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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红破》强力推荐! 感人穿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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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4 10: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这是哪里,我是谁… …

  这片美得不真实的枫树林,为何如此熟悉又陌生。

  我轻掂着脚,踏着一地的嫣红,走在这如画的景致中。

  “云雨,你看你多美,你站在这里,满山的枫叶也失去了颜色”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在我耳畔流转,人影却在数十米之外。

  我睁大眼,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样,直如一层薄雾,在我眼前凝结。奇怪,明明那一树树的嫣红如此清晰。

  “哼,你再这么贼兮兮的跟着我,小心我让云萧结果了你!”我惊讶地捂住嘴,刚才是我在说话吗?不对,我,不是林若吗?可是,为何我不能控制自己了。

  青衣人影越走越近,还是那把温婉柔和的嗓音,轻笑“你舍不得的。”

  我可以看到他的眸子,深黑如墨,闪亮如星。可是,不管我如何睁大眼,却依然看不清他的长相。

  头好痛,天地在旋转,我要昏倒了吗?

  “云雨,云雨”他仿佛已经搂住我,低低地在我耳畔唤着。

  我努力地想转过头,入眼的却还是他的眸子,深黑如墨,闪亮如星。我已经失去了知觉。

  … … … …

  骑马的少年,在江南如画的景色中漫步。西湖边的酒楼,几个俊秀的男子,谈笑间,激昂文字,指点江山。巍峨的高塔,少女拉开手中的剑。塞外的铁骑,江南的烟雨。青翠的茶园,嫣红的枫林。浩瀚的海,缥缈的湖。美丽的少女轻轻的揭开面上的红帕,这是嫁衣么?

  我醒来时梦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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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4 10: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2
第一章 君山奇遇

  “帝子潇湘去不还,空余秋草洞庭间。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我轻声吟着李白的诗,面对洞庭湖如画的美景,不由得醉了。再一看林轩,不由得气急。这小子,竟然靠着船舷睡着了,还轻轻地打着呼噜。

  我走过去,狠很赏了他一个暴篥。林轩蹭地跳起来,一见是我,恼得不知说什么好。“干吗打我?”

  我瞪了他一眼,“是谁说刚刚参加完化学竞赛,想放松放松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陪你出来的,你以为我天天在公司里玩儿呢”

  林轩一脸委屈,道“我说要放松,可没说要到这鬼地方来呀,看来看去,就是些水呀山的,无聊死了。”

  我不屑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你是什么也不乐,一天到晚扎在那些化学元素里头,一点文化品位都没有。”

  林轩撇了撇嘴,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但也没再继续睡觉。蹭到我身边,摇头晃脑地学我吟起诗来,我仔细一听“柳絮飞啊飞,我在吹呀吹,柳絮往哪飞,我就往哪吹”。什么东西嘛,我苦笑不得。

  真是搞不懂,同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多。我打小就喜欢历史,地理,尤其对是那些奇人逸事,特别有兴趣,诗文虽不能算精通,但好歹也能背几首。而我这个弟弟,数理化样样顶尖,就是对文科的东西不感冒。不管这几年我如何熏陶,仍然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悸,五年了吧,是的,父母飞机失事过世已经五年了,林轩都已经上高中了,而我,从医科大学退学接手林氏集团也已经五年了。我的那些同学今年该要毕业了。而林氏在我的手里也一步步发展起来。尤其是这两年,林氏收购了三家医药公司,买下了两处颇有前途的旅游景区,各家媒体纷纷报道林氏短时间重振雄风的奇迹,还把我这个年轻的掌门吹得直如天才一般,谁又想得到我在这几年的付出呢。想起当年父母刚逝,临危授命接手林氏时的种种窘状,挫折,仿佛就在昨日。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失去亲人的伤痛在时光的流失中渐渐成为记忆,林轩已经长大,而我,也从一个无忧无律的大学新生长成了二十二岁的年轻企业家。

  —————— ——————

  游船渐渐靠岸,我拉起林轩的手,跳下船。今天是周末,洞庭湖游客特别多,君山上也是游人如织。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林轩则觉得导游还没我讲得好,所以,也不肯跟着大部队。于是我俩就专找些人少的地方走,渐渐地便远离了人群。

  “君山又叫洞庭山或者湘山。传说当年舜帝南巡,死在九嶷山,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和女英来寻找他,当她们走到洞庭湖的时候,听到了舜帝的死讯,两人非常伤心,泪水溅到了君山上的翠竹上,形成点点泪痕,这就是君山上有名的斑竹,这种斑竹非常奇特,只能在君山上才能生存。而舜帝的那两个妃子,后来一起在洞庭湖投水自尽,这两人,就是湘夫人了。这么几千年以来,不计其数的诗人为她们写下了无数的诗篇。比如屈原的《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还有李白、刘寓锡等等,就连毛主席也作过诗来纪念她们:‘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据说,这是毛主席最浪漫的诗了。”我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管林轩是不是在听。

  “别看君山小,它的名胜古迹可多了,以前秦始皇、汉武帝都来过这里,所以有秦始皇封山印,汉武帝射蛟台,还有柳毅井、小乔墓。知道小乔是谁吗,那是周喻的老婆,是三国时期出名的美女呢,还记得苏轼的那首词吗,‘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我激动地吟完苏东坡的词,回头看看林轩,只见他皱着眉头,恼怒地看着我。忿忿道“我们迷路了。”

  “不会吧”我的方向感一向还算不错,君山总共不到一平方米,再迷路也不至于出不去。见我毫不在意,林轩继续道:“这地方我们都走过三次了,好象还在原地打转,更重要的是现在起雾了”。

  我闻言微怔,可不是吗,雾气越来越浓,五米之外竟看不清东西了。

  “按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才中午,怎么就起雾了呢?”林轩一脸诡异的望着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你鬼故事看多了吧,胡思乱想什么呢?君山四处都是水,中午起雾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即使真迷了路,我们打个电话报警就是了,这种著名景区,手机信号很好的”说罢,我从怀中掏出手机,一看便傻眼了。竟然完全没有信号。

  林轩冷笑,“我早就看过了,要是手机能用,我干吗那么多废话。”

  我看看四周,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雾气竟弥漫得我看不清林轩的脸。没来由得心里一慌,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林轩反手紧紧握住我的,心里倒觉得有了些依靠。明明他还是个孩子,我心里嘲笑自己,却怎么也不肯松开他的手。

  我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浓的雾,我们俩牵手走了不到两分钟,就不得不停下来,因为连脚都看不见了。

  我们摸着在一棵树下坐着,谁也不说话。

  好一会,只听林轩道“你猜我们靠着的是可什么树”

  现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了,懒懒道“我希望是柳树“

  “为什么呀”

  “没听说过柳毅传书的故事吗,据说就发生在君山上的一棵柳树旁,说不定我们现在靠着的就是那棵柳树,待会儿就会有虾兵虾将接我们去龙宫了,最好你娶了龙王的女儿做老婆,那可就发了。”

  “不行”林轩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才十五岁,还不能娶老婆。”

  “哈哈,林轩,你真是太可爱了”我大笑。

  “林若”

  “叫我姐”

  “好象树在动”

  “胡说”

  “好象地也在动”

  “胡说”

  “好象有地震”

  “你再胡说,这里可不是震区”

  “好象水淹上来了”

  “胡——,哇,是真的,我不会游泳啊”

  “我也不会”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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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4 10:24:09 | 显示全部楼层
3
正文第二章 回到古代  

  就这样仿佛在天空飘了很久,我觉得身体渐渐开始下降,可是意识却慢慢模糊。是要死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醒转,只觉得身子热的似火,头也昏得厉害,似乎是感冒了。努力地睁开眼睛,不知道林轩怎么样了。

  “醒来了,小姐醒过来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人儿,那小姑娘已经蹦蹦跳跳的叫开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这是医院吗,装修得古香古色,屋里的家具只有在古装电视里才见过。现在的医院也开始搞特色竞争了,只是,这护士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一惊一咋的,估计是新来的。

   正这样想着,屋子里进来好几个人,都穿着戏服,每个人脸色都很焦急。一个半百的老头走到我面前,拱拱手,说道:“老夫张济民,请容老夫把脉。”

  “哦”我楞了一下,随即反映过来,忙把手臂伸出来。心里头琢磨着,这医院实在太奇怪了,装修成这样还不算,连医生还训练成古人模样,有这必要吗。正想着,一眼瞥见自己的双手,顿时四肢发冷,不对,这不是我的手,这双手掌又瘦又小,苍白的皮肤隐隐可见青筋和血管。我的手虽然不大,但是非常饱满,就算病上一年,也不会缩水变成这样,现在这双手,如此之小,根本就是一个小孩子。我头脑一片混乱,但意识尚清醒,噌的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铜镜前,只见镜中一个陌生的小女孩的脸,我吸了一口冷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林轩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发生了同样的事。

  想到这里,我冷静下来,理了理思绪,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围众人一脸讶色,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指着其中一个着湖绿色衣裳,十五六岁丫鬟模样的小姑娘道,“你来说。”好象最早开始大叫的就是她了。

  这小姑娘怯生生的望着我,道:“雨小姐,您不认得我了,我是小绿啊”她见我茫然地摇头,急得直要哭。我忙道“你别忙着哭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绿又是委屈又是担心地看着我,这才絮絮叨叨的说道:“那天中午,小姐带奴婢一起去宝云斋买胭脂水粉,回来的时候在鹿鸣桥遇上了萧少爷,你们俩因为上次老爷大寿的事情吵了起来,然后越吵越凶,就动上了手。后来小姐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太湖,萧少爷也被拉了下去,等到被救起来的时候,小姐和少爷已经不醒人事。徐总管把整个扬州的大夫都找遍了,也没能把您救醒。还好,最后从苏州找来了张大夫,就一剂药就把您救醒了,难怪人家都说,张大夫比宫里头的太医还厉害呢?您是不知道,您和萧少爷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现在您醒了,估计萧少爷也快醒了吧。”

  听到这里,我总算模糊的知道些什么了,由于某些未知原因,我的思想(或者是魂魄)从二十一世纪的岳阳转到了不知多少年前的古代,并且附身在扬州城这位所谓的雨小姐身上。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问道:“萧少爷是谁?”

