。我那日之后,便派了人去济州打探蔚相的身世,并让人盯着周大婶,果然发现最近周大婶儿经常在相府门外流连,想必是要确认心中的猜疑。我暗示性地提醒她,那个人是蔚相,不是她心目中那个情郎,不要对他抱什么希望。却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了,毕竟蔚相的假身份现在还不能暴光,把他当成“蔚锦岚”,至少他出事的时候,周大婶母子不会被他牵连。看来周大婶并没有听懂我的暗示,若她执意要去确认蔚相的身份,只怕如今的他会对她们母子动杀机,陈世美是为了富贵抛弃秦香莲母子,而周大婶手上捏的蔚相的把柄比秦香莲更具威胁。

  “真的不敢才好。”我这才露出笑容,把杏仁酥递给他们,两个孩子高兴地抢吃起来,我看着两人猴急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们抢,金莎,你在换牙,不能吃太多。”

  “唔……”金莎嘴里包着杏仁酥,连连点头。福生吃了几块杏仁酥,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递给我道:“叶姐姐,这是我娘让我交给你的!”

  “是什么?”我接过来。福生脸红了红:“不知道,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娘让我上完课之后一定要交给你。”

  我展开那纸,纸上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想必是周大婶写的,古代平民女子识得字的可不多,周大婶会写几个字,大概也是假相那个旧情人教的。等看清那几行字,我的脸色一变:“福生,周大婶儿给你这张纸,还说了什么?”

  福生一边咬着杏仁酥,一边口齿不清地道:“娘叫我以后要听叶姐姐的话,在侯府要乖,不要调皮……”

  我蓦地站起来,一把拉起福生:“走,快回家去看看。”

  福生见我脸色大变,愣愣地道:“叶姐姐,怎么了?”

  我捏着那张纸,指尖有些发白,那张纸上写着:云夫人,妾身福薄,与福生母子缘份已尽,请云夫人以后替我好好照顾福生,妾身来生结草衔环,报答夫人大恩。”

  马车一路飞奔,我拉着福生快步跑进周家住的小巷,推开院门,院子静悄悄的,我扬声道:“周大婶儿?周大婶儿?”没人答应,福生叫了两声“娘”,也没人应,我牵着福生,推开堂屋的门,屋里也没人。往周大婶儿的寝室走去,刚刚推开门,豁然见到一双脚悬在眼前晃悠,我惊叫一声,赶紧捂住福生的眼睛,福生却已经看到了,用力掰开我的手,惨叫一声:“娘……”

  铁卫冲进来,见状,微微一愣,赶紧将悬在梁上的周大婶儿放下来,云乾探了探她的鼻息,沉声道:“已经气绝多时。”

  “娘……”福生扑上去,抱着周大婶,放声大哭,“娘,你为什么要抛下福生……,娘……,为什么……”

  我捂住胸口,觉得有些透不过气,身子晃了一下,云乾赶紧扶住我:“少夫人……”

  “云巽呢?让他来见我!”我觉得身子发冷,走到福生身边,蹲下身,“福生……”

  “娘……,娘……”他仿佛没有听到我叫他,只抱着周大婶儿的尸体痛哭,云巽走进来,我站起身,走出周大婶儿的寝室,踏到院子里,我低声怒道:“我不是叫你让人盯着她吗?怎么会让她……”

  “少夫人,盯他的人只能在外面盯着,不能知道屋子里发生什么事。”云巽道。我沉声道:“有没有人到周家来过。”

  “没有。”云巽道,“但是她昨天晚上去过相府,在相府呆了很久,回来后一直没再出去。今天早上也没有去摆摊,把福生送出门后,就回了屋,一直没再出来过。”

  “昨晚她去过相府?”我咬紧了唇。好,好个蔚相,你到底对周大婶儿做了些什么,弄得她要自杀?好高明的蔚相,我本以为他见了她之后会对她下杀手,没想到他这杀手下得这么高明,竟然是让她自杀!

  “少夫人,要不要报官?”云乾道。

  “要。让官府来看看,周大婶儿是否真是自杀身亡。”我咬了咬唇。云巽道:“少夫人,官府的人来了,您在这里恐不方便,云巽送您回去!”

  是,若让蔚相知道我插手到周大婶儿的案子里,只怕会让他以为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我的确不宜留在这里,而且周大婶的身后事也要回去作些准备。我转身进到寝室,福生哭得嗓子都哑了,我心疼地抱住他:“福生,跟叶姐姐回侯府去吧,姐姐让人来准备大婶的后事……”

  他摇着头,就是不肯松开手。我叹了口气:“云乾,你留在这里陪他,云巽,叫个人通知官府。”转头看向福生,见他眼里已经没有泪了,只是呆呆地抱着母亲的尸首,我心酸地站起来,走出房,上了马车。

  坐在车上,想着福生抱着周大婶痛哭的一幕,我捏紧了拳头,蔚相!蔚相!你用了什么逼得周大婶要自杀?是利用了这个痴情女子的爱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你竟然,这样对待一个痴心爱你的女人,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思绪纷乱,愤怒的情绪弄得我脑袋一阵一阵抽痛。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即听到车厢外传来“铛铛”的刀剑击鸣之声和行人惊慌失措的尖叫,我撩开车帘,见四个麻衣蒙面人正合力围攻云巽,街道上一片混乱,行人顷刻之间闪躲得无影无踪,空旷的街道上只得云巽与那四个麻衣蒙面人激烈地交战,被一阵阵冷冽的刀光剑影包围,那四人的武功显然极高,云巽以一挡四明显力不从心,骤然间,闪烁的光圈如星河落雨般乍开,碎成无数破片,向四周散开。云巽满身是血地拦挡着那些四散的光影碎片,一边回头厉声道:“少夫人,快驾车走!”

  我蓦地回神,爬出车厢,抓住缰绳,驱促惶然受惊的马儿快跑。电光火石之间,那四人里已经闪跃出一个人,手里的长剑挟带着凌厉的剑气,向我刺来。我感到剑气震开了我额前的头发,一股强大的压力当头罩来,我顿时全身无力,无法动弹。那把剑似乎蕴含着灭绝万物的力量,直直地刺向我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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