  小绿的脸色变的更差,“雨小姐,您连萧少爷都不记得了。”

  我讪笑,呵呵,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里晓得谁是什么萧少爷。

  小绿见我傻乎乎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小姐您和少爷经常吵架,可是,少爷毕竟是您亲弟弟,您怎么把他也……”

  弟弟,林轩么?想到这里,我跳起来抓住小绿的手,紧张地问道“我弟弟他怎么样了,他还没醒吗?”

  小绿似乎被我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连周围的几个丫鬟也惊讶地望着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似乎在担心什么。我心里一慌,颤声道“我弟弟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伤的很重啊?”

  小绿还在发呆,旁边的张济民接口道“萧少爷的症状和您的类似,已经服了老夫开的药,这会儿也该醒了。”

  我心中稍安,却还是不放心,拉着张济民的袖子,求道:“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他醒了没有,好不好?”

  张济民笑道:“果然是姐弟情深,老夫实在感动,我们现在过去便是。”

  真是的,周围其他人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好象我不是关心弟弟,倒是要去害他一般。尤其是小绿,她的眼睛本来就够大了,这会儿更是瞪得像铜铃,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弄得我莫名其妙。至于吗?

  —————— ——————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当时小绿她们那种表情了,因为,现在这种表情又出现在很多人脸上。我敢打赌这位所谓的雨小姐和她弟弟一定是一对冤家对头,否则,怎么我一进这间屋子,所有人都一脸防范的表情,尤其是那床边的小书童还下意识地把身体挡在我面前,好象我随时会过去朝床上砍一刀。但我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毕竟,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可能是林轩。于是,我一手扒开那个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小书童,挤到床前,一见床上人,任是我见多识广,还是呆了一呆。只见床上躺了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禁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和林轩长得完全不一样,但是那无比俊秀的相貌却是我见所未见。“天使”我头脑中马上冒出这个词。

  就这样发了一会儿呆,我总算想起来自己干吗来了。只是,现在还并不确定林轩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借尸还魂”。

  “张大夫,我弟弟他什么时候会醒?”环转四周,只有张济民还算没有什么敌意。“药是和雨小姐同时服下的,应该快醒了” 张济民摞了摞胡子,疑惑道。

  我握住床上男孩的手,不知待回儿醒来的是林轩还是他们口中的萧少爷。若是林轩,该怎么跟他说才好呢,他才十五岁啊,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吗。不行,我得好好跟他解释清楚。想到这里,我转过头,对身后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

  没想到,众人大惊失色,那清秀书童甚至抢到我身前,似乎要从我手中把人夺走。“你干什么?”我不悦道。

  小书童似乎有点怕我,但还是大声说道“老爷临走时,曾吩咐小的一定要照顾好云萧少爷,少爷出事,小的已经失职,请絮小人再也不能离开少爷半步。”

  “云萧”我一呆,虽然一直听小绿说什么萧少爷,可一直没听到全名,这下听到小书童脱口说出云萧这个名字,我的脑中亮光一闪,这不是时常在梦中出现过的名字吗?那我自己,雨小姐,云雨,原来我是云雨。我是进入了梦境了么?

  努力地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再看一眼周围,不行,若是林轩看到这样的阵势定会吓坏,得先把他们弄走。

  于是,我以平时教训属下的严厉语气冲着小书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的弟弟么。哼,既然知道自己失职,就该受罚,你现在不去思过,还杵在这里跟我顶嘴,府里的下人还骑到我头上来了。”明明知道这个天使的落水跟我有直接关系,但为了把他们弄出去,我也顾不上讲不讲理了。

  那小书童一脸委屈,似乎想分辩,却又不敢,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我,活象一只死命护住自己孩子的小母鸡。

  我心里略觉愧疚,脸上却毫不示弱,用我常年驰骋商场的杀人眼神射向他,直盯得他大汗淋漓。连旁人也摄于我的淫威,不敢说一句。什么小屁孩儿,敢跟我斗。

  眼看着小书童就要哭出来,忽然听到一个稚嫩的童音“这是哪里?”

  小书童马上不再管我,扑向床上天使,喜道:“云萧少爷,您醒了!”

  在还没有确定他是否是林轩之前,我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又哭又笑的小书童和一脸茫然的天使。

  “你谁呀,”天使推开小书童,奇怪地望着他“干吗呢,拍电影吗?”顿了顿,他又问到“我姐呢,见过我姐吗”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我,又看看天使,完全懵住了。

  天使见周围没人回他,有些急了,喃喃道“一群怪人。”说罢,又大声高呼“林若——林若”

  谢天谢地,总算是林轩,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弟弟陪在身边,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孤独,伤心的是林轩原来也没有逃掉,来到这鬼地方,不知道他要怎么适应得了。

  一把抓住正要嚎啕大哭的小书童,我冷冷道“现在可是你们少爷要找姐姐,你们都听见了,都给我出去。”说罢,也不管他们肯不肯,硬是将众人推了出去。

  待见得他们全都出门,我又牢牢地把门锁上,这才犹豫地走到林轩跟前,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倒是林轩忍不住先说话了。“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剧组吗?如果你们要拍电影的话,起码应该先征得我同意呀。”顿了顿,又道“你见过我姐吗,她的名字叫林若,今年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六五,黑色的直头发,大概有这么长,皮肤特别白,下巴上有颗小痣。”见他一脸希望地望着我,我心里头颇不是滋味。

  “林轩”我抓住他的手,他一收,但没缩出,面上有些尴尬,“嘿嘿”傻笑,虽然相貌年龄不同,但表情却完完全全是林轩。

  我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小轩,你很喜欢看<寻秦记>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林轩疑惑的看着我“你认识我吗?”

  “对,我认识你”我苦笑,该怎么跟他说呢“你对人穿越时空,回到古代怎么看?”

  不知道是我的暗示太明显,还是林轩太聪明,他只是楞了一下,盯着我看了半晌,又看看周围,便明白了我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回到古代了?

  ”

  我无奈地点点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小轩,你一定要挺住。“这可怎么办呐?”林轩的声音中充满焦急,听得我心里一酸“我姐要是找不到我,她会急死的。而且,我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怎么办,呜呜~~~”

  林轩,我的弟弟,我真是太感动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我实在为我经常骂你而汗颜。

  “其实,你姐姐也和你一样,一起来这里了”我开始觉得让他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是很困难,只要我们姐弟俩能在一起,不管在哪里,什么时候,都有什么重要的呢。

  “真的吗,她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她”果然,林轩一听这话,马上破涕为笑,还主动地抓住我的手。

  “就是我”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林轩则一脸好笑地看着我“别开玩笑了,快把我姐叫出来”

  我无奈,苦笑道“你右边屁股上有一块浅黄色胎记,你十岁时,我们的父母飞机失事,十一岁时,我送你一只雪纳犬作生日礼物,结果你把它的毛全剪光了,害得我追了你三条街,十二岁时,你做化学实验,差点把家里的仓库炸掉,十三岁时………,所以,虽然我们都像项少龙一样回到古代,但不一样的是,我们的身体并没有回来,而是借尸还魂”

  “我们”看到林轩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只好低着头,小声说道“你现在的样子虽然小了几岁,但是非常非常帅,虽然你本来就很帅了,所以,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我们姐弟俩能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林轩怔怔地望着自己纤细的手腕,良久,才抬起头,苦笑。我从来没在一个八九孩子的脸上见过如此复杂的表情,连林轩脸上也不曾,他应该是阳光的,淘气的。“姐,其实,我也想跟你说,你现在的样子比你以前要漂亮十倍,虽然你本来就很漂亮了”

  我心里一阵感动,摸摸他的头,道“你真的想通了,没事了?”

  “你放心,我没事,你说得对,最重要的是我们俩在一起,而且,你是我姐,天大的事有你撑着,我才懒得想那么多呢”林轩伸了伸懒腰,又是一脸无赖的模样。

  我心中稍定,虽然知道以后还有很多所不知的事情等着我们,虽然林轩也许并没有他表面上这么冷静,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也是不能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云家的少爷和小姐了,你叫云萧,我叫云雨,再也不能叫以前的名字了,以后说话也要注意,千万不能惊世劾俗”林轩,不,云萧点点头,从这一刻开始,二十一世纪,少了林氏集团的林家姐第,而云家,多了两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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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4 10:24:35 | 显示全部楼层
4
正文第三章 不明朝代  

  经过我和云箫的多方打探,才发现我们并没有回到所熟知的任何朝代,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府里的丫鬟、下人们读的书不多,对历史所知甚少,所以,我们最后也只能依稀得出某些并不是很确定的结果:西晋“永嘉之乱”后,那些北方的皇室子弟、门阀世族虽也开往江南,却没有拥戴原司马氏的政权。整个中国经过多年混战,最终形成了四分天下的局面。分别为北燕,疆域最广,国力也最为强盛,下辖中原、秦中、燕赵等地;西楚,下辖原楚地 与巴蜀,经济和军事都比较发达;南粤,包括岭南、广西、云南等南方各省;以及东越,含浙江、江苏及福建的部分地区。大概的地理行政划分便是如此,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国家便是东越。

  东越定都杭州,我一想到这里,便暗暗担心,中国历史上那一个定都杭州的朝代能有什么好结果的。连鲁迅先生都曾说过,杭州是个消磨人的意志的地方,在这里人很容易失去斗志。虽说历朝司天监的风水官们都曾指出这里有王气出现,可是定都于此的南宋和五代时的吴越并没有因此而蒸蒸日上,反尔日渐飘摇。

  有一日隐约听下人颇为自豪的提起,东越最多文人才子,我和云箫便嘀咕着战乱之时,会写诗作文有个屁用,到时候人家铁骑一挥,这些秀才举子们还没来得及挥挥他们白嫩的胳膊,整个国家就沦陷了。当然,这些话只能在我和云箫之间说说,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事儿来。

  东越的情形与历史上的东晋颇为相似,都是豪门世族掌权的时期,而我们所在的云家便是东越国势力最强大的一支,我们的父亲云锦兰就是云家现任家主,人称云大先生,而我们的姑姑更是不得了,竟是当今皇后。对于我而言,现在最幸福的是莫过于再也不用每天对着各个部门递上来的报表而日夜奋斗了。

  ———————— ————————

  “这也叫做茶吗?”我狠狠地把茶杯放在桌上,愤怒的说道。现在这个朝代啊,我本来也不奢望会有电脑、电视什么的,可是连茶都没得喝,让我怎受得了。也不是说这个时候还没有茶叶,其实中国的绿茶早在炎帝时就已经出现了,此后或作药作饮,倒也十分广泛。只是此时的茶叶根本谈不上任何制作,所谓的喝茶就是摘一把新鲜茶叶放到锅里头煮,倒似熬汤一般,更何况我们现在正处于夏末初秋,哪里还有什么好茶叶。

  云箫撇了撇嘴,小心的嘟了一口,摇头道“果然不能和明前龙井相比”。 云箫年纪虽小,可从小就被我训练出非常灵敏而挑剔的舌头。在现代的时候,我和他不仅是饕餮之徒,也是好茶之人。虽不至于像日本茶道要求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但是对茶质、水质、水温、茶具等都很讲究。虽然云府茶具珍贵,但茶叶的品质与现代相比,差了太多。而且,小绿捧来的水是从院中古井所得,虽然清澈,喝起来却总有一股泥土味儿。

  单就泡茶的水来说,讲究也不少,所谓“山水上,河水中,井水下”,意思是说,泡茶的水当中,以山泉最佳,河水次之,然后才是井水,盖其太静而不活。但太过浮躁的水也不能用来泡茶,所以瀑布水也不行。古人称雨水、雪水为天泉,《红楼梦》中还曾描写妙玉搜集冬日梅花上的雪作泡茶之用,只可惜这种做法在现代行不通,其中缘故不言自明。

  小绿对这些并不了解,之前的云家小姐该也不会提出此些讲究,我也不好意思让她特意跑到山上去打水,于是便将就了。看到云箫也喝的皱起眉头,我忙收起自己的不满转而安慰他,谁让他现在才“九岁”。

  “你先凑合着喝吧,等过些时候我找人把这差改造一下,我对制茶的程序还是有些了解的”这话倒也不全是安慰,我自小就喜欢看闲书,还曾好好研究过中国茶文化一番的。依稀记得绿茶要经过炒青、摊凉、恢锅、筛选、精加工、最后存放等几道程序的。到时候找几个茶农,让他们多试验几次,我就不信做不出来。中国的劳动人民是很有智慧的!

  云箫一听我这话,脸色好了很多,甚至还设想到以后要开茶庄,创红茶、乌龙茶,远销国外。毕竟是小孩心性。

  “我们现在还不够富吗?”我敲了一下他的头,故意说道“听说云家是东越国首富呢”

  云箫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那可不是我们的钱,你知道整个云家有多少人吗?云家的总部在杭州而不是扬州,我听说仅仅杭州的一个云府就有几千人。这种所谓的大家族内部也是矛盾重重,那些宗亲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自己的一点点蝇头小利吵来吵去。即使我们的那个家主父亲,也不是样样事情都能自己做主的。他之所以能成为家主,主要还在于当今皇后也就是我们那个姑姑的支持。所以,如果我们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走自己想走的路,就得赚自己的钱,培养自己的势力。再说了,现在天下局势这么乱,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打起来,所以,一定要先为自己留条后路。”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九岁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虽然知道云箫体内是十五岁的林轩,可是对于他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还是感到十分惊讶。他已经不再是躲在我身后,需要我保护的孩子了。难掩心中激动,我顿了半晌,才故意问道:“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不是听来的” 云箫涨红了脸,分辩道:“前半部分是听云三说的,后面的是我自己的想法。真的,你给云三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要培养自己势力的话来,更不用说打仗的事了,这里所有人都沉迷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在旁边虎势眈眈,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我笑了笑,其实早已相信他的话。他口中的云三便是那日的小书童了,据说婴儿时就被云府管家收留,十岁起就跟在云箫身边做书童,对云箫自是十分忠心,但决不会对云家有何二心,不象我们俩,对这个所谓的世家半点好感都无。

  我摸摸云箫的头,笑道:“果然是你的小书童机灵,读过书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对家族内部的事情也了解得这么通透,不象我屋里的那几个,一问三不知,只晓得端茶、送水、做女红。对了,既然云三这么聪明,你该好好栽培才是啊,我怎么听说你把他赶到厨房去了呢?”。

  云箫小脸一红,低声道:“他活该,谁让他说你坏话?”。

  我哑然失笑,真没想到云箫竟是为了替我出气。一方面心里有些感动,另一方面也对云三有些歉疚,那孩子不惜开罪云府大小姐,确实对云箫忠心耿耿,同时又不由得想到,只不知之前这两姐弟之间到底有何矛盾,不仅打架掉进太湖,连手下的丫头、下人也成了仇人。

  “云三他说的是以前那个云家大小姐坏话,可不是我,所以你可千万别冤枉了他。那孩子聪明又机灵,我倒是挺喜欢的。再说你现在的身体才九岁,这里又不比现代,还是有个人照顾的好。府里头可没有像他那样聪明又护主的人了。至于他对我的敌意,你放心,现在像我这样亲切的主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时间一长,他也自然会明白现在的我们跟以前不一样了。”

  云箫从小就听我的话,最禁不得我哄,化了不多的时间,他便同意让云三回到他身边。“可是,如果他敢再说你坏话,我一定不饶他。”临走时,他说道。

  ————————————————

  晚上的时候,小绿跟我说我们不久就要搬去杭州了,所以叫了几个丫鬟来给我收拾东西。我想可能是之前就定下的旅程。这也正好有机会比较真实地了解云家大小姐的富贵生活。我在现代也算得上是个成功人士了,可柜里的衣服还没有她一半多,那一箱箱、一柜柜的绫罗绸缎看得我目瞪口呆,只是大多是些红红绿绿的艳丽色彩,我并不是很喜欢,只在其中挑了些略微素净的衣服,其余的便送给了那些丫鬟,喜得他们合不拢嘴。

  首饰也装了好几个匣子。我随手打开了一个,里头装了几个金步摇,两串红宝石项链,还有一块雕刻得十分精美的碧玉玉佩,似乎价值也不菲。我自小对金银首饰就不感兴趣,家里的钻石项链、耳环也只有在特别重要的场合才会佩带。正琢磨着是不是也送些出去,小绿一脸艳羡的告诉我,哪些是我生日老爷送的,哪些又是节日老爷送的。听得我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父亲我尚未见过,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想到,我不仅占据了他女儿的身体,霸占了她的身份,已经很对不起他了,若再把他送给女儿的礼物也转送他人,那就太说不过去了。于是,十分慎重地将它们收好。

  小绿又不知从哪里拿出几本书,问我要不要带走。我随手翻了翻,有一本《诗经》,这些我幼时就背得不少,有两本是关于女子品行方面的书,类似后世的《女则》之类,竟然还有两本医书,写得十分浅显,以我的古文底子竟然也能读懂。一想到此去杭州,路途虽不算遥远,但此时既无飞机、火车,又人员众多,不知要花多久时间才能到达,有几本书打发时间也不错。这样一想,便让小绿把女书扔掉,其余的全部带上,惹得几个丫鬟在一旁偷笑。我估计之前的云雨对这些很颇为不屑,否则,他们怎会如此知味。

  当晚,我捧着医书津津有味的读到了半夜。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只是医科大学只读了半年,就因故休学继承家业。林氏集团涉猎甚广,医药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个方面,出事之前我刚刚收购一家制药公司,所以我对医药不仅有兴趣,还很有研究。尤其是,我知道古时候医书中就有不少美容养颜的方子,这对于一个女子,尤其是一觉醒来忽然发现变成绝色美女的我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老实说,以前在现代,我之属中上之姿,只靠着气质尚佳来聊以自信,对保养并不十分紧张,可现在,呵呵,铜镜里的那张脸蛋连我自己都忍不住会爱上,丫鬟们还告诉我,十四岁的我就已经是扬州第一美女了。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紧张自己的容貌,你说,我能不在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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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4 10:27: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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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章 初见慈父  

  第四章 初见慈父

  由于睡的晚,第二日早晨我很贪睡,一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隐约听到小绿来叫过我几次,可我还是一动不动。谁让我还只有十四岁呢?现在可正是我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休息。我这样对自己说着,能赖就赖吧,更何况,现在云府我最大,谁敢烂嚼舌头,我让云箫去揍他。呵呵!

  可是我的懒觉最后还是被打搅了。就在我做梦做得正高兴时,小绿在我耳边大叫“小姐,小姐,快起床了,老爷回来了。”

  “老爷”我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我父亲回来了”

  匆匆洗漱完毕,我套了件鹅黄的衫子直往大厅奔去,心里头却在思考应该如何应对。待到大厅,却见云箫已等在那里,见他脸色,该也是刚醒不久。那云三则侧身立在他身后,十分恭敬的模样。只是不见他们口中的老爷,我和云箫的父亲。

  云箫见我来,立刻上前握住我的手,叫道:“姐,你来了”众人眼中又是一阵疑惑。云箫自来了这里一改以前的习惯,不再叫我的名字,而改口叫姐,弄得我受宠若惊。但此时我也顾不上众人反应,讶声问“父亲呢”

  云三恭声答道“老爷怕还有一柱香的时间才到,是李总管快马先来报的信,也让少爷和小姐有所准备。”

  我和云箫对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所谓的有所准备估计也是针对云雨云箫的懒觉而言吧。我敢断定这绝对是以前云家姐弟的习惯,不然,我们俩以前挺勤快的人儿,怎么就变得贪睡了呢,定是这个身体的缘故。起码。我们是这样认为的。

  赶紧转换话题“怎么会回来得这么早?”

  云三回道:“李总管说,老爷本在金陵办事,一听到少爷和小姐出事,就快马加鞭,连夜赶的路。”

  “是这样”我心里有些感动,金陵应该就是现在的南京了,扬州和南京之间距离在现代似乎不远,但在古代交通不发达的时候,全靠骑马,一路过来,确实艰苦,更何况还是连夜赶路。我偷看了一眼云箫,他的反应和我一样。我们的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十七岁,云箫十岁,这么几年来,只能彼此相互关心,相互安慰。突然来到这里,平白多出了个父亲,又对我们如此看重,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到大门口去迎着吧。”此时的我,有点担心又有点期待见到我的这位父亲了。

  ———————— ————————

  片刻,远远地望见石板路上来了两骑,一青一灰,一前一后,身后的人群有些躁动,我知道,我和云箫的父亲来了。忽然手上一紧,原来是云箫不自觉地握紧了我的手,看来他比我还紧张。

  我知道前骑的青衣人是我的父亲,因为云箫和他长得十分相象。很快地,马挺在了我们面前。我认真地打量着他,他年纪该不会太大,不到四十吧。满头乌发只用褐色的丝带束着,双眉入鬓,眼睛狭长而有神,可能因为赶太多路,神情略有倦意。

  还没来得及请安,他已经翻身下马,一把抱起云箫,另一手牵起我,道:“怎么出来了,不在屋里躺着。我一听说你们两个出了事,心急如焚,只想着赶紧回来,要是你们出了意外,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爹——”我顿时泪流满面,那眼泪啊果真像缺了堤的洪水,怎么收也收不住。再看云箫,他早已经抱住父亲,号啕大哭了。是的,父亲,从这一刻开始,我和云箫又有了父亲了,是真正的打从心里认了这个父亲。

  父亲见我俩哭成这样,马上慌了手脚,还以为我们又哪里不舒服了,急得又要叫大夫。“爹…我们…没事,就是想您了”我努力擦干眼泪,阻止道。

  “是啊,爹,我好想你啊” 云箫也停止哭泣,睁着红肿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

  周围的下人何时见过此等阵势,半是意外,半是感动,还有几个丫鬟竟忍不住开始拿帕子拭眼,场面极其感人。

  感情宣泄完毕,我和云箫恭恭敬敬地给父亲敬了茶,态度十分诚恳。父亲很高兴,尤其是见到我和云箫如此亲近时,那种惊喜不是言语所能描述的。看来,我们姐弟之前的矛盾属于公开的秘密。

  “雨儿,箫儿,父亲何尝不想每天陪着你们。只是家族事务太多,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们两个打小在扬州长大,还算远离是非,等一旦到了京城,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我本不想带你们进京,只是家族有家族的规矩,箫儿又是我唯一的子嗣,将来的责任更重。我不能因为舍不得就毁了你的前程。”

  云箫闻言鼻子一酸,再说话时已有了鼻音“孩儿理会得,等到了京城一定谨言慎行,处处小心,不会让父亲丢脸、为难,孩儿也希望能陪在父亲身边,以尽孝道。”乖乖,说得多好听,哪里像个九岁的孩子,整个一社会有为青年。连我也被感动了。怎么从来没发现云箫这么会说话呢?

  父亲的表情更是夸张,显然他还没反应过来,几日不见,这半大的孩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懂事,成熟。见此情形,我也乖巧的说道:“弟弟说得是,虽然雨儿只是个女子,但也定会牢记父亲的教诲,教好弟弟,为父亲分忧。”敢情这话全是我教着他说的?

  “好!好!果然是我云锦兰的好孩子”父亲双眼尽是安慰,大声笑道:“你母亲若知道你们如此懂事,也会含笑九泉了。”

  “对了,爹给你们介绍一下”父亲说罢起身,走向一名灰衣男子。这正是和他一起回来的那个人。其实我早就已经偷偷打量过了,根据我看过的多部武侠小说判断,他应该是个武林高手。

  其实这人并不高大威猛,比我父亲还矮半寸,相貌也普通,甚至武侠小说中描写的常常精光一闪的眼神都没有,他的眼神有些黯淡,却没有一丝倦意。我知道父亲也是云家的一代高手,连着赶几天夜路,连他都掩饰不住倦意和疲惫,而他却无恙。小说中描写顶级高手是能控制自己的眼神的,所以,他的眼神越是黯淡,就说明他越是高明。这是第一点。第二,他的衣服和鞋子都太干净,就算道路再干净也不至于只脏在父亲一个人身上。除非,他拥有非常深厚的内功,故尔一尘不染。最后一点,以父亲在云家的身份,出门定会随身带有多名保镖、侍卫,可他此次孤身上路,只带他一人,这就说明此人绝对不同凡响。而且,我仔细看过他腰间的配刀,刀鞘虽普通,却隐见杀气,该不是凡品。我一直以来就坚信,真正的绝世宝刀是不应该配上宝石刀鞘的,俗气。而且,主人用起刀来也会束手束脚,直担心上头的珠宝会不会被砍掉。

  “这位是郑夫年,郑先生”我见父亲并没有用侍卫或是其他什么称呼,便知道我的猜测没有错,可能是位世外高人,只不知是什么原因才留在父亲身边。于是向云箫使了个眼色,一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我虽低着头,却能感觉到他神色一动,心道:“有戏。”

  父亲哈哈大笑,显是对我们如此知礼懂事很高兴,笑道:“爹本想几日后和你们一起上路,只是金陵的事情尚未处理完,所以,爹得先走一步。这位郑先生是为父非常信任的人,此次特意拜托他来护送你们进京。有他在一旁护着,我也就放心了。”

  我神色微动,欲言又止。

  父亲忙道:“怎么了,雨儿,你不高兴吗?”

  我深深地看了郑夫年一眼,然后对父亲说道:“女儿非是不悦,只是不放心。父亲是云家家主,这一路上过来,定有不少不顺之事,若郑先生与您同行,女儿自不担心,可您现在要孤身上路,别说女儿放心不下,就是京城里的那些叔伯知道了,怕也会说您行事孟浪。”

  父亲大笑,悦道:“原来雨儿是担心我。你放心,我的一身工夫还没丢下。等走的时候再多带几个护卫就是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郑先生不凡呢?”

  我赶在云箫前面把理由说了。开玩笑,若让他这么一个九岁的孩子说出这些话,大家不怀疑才怪。果然,父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欣慰,显然对于我的观察入微十分上心。而郑夫年则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发现什么,表情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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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4 10:27: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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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五章 听雨小轩  

第五章 听雨小轩
  次日清晨,在我和云箫的执意要求下,父亲带了李总管和十六名护卫一起上路。我们姐弟和郑夫年一起将他们送到官道才打道回府。

早就听说扬州城非常繁华,我和云箫自是不肯错过。打从我们俩来到东越以后,日日窝在府里头“养病”,还没出过府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逛一逛古代的街市,我们俩都很兴奋。

走在宽阔的大街上,我们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扬州城的各种风情。云箫幼时便钟情于化学、物理等理学,对历史文化所知甚少,而我则相反,不仅喜欢探究地理、历史、名人逸事、连古建筑也有所涉猎,因此,一路上全由我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解。由于云三不在旁边,我也不担心会有人指出其中谬误。至于郑夫年,我觉得他既然是个绝顶高手,应是没有什么闲工夫来研究这些方面的知识,所以说起话来也全无顾忌。

“云箫,你看那斗拱,做得多精巧,上面的花纹都是有讲究的… …看来应是前朝作品。你再看它的屋顶,上面的走兽竟有七个… …所以,这户顶是官宦之家,而且等级不低。”

“云箫你知道吗,这些街道的宽度也是有讲究的。《考工记》中说… …”

“你看那边… …这正好符合《营造法式》开篇中所说的… …”

我一直认为,云箫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倾听,不管是他喜欢的或不喜欢的,只要我在说,他都会非常认真的倾听我的话,甚至会给出自己的意见。当然,这个说话的人只限于我。我后来曾见过他忍无可忍地把一个聒噪的家伙仍进西湖。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并不是多嘴的人,只有在他面前才像只麻雀,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要是别人,我才懒得浪费唇舌呢。

虽然不知道云箫的心情,但自己还是说得很尽兴。冷不防一转身,却见郑夫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直看得我身上凉飕飕的。

我心里一虚,讪笑道:“郑先生可是认为小女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教。”

郑夫年摇摇头,说道:“指教不敢当,老夫听雨小姐对各朝建筑、历史典章如数家珍,深感佩服,只是不明白,刚才雨小姐所提到的唐朝是何朝代,那《营造法式》又是何人所著。老夫自问读遍天下营造之书,竟从未听过此书。”

“唐朝”我完全楞住了,刚才一时口快,完全没顾上还有郑夫年在旁边。更没想到的是他竟还是建筑方面的专家。还有《营造法式》,李诚还没出世呢,难道告诉他,这书是我写的。失策啊失策!

“这个唐朝嘛”我编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并不是我们中土的朝代,而是极西之地的一个国家。小女年幼时曾在法源寺遇见一位高僧。他曾游历各国,见识颇广,尤其对营建之术很有研究。这唐朝之国便从他口中听得。而〈营造法式〉一书却是高僧所译大唐的书籍。当时只译到了第三篇。我虽是女子,却对这些很有兴趣。蒙高僧不弃,将书中部分内容口述给小女,本是时间久远,也忘得七七八八了,刚才见到这些建筑,一时兴起,竟随口说了出来,让郑先生见笑了。”

“哪里,雨小姐学究天人,幼年竟有此奇遇,真是可叹啊。只是不知那位高僧如何称呼,现又在何处呢?”

“师父佛法精深,但修行中常有疑难,故五年前,他已孤身上路,前往天竺求取真经。至于师父法号——”我顿了顿,偷瞥了一眼云箫,见他满眼谑笑,忙双手合十,作出宝相庄严,道:“阿弥陀佛,师父法号玄奘”

“那真是可惜了” 郑夫年轻声叹道,双眼却颇有深意地盯着我,也不知信了没信。

我心里头虚得很,这郑夫年不是什么简单的鸟,我也索性不直接了。“这〈营造法式〉的原文我虽不大记得,但基本原理还是有些印象。不若等小女回府后,仔细回忆,将这大概默一份,以供先生参考。”

郑夫年双眼微闪,看来还是有所心动。“那就麻烦雨小姐了。”

“先生太客气了,小女只是先生的晚辈,这小姐二字如何担当得起,若先生不弃,请直接唤我名字便是。”我也不管是否意图太明显,有空就钻。

“也请先生换我云箫”云箫在我一旁帮衬着。

“这——”见郑夫年面有豫色,我又忙道“父亲虽委托先生护送我们,却也只是朋友之托。先生并非我云府下人,且您才华卓绝,志存高远,决非屈居人下之辈。我们姐弟年纪虽小,却非不懂礼数之人。还望先生成全。”

郑夫年看了我们半晌,笑道:“你们太抬举我了,我郑夫年一介武夫,怎当得起什么志存高远、才华卓绝的赞语。

见他已经应允,我也不再大放赞歌,只是淡淡地笑道:“我说当得起便是当得起。”

—————— ——————

回到云府,我们就忙着为接下来的旅程作准备。在现代时,我从学生时代就喜欢自助旅游,工作后,又隔三差五的出差,对出行的种种考虑得十分周全,下人们也对我惟命是从,有时虽不知我带的东西有何用处,却也老老实实地依言办事,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只是我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兑现对郑夫年的允诺,好在他并不十分着急,不但不催,反而劝我不必着急,这让我觉得更不好意思,琢磨着是不是把古希腊、古罗马的建筑图也画几张出来好好地弥补他。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越来越发现郑夫年的不凡,不仅是建筑,诗文、书画、历史等也是无一不精。当然,这都是我旁敲侧击后得出的结论,至于他还有什么其他方面的能赖,就不清楚了。

了解这些后,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拉拢他,收为己用”。对于他这样的人,想拉拢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拜他为师。当然并不是我自己,而是云箫。云箫自小就对武术有种近乎狂热的爱好,而且资质也非常好。七岁时就开始学武,空手道、跆拳道、柔道统统都学过。直到后来,市里找不到教练敢教他。若不是我将他看得紧,只怕他早就一个人偷溜到少林寺作和尚去了。来到东越才两天,就向我试探着想要学武。那日一见郑夫年,更是如同蚂蚁见到蜜糖,恨不得马上贴上去。若不是我对他晓之以理,他早就冲过去要求拜师了。我自己对学武却是兴趣缺缺。我虽然怕死,但更怕疼。想起现代电影中那些武林中人为练武功,夏练三九,冬练三伏。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苦。而且,我只是个女子,谁会无缘无故地要杀我呢?所以,我只要舒舒服服地做我的大小姐就是了。更何况,等云箫武功练成了,出什么事儿我都躲在他后边儿,以我们俩的感情,只要云箫有命在,我就绝对不会出事。

当然,像郑夫年这样的人,心气是很高的。虽然他对父亲和我们两姐弟恭恭敬敬的,谁知道他心里头怎么想。我琢磨着父亲可能因缘巧合帮了他什么大忙,然后他就为父亲做几件事情作为报答。只不知父亲到底帮他做了什么事呢?除了这一点理由,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无论如何,在还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拜师之事就不可莽撞,否则,热脸撞上冷屁股,那可就尴尬了。所以,我一边要想方设法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另一方面还必须慢慢地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他觉得我们姐弟俩的人品、性情都不错,使他自己生出收徒之心,然后再投之以李,水到渠成。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奸笑出声,惹得几个丫鬟担心地望着我。

—————— ——————

由于再过两天就要动身,小绿提醒我去跟夫人告个别。我发了半天楞,才意识到她口中的夫人便是我的母亲。母亲姓卢,闺名如虹。据说她本是扬州衙门师爷的小女儿,却生得花容月貌,才华横溢。十五岁便名震扬州,十六岁时嫁给父亲。当时我的爷爷不同意这桩婚事,他认为作为云家下任家主继承人的父亲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而不是一个小小师爷的女儿。但当他见过母亲并与之长谈后,便长叹“世间奇女子也”,然后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母亲非常贤惠,在云家的几年里,不仅把府里上下打点得井井有条,就是在父亲继任家主的事上,也出了不少力。她过门后第三年才生下我,五年后,在生下云箫后不久病逝。父亲遂不再娶。

—————— ——————

傍晚,我叫上云箫,由小绿引着,来到云府最里的一座庭院“听雨小轩”。这是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母亲过世以后,父亲便把这里封了起来,闲人不得出入,只由母亲生前的婢女云罗每天打扫,前年云罗因病去世,就由小绿接手,只是,以前的一天一扫成了三四天一扫。

我和云箫立在门前,心里有一种奇特的感受,仿佛在我们眼前的并不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还有一种与我们紧密相连的气息。这种气息,从我一踏进听雨小轩时便感受到了,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仿佛触手可及,却又,莫可名状。

我低头看了一眼云箫,见他也是一脸疑惑,心知他的感受与我一致,便不再犹豫,轻轻推开房门。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与我的闺房全不相同,没有此时期常见的雕花,倒有些像现代的装饰。床、几、桌、椅,式样均非常简洁,只在细节处才见得到一些古朴的花纹。墙上有几幅挂画。我对绘画并不精通,所知道的也只有唐时的吴道子、明时的唐伯虎而已,之前的画家更是毫无印象,因而无从辨认这些是否出自名家之手,倒是那副字却有几分像王羲之的体。因为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我被逼迫着练过几年书法,那时写的便是王羲之的行书,写的也有模有样,只是这几年没摸过毛笔,有些生疏了。转念一想,王羲之出生在东晋,现在历史已乱,不知这世上还有没有王羲之此人。一念至此,我便走近这副字,细细打量,看能不能从名签上找到王羲之的些许痕迹。想那王羲之也是东晋最大的士族王家的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可能的。可是,我很快便失望了。那图章上的字体是隶书,我仔细辨认了半天,确定并没有“王羲之”三字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字“虹”。

难道是我的母亲卢如虹?若真如此,难怪她十五岁就能名动扬州,只凭这一副字,在前无王羲之这个古人的情况下,已是绝品。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潮澎湃,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确实非常崇拜。

“扬州好,第一是虹桥,杨柳绿齐三尺雨,樱花红破一声箫,处处驻兰桡”不知什么时候,云箫站在我身边,轻轻吟道“姐,这词里头有我们一家人的名字呢!”

这几句词我是听过的,只是不记得出处,依稀记得是扬州的民谣,而虹桥则是扬州有名的景点,我以前虽没到过扬州,虹桥却听人提起过。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存在了。

我轻抚着面前的字,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再看云箫,虽还未落泪,但那满眼的哀伤和怀念却清楚地写在脸上。我想,其实我和他的大脑里还保留着之前云雨和云箫的意识,虽然我们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潜意识中还保存着种种情感,对母亲如是,对父亲也如是。而且,我和他从未到过扬州,却能听得懂当地的语言,并说得一口地道的扬州话,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云箫,我想把这副字带去杭州,你说好不好?”我擦干眼泪,问道。

“这屋里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动了,让它们都保持原状吧”云箫低声道“你若喜欢就自己写一副啊,你的字体和它很像。”

云箫言之有理,我也不再坚持。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要带它去杭州的想法,只是莫名地觉得它对我很重要。

也不知在屋里待了多久,等小绿提了灯笼来叫我们用晚餐的时候,外面已经漆黑。我们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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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4 10:3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往事如烟
到饭厅时,饭菜早已上了桌,郑夫年也已经做在小几上,只是尚未开动,见我们进来,点了点头。我满腹心事,即使对着山珍海味也没有味口,更何况此时的食物实在无法与现代的相比。原料、菜式、烹饪方法、调料等都不齐全,连我每餐必备的辣椒此时也还没有出现。所以,我只是皱着眉头,喝了两口汤,就放下了筷子。

“雨小姐,您就不吃了,这几天您都没吃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吃不消的。”小绿见状担心地说道。

我苦笑,其实这几天吃得少的又何止我一个,云箫也如此。在现代时,他的嘴被我训练得格外挑剔,来了这儿一百个不习惯,吃得也不多。若不是这几天事情太多,又忙着适应,我早就亲自下厨,安慰安慰我们的胃了。

“没事的,小绿,你先把我的东西收下去吧。我若饿了,会自己去厨房弄的。”

小绿闻言大感意外,差点连东西都拿不稳。而原本捏着筷子在碗里拨弄的云箫也悄悄放下筷子,对我做了一个鬼脸。我的厨艺他是知道的,以前只要我下厨,他定会多吃两碗,只是在现代,我要么太忙,要么太懒,下厨的次数寥寥无几。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痛楚。我的弟弟,不管是以前的林轩,还是现在的云箫,都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亲人,可是我却没能好好照顾他。

眼看着又要落泪,我忙把心思放到别处,想起一事,向小绿说道:“明天带我们去虹桥吧。”

“当”的一声脆响,我巡声望去,正对上郑夫年失神、慌张的眼睛,再看地上,白瓷的酒杯摔得粉碎,透明的酒液洒了一地。“对不起,我不小心把酒杯碰掉了。”他低声道,躲开我询问的眼神。

“有问题”直觉告诉我,瞄了一眼云箫,他也死死地盯着郑夫年,对他如此失态的反应表示怀疑。

许是我们的眼神都太过骇人,小绿也被我们弄得很失措,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低低地应道:“奴婢在扬州住了十几年,还从未听过虹桥这个名儿呢”

“什么”这回轮到我吃惊了。“怎么会这样,明明——”

我和云箫大眼瞪小眼,这回我们真的疑惑了,相互使了个眼神,一起把目光射向郑夫年。他并没有反应,只是换了个杯子,继续喝酒。

“郑先生似乎对虹桥有所了解,不知能不能告诉我们”倒是云箫忍不住,先问道。

“虹桥,哈哈,虹桥——”郑夫年把壶里的酒一股脑倒入口中,大声狂笑“我找了二十年了,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虹桥。哈哈,扬州好,第一是虹桥,杨柳绿齐三尺雨…………”他扔下酒壶,一边唱着,大笑而去。

我跟云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下人们则被吓慌了神。郑夫年进府以来,一直不苟言笑,今天竟如此失态,也难怪他们这样。

我叹了口气,吩咐下人们把东西收了,拉了云箫一齐去厨房。

我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是好奇的事情就越是不去主动想它。所以,我虽然模糊觉得郑夫年今天的反应可能和我的母亲有关,却不想主动去探究。云箫这一点上随我。所以,一直等到我把菜全部端上桌子,他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做饭的时候,我把下人们全都差了出去,只留下云箫给我打下手。洗菜、择菜忙得不亦乐乎,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快乐时光。一会儿,几样家常小菜就摆在了桌上。云箫早已摆好碗筷,还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一壶酒。

“云箫,你还是小孩子,不能喝酒的。”我一见,想伸手把酒壶抢过来,不过,他的手更快,忽悠一下就换到了另一只手上。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这酒一点儿酒味儿都没有,淡得跟白开水似的,十壶我都能喝。”

“真的?”我半信半疑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轻轻泯了一口,“真没酒味儿,跟米酒差不多。”一仰头,把杯子里头剩下的全送进了嘴里。

云箫也不落后,一杯一杯地干,一会儿工夫,壶里便空了。他还想再去拿,被我按住了。“算了吧,菜都没动呢。”

“也是”云箫想想点头,回头坐下,伸筷夹起一块红烧鱼送进嘴,“还是我姐弄的菜好吃,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嘴里都淡出鸟了。”

我佯怒地瞪了他一眼,斥道:“你怎么能说这么粗鲁的话呢,被别人听到了会说我没有教好你。”

云箫“嘿嘿”怪笑,谑笑道:“姐,我说脏话可是你教的,小时侯我和小胖打架,你冲过去狠K了他一顿,还把他们家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什么格老子,他奶奶的,我就是从那时侯开始崇拜你的。”

这小子记性还真好,心里头恨恨地想,嘴上却不肯承认。“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姐姐我是淑女,怎么可能说出那些粗鲁的话呢。要说也只会说娘西皮……什么的。”我作出端庄的表情,一脸严肃地教训他,惹得他哈哈大笑。

正在我们打打闹闹的时候,门开了,郑夫年睁大眼睛瞪着我们俩。

我俩一楞,这才反应过来我的筷子还在云箫头上,徉徉地收回来,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郑夫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伸筷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啧啧嘴,道:“手艺真不错,比你娘弄得还好吃。”

“先生认识我娘”我小心翼翼地坐下,虽然已在意料之中,但此时听他说起来,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往事如烟哪,你们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

我向云箫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于是达成一致。

其实,我们俩对于别人的隐私一向不感兴趣,即使这段故事中有我们的母亲。一看郑夫年的表情,我们也能猜出个大概,其实,那郑夫年必定是个情场失意的伤心人。罢了,罢了,若是说起这段往事又会勾起他的伤怀情绪,我们还是不要问了。

“你是谁?”这是我们的第一个问题。

郑夫年没料到我们竟如此沉得住气,不问他“虹桥”的事,而是他的身份。笑了笑。道:“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们了,小时侯,我还抱过你们呢。”

见我俩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他继续说道:“我也出生在扬州,我的父亲曾经是扬州知府。”
我和云箫对视一眼,交换眼神,“果然是青梅竹马的故事。”

郑夫年的眼睛渐渐变得朦胧而遥远,仿佛已经回到年幼的时光。

“我自幼还算聪颖,五岁便通读四书五经,六岁时被一个我师傅看上,开始习武,师傅说我是武学奇才,不到五年就能超过他,到十一岁时,我已经隐隐是扬州第一高手了。我父亲希望我入世做官,但我志不在此。十五岁时,我打败东越第一高手,认为已经达到武学顶峰,转而学医,十七岁便功成,成为杏林第一人,人称“阴阳医师”。二十岁那年,忽逢大变,从此浪迹天涯。这二十年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西楚和南粤度过,一边杀人,一边救人。这些年里,我只回过扬州两次,一次是云雨三岁生日,一次是云箫出生后不久。所以,你们两个我都不是第一次见了。”

“今年年初,我听说北燕第一高手元无计重出江湖,便急急地赶去向他挑战,哼,没想到,这元无计果然名不虚传。我拼尽全力也只弄了个两败俱伤。我虽是大夫,但受的是内伤,竟医者不自医,竟是救不了自己。不仅一身功夫几乎被废,连性命也难保。我想,落叶总要归根,死也要死在扬州。于是,就雇了辆马车匆匆往回赶,不料途中竟遇劫匪,想我郑夫年一生驰骋江湖,只有我杀人,到头来,竟连几个匪徒也对付不了。我又气又急,竟昏死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杭州云府。是你父亲正好经过,赶巧救了我。我们在扬州时曾有一面之缘,他认出了我,向皇后奏请了太医,加上府里头几个内功高绝的高手,这才把我救了回来,武功也恢复了七八成。病好后,我为了向他报答救命之恩,就跟在他身边,随身保护他,以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虽然郑夫年没有提到母亲,但我们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母亲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他二十岁的忽逢大变,浪迹江湖,他二十年里唯一回过的两次杭州,他的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在扬州的意念,一直到现在保护我们姐弟俩。只是不懂,按理来说,郑夫年如此优秀(简直称得上天才了),又和母亲青梅竹马,又怎会让后来的父亲占了先。看来,感情和缘分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谁能说得清楚的。

我心里一面为郑夫年遗憾,同时也为自己之前对他的种种算计而汗颜。

“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云箫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比我重。(虽然我也很想知道)

“你母亲吗?”郑夫年眼中升起一层薄雾,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温柔“你们都跟她很像,不仅是相貌,更相象的是气质与风度,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灵。刚见到你们的时候,还为你们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而惊讶,但转念一想,你们是如虹的孩子,便释然了。”

我和云箫讪讪地笑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灵,这个郑夫年的眼睛也太毒了,一语道出了我们的本质。

最后一个关键问题,我清了清喉咙,正色道:“云箫一直对武学十分向往,不知郑叔叔可否收云箫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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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4 10:30:4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正文 第七章 得遇明师  

正文 第七章 得遇明师

  最后一个关键问题,我清了清喉咙,正色道:“云箫一直对武学十分向往,不知郑叔叔可否收云箫为徒。”
  郑夫年看了云箫一眼,他忙昂首挺胸,作出一副神气的模样。郑夫年:“你为什么想学武。”

  我头脑中顿时浮现出各种理由:强身健体、除暴安良、为国效力……

  “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云箫抬起头,一字字清晰地说。我顿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同时也颇为无地自容。

  “好!”郑夫年猛地一拍云箫的肩膀,“我最讨厌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整天喋喋不休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你最对我的味口。”

  我暗自庆幸没有及时将我的眼神传递给云箫,不然就弄巧成拙了。又想,我家云箫又不是一道菜,还对你“胃口”呢。

  “你们两个孩子骨骼奇佳,正是练武的好材料。”听到这里,我脸色有点变,不是把我自己也搭进去了吧。

  “不过雨儿是女子,岁数也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期,所以,你就学些基本功防身就是,我那一手医术正好没个传人,就教给你吧。而箫儿,从今天起,你就准备吃苦了。有我在旁指导,只要你不是太笨,十五岁之前,我保你定有所成。”听到这里,我第一次为自己是个女子而感到无比欣慰,马上拉起云箫,行拜师大礼。

  —————— ——————

  第二日,在我和云箫的坚持下,我们又办了很正式的拜师大礼,从此,便叫了郑夫年做师傅。自从知道了上一代之间复杂的感情纠葛后,我们对他的感情突然变得很奇特,他也算是我们回到古代后除了父亲以外最亲近的人了。

  一拜完师,郑夫年扔了本册子给我,让我先自己看,便拉了云箫进书房。我知道他要教云箫武功了,便老实地自个儿回屋。这书上有字有图,看起来倒也不困难。书上写的都是各种药草的性状、产地等,其中一部分是我熟知的,还有某些是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于是兴趣一上来,连午饭都没吃,一直看到太阳下山。

  想到云箫一整天都在郑夫年的监督下习武,必定十分辛苦,我又亲自下厨做了晚餐。这会我特意让府里的厨子在旁看着。我这人一向好吃懒做,偶尔做上一顿半顿的还可以,若是让我天天做,我会烦死的。所以,我决定要带个徒弟出来,以后即使到了杭州,吃饭也有个着落。

  府里头的厨子不少,我挑了个年纪轻的,就二十出头,看起来却还机灵,只是名字有点俗气,叫张富贵,我虽嫌这名儿土气,却又不好意思叫他改,也就算了。他见我切、剖、砍、踢样样都有讲究,煎、炸、煮、焖门门都讲艺术,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也不问为什么,只在旁边看得啧啧有声,明显崇拜的表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今天我做了水煮鱼片、酱爆肉、蒜蓉虾、麻婆豆腐、拍黄瓜、鱼香肉丝,还堡了个大骨汤。都是现代常见的菜式,而此时却从未出现过,看得张富贵目瞪口呆,喃喃道:“小的在云府干了三年,从来不知道雨小姐竟是厨神再世。”我脑海中马上出现自己头戴厨师帽,身系围裙,左手拿刀,右手持铲的形象。“咦”我忙摇摇头,把那副画面彻底从脑中删去,啐道:“我才不想做厨神,要做就做食神,吃遍天下美食。可惜错生了时代,估计是没希望了。”

  我和张富贵把饭菜整理好,就等郑夫年和云箫来吃了,可左等右等,却不见人来。看来要我亲自走一倘了,竟练得如此入神么。

  一推开书房,我马上察觉里头的气氛有点不对头,只见他俩一人坐着一个太师椅,中间却隔了好几丈远。两人气呼呼地对视,偏生谁也不理谁。我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问他” 郑夫年狠狠地瞪着云箫,气呼呼地说道。

  “我才冤枉呢?”云箫也毫不示弱,以更不满的眼神瞪过去,对着我却是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才说了几句话,他就说我偷看他的内功心法,你说我委屈不委屈。”

  “那你都说什么了?”我更惊讶了。他的性格、脾气我是晓得的,这孩子最是耿直,绝对不会偷拿偷看别人东西,更受不得委屈。现在没和郑夫年对着骂娘,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他给我那张纸,说是他的独门内功心法”他不屑地轻啐了一声,不知郑夫年有没有听到。“我就读了一遍,他说我要不明白就问他,我说不用了,这么简单还能不明白,然后就按自己想法说了一遍,可是他马上跳起来就说我偷看他内功心法,你说有他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你还嘴硬” 郑夫年又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指着云箫,显是很气愤。

  我忙上前劝住他,先请他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罪魁祸首仔细读起来。纸上的字并不多,二十句话,共一百四十个字。我念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又回首望了郑夫年一眼。

  “你明白它的意思吗?”他的语气仍不是很好。

  我被吓了一大跳,喏道:“许是…明白的。”

  “你明白?”郑夫年脸上显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眨了眨眼睛,“那你说说看。”

  “姐,你别说!”云箫拉着我的衣袖低声道。我看了郑夫年一眼,他仍是一脸阴沉,还有几分讥诮。我心中一气,就按着自己的想法把那些句子解释了一遍。不得了,郑夫年的眼睛越挣越大,连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了。

  说完了,我不敢看他。你说这还有天理吗?是你让我说的,就算我说得再不对,也没必要气成这样,就不怕我心里头会有什么想法呀。

  “哎”郑夫年终于恢复常态,长叹一口气,道:“天意啊,天意,我本以为你们俩资质不错,没料到你们悟性竟达此境,我也是老了。”

  我终于缓过神来,敢情这不是在骂我们,而是在夸我们呢。于是心情立马好转,转而安慰起他来。“师傅,您今年刚四十,正是壮——青年,怎么就说这种话呢。您起码还有五六十年的福可享呢,徒儿刚刚做了一桌好菜来孝敬您了。”

  “你去做饭了?”郑夫年皱起眉头,“不是让你看书吗,怎么去做饭了。”

  “书看完了”我答道

  “你看完了?”郑夫年忽地站起来,神情有些异样

  “是啊,”我懦道“看完才去做饭的。”

  他的表情持续了好一会儿,双眼由不可思议变成原来如此,然后无奈

  其实我也挺疑惑的,以前我看书虽也一目十行,却并不能过目不忘,但来了这里,记性似乎长了不少。看来,我不仅平白得了一幅好皮囊,还得了个好脑袋。

  郑夫年拍拍我和云箫的肩膀,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好好休息吧。”说罢,转身离开,也不去吃饭。

  我和云箫相对苦笑,两人一齐耸耸肩膀,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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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4 10:3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正文 第八章 京师途中(上)  

正文 第八章 京师途中(上)

  次日一早,我们便浩浩荡荡地朝京师杭州出发。随行的马车竟有十几辆,我不由得猜测那些丫鬟是不是把家里的马桶也装上了。其实府里的下人跟来的并不多,只有一些做了多年,且愿意去杭州的才跟上。我身边除了小绿和几个亲近的丫头以外,还特意点了张富贵同行,可把他给乐坏了。这小子还算机灵,一路上鞍前马后的伺候的挺周全。由于府里的张总管早已随父亲去了金陵,我便让他担任临时总管一职。他对我感激泣淋,直有把我当成知遇恩人一般。我也欣然接受,心里琢磨着以后是不是把他培养成心腹。
  我和云箫所乘的马车是经过我的授意改造过的,除了多出两个轮子,外表跟其他马车没有什么两样,内部却别有洞天,或坐或卧都能找到最舒适的姿势。里头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云箫还偷偷藏了几壶酒。起初我们叫郑夫年与我们同车,他很是不屑。自骑了一匹马,轻装轻骑,颇为自乐。可自从他途中上车躲了一回雨,就以要亲授武功为由,不肯在下来。而我和云箫也结束了饮酒作乐的日子,在他的监督下,开始了艰苦的练习。

  郑夫年经常被我和云箫的问题弄得很郁闷,看他的表情,我常常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他自己说得那么厉害。好在云箫进步很快,也多少打消了我一些疑虑。为了考验我的学习成果,郑夫年从药铺弄来许多药草让我一一辨认,说明它们的功效,见难不倒我,又把一堆药材混成一团,煮成汤药,让我分辨。好在我的鼻子一向很灵,舌头又是出名的灵敏,使他想要借机教训我的奸计再一次落空。

  由于一路上走走停停,我和云箫又受不了马车的颠簸,所以车队行得很慢。郑夫年也不催促,那些赶车的马夫们也乐得轻松,倒是某天云三在我们中途第十次停车的时候提过一次,见我们全不以为意,便不再多说。自从上次他从厨房回到云箫身边以后,对我的态度大有改观。不知道是他终于对我改变了看法,还是因为云箫暗地里警告的缘故(我认为后者可能性较大)。老实说,自从我知道他与云府的关系后,我就已经放弃了要把他培养成为自己人的想法,不仅仅是他,连小绿等丫鬟,我也是不能考虑的。毕竟他们在云家的时间太长(比我们还长),感情也深,若是以后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云家不利的事情,难保他们不会说出去。反而是张富贵,进府的时间短,对云家没有什么感情,又对我盲目崇拜,若能加以引导,动之以利,施之以惠,倒是可以为可以依仗的人。

  离开扬州的第三日,忽逢大雨,道路泥泞。我的马车走得还算平稳,但丫鬟们的马车和几辆运货车被陷进了坑里,一时推不起来。眼看着天色渐晚,怕是赶不到三十里外的镇上了。张富贵急得上窜下跳,生怕我们姐弟受了磨。其实我们虽然生在富贵之家,但也不是从未吃过苦的人。念高中的时候经常和同学在野外生活,这点风雨还算不上什么。

  我叫来张富贵,让他和众人停止推车,先到附近找个地方躲雨。不一会儿,有人来报,说是附近有个废弃的山神庙。我不由得哑然失笑,电视诚不欺我,果然风雨时就有山神庙出现,只是不知会发生什么故事。

  还好我的马车尚能行进,这样我们不用下车就一直开到了庙门口。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一阵喧哗。

  “出什么事了,张总管。”我端坐在车内,轻声问道。

  “回雨小姐,不知怎么搞的,李贵儿来看的时候这里还是空的,没想到才一会儿工夫,这庙里头竟又来了几个人,小的这就把他们赶走。”

  “别,”我忙掀开车门,心想这张富贵也太蛮横了,不由得气道:“下这么大的雨,你要把人赶到哪儿去?再说了,这庙又不是我们家开的,我们凭什么赶别人。人家先到的,不敢我们走就该多谢了。你呀,刚当上总管就开始仗势欺人了。”

  “雨小姐,我——”张富贵何时见我发过这么大的火,顿时蔫了,话也说不出来,低头不敢看我。我叹了口气,从车上跳下来,准备去给人道歉。

  “哼,有钱有势了不起了,连个女人也这么大排场。”墙角传来一声冷哼。我寻声望去,说话的是个黑衣汉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还算威武,确实一脸不屑与冰冷,虽是蹲着,也能感觉此人体态彪蚶,看起来武功不错。他旁边的一人年纪略轻,一身玄色衣衫,被雨淋得透湿,尽贴在身上,显出略微瘦削的身形。他听得黑衣人说话,眉头一皱,倒也没说话。见我们进来,只是瞥了我一眼,惊艳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马上又转过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灰衣男子。由于这两人身体挡着,我看不清此人的相貌,听其粗重的呼吸声,应是患了重感冒。

  此时云箫和郑夫年也已下了车,一见屋里的人,均是微微一怔。云箫对着那黑衣汉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显然十分不满他对我说的话。而郑夫年的目光却越过那黑衣汉子,瞄了玄衣人几眼,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地上的人身上。

  我对那人的话并不生气。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也觉得张富贵做得有些过分,另一方面,长期驰骋商场的我十分清楚与人为善的重要性,至少表面上应如此。道个歉、服个软又不会少块肉不是。因此,我把云箫拉到身后,不让他乱说话,自己走上前,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小女御下不严,惊扰了各位,在此替他道歉,若他有什么唐突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哼”黑衣汉子从鼻孔哼出一口气,显是十分不屑。那玄衣人却站起来,拱手道:“姑娘不必多礼,”他看了黑衣人一眼,无奈道:“我这个兄弟是个粗人,不懂礼数,请别介意。”

  我微笑地摇了摇头,道:“是我们失礼在先,何来介意之说,只是小女与家人适逢大雨,周围又没有可以躲避之处,还望先生让我等在此歇息一晚。”

  “你们人多,我们能怎样。”那黑衣汉子仍是不阴不阳的语气。玄衣青年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尴尬又歉意地对我笑笑,说道:“无妨,无妨,各位只管休息便是,只是我家公子正染病在身,还请各位轻慎些,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原来你家公子生病了,小女略通歧黄之术,不知——”话还未说完,那黑衣人嚯地站起来,大声道:“不必了,公子只是偶感风寒,我们随身带有灵药,不劳你费心了。”

  我无奈地苦笑,云箫已经把我拉回,嘴里头还嘀咕着什么狗咬吕洞宾之类的话,估计也只有我能听得懂。若不是我在旁边,依他的性子只怕早就跳起来大骂了。

  张富贵果然很有组织能力,不一会儿工夫,就将众人安排妥当,还生起了几盆火。我让下人熬了一大锅姜汤,里头放了些祛寒的药材,说起来这还是托郑夫年的福。若不是他想考我,这大雨天,又荒山野岭的,去哪里寻药材。

  我本在马车里放了几床棉被,只为坐着舒服,这会儿,竟派上了大用场。现在正值初秋,晚上寒气颇重,若不盖被子我还真不敢睡。看看墙角那两人还一动不动地守在病人旁边,也不知他们公子醒没醒来。一阵叹息,还是吩咐张富贵盛了三碗姜汤和一些食物过去,还匀出一床被子,叫云箫抱过去。他满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等他回来,我也不再说话,只把他拉到火堆边,盖上被子,抱着他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等我们醒来的时候,那三人已不知去向。墙角放着三只空碗和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张富贵忙把被子抱回来,嘴里却说个不停。“也不知是喝了还是倒了?”我笑了笑,并不以为意。

  上车前,一直没说过话的郑夫年忽然道:“那几个人身份不一般。”

  “我知道。”我淡淡道,心想,不然我干吗这么客气。

  “那两个侍卫身上的衣服都属上乘,武功也不俗,尤其是那个年轻的。他们腰上的玉佩玉质也不错,雕刻手法一致,但图案不一。那黑衣人所佩的是亥猪,而玄衣人所佩的是寅虎。这就说明,此等侍卫在那公子身边有十二人之多。”云箫也是一脸淡定的神情,说出来的话却让郑夫年脸色一变,道:“原来连你也看出来了,你到底是九岁,还是九十岁啊?”

  云箫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说话。

  我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道:“我们走吧。”

正文 第九章 京师途中

  车队又走了两天,在经过齐云镇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事,我们遇上了一对卖身葬父的兄妹,哥哥叫江允志,十五岁,妹妹叫江云烟,才十岁。父亲是个秀才,也跟着读过一些书。因为他们的父亲患痨病去世,竟无人敢买他们。我和云箫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小说和电视里才有这种事情,没想到自己竟遇上了,一时同情心泛滥,就让张富贵帮着把他们父亲葬了,没想到他俩便跟上了我们。我本无意再多收下人,没想到郑夫年一见两人,便大呼“骨骼奇佳”。我心念一动,就请郑夫年也收他俩为徒,与我俩以师兄弟相称。他二人,感激涕泣,但仍以下人自居,我也不再坚持。
  我见江允志年纪较大,就让他留在云箫身边,以我对他的了解,过不了几天定能让江允志对他死心塌地。而江云烟就在我身边陪我,这丫头才十岁,虽然只比我小四岁,可是哪里是我这只千年老狐狸的对手,马上就对我忠心不二。其实我也蛮喜欢她的,聪明乖巧,单纯善良,因而也渐渐地把她当妹子看待。

  我本来不欲学武,但郑夫年说我悟性奇高,我一得意就答应他修炼内功。我琢磨着打坐、练气应该不是很辛苦,这么一试,立刻发现其乐无穷,同时心里对郑夫年的敬意又增加一份。中华武术果然深不可测。

  为了向江家兄妹传授武功,我把他俩也拉上了我们的马车。这一举动使得云三和小绿颇有不满,我也只能深感抱歉了。毕竟,在我请郑夫年收徒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选择了他们兄妹作为我们发展自己势力的一个开始,也将是我俩忠实侍卫,自然要区别对待。

  江家兄妹骨骼清奇,只是悟性不及我们,这样也让郑夫年找到了一点自信。扔了两本拳法、剑术的秘籍给我们,他就一天到晚围着他俩转,气得云箫直骂他。我倒是乐得清闲,手持医书打发时间。

  —————— ——————

  张富贵报告说,车队今天就可抵达杭州,大家都很兴奋,毕竟这么长时间的旅程让大家都不好过。郑夫年高兴地允许云箫他们不用下车练习,所以一路上除了吃饭,基本上都没有停过。可能是临近京城的缘故,这段路也特别平坦,车队走得特别快。

  我一面往嘴里塞着扬州源味堂的桂花糕,一面悠闲地看着书。这书上详细地记录了郑夫年在各地遇到的各种疑难杂症和医治之法。我一边看,一边对他佩服得不得了。无论如何,这郑夫年都算得上是一个天人之才,只不知为何当年母亲没有爱上他,反而嫁给了后到的父亲。一想到他常常被云箫气得吹胡子瞪眼,又觉得一阵好笑,不由得摇了摇头。

  云箫则一直保持着一种佛祖入定的姿势。他说他在打坐,可是让我奇怪的是郑夫年所教的姿势中并没有这一势,但也不去管他。云箫聪明得很,应该知道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为了不让我们打扰他授徒的进程,郑夫年誊了一辆马车,与江家兄妹从这里搬了出去。云箫从开始生气到现在不屑一顾,而我却不在意。最好他俩武功越练越高,我们以后就越是安全。

  正在我得意洋洋时,马车突然一晃,摇来摇去,弄得我头都晕了。我正要生气得骂人,车停了。马车外一阵喧哗。云箫动作快,掀开帘子就冲了出去,像是要和人大干一场的架势。我担心他莽撞,也忙跟着下了车。

  “怎么是你们?”我一见车前两人,不由得一楞,竟是前几日在山神庙遇到的那群人中的两个,只是此时更是狼狈。那玄衣青年身上伤了好几处,正不断地在渗血。而他怀中的白衣人,应是那日我一直没有机会看清相貌的公子了。虽然他没有明显的外伤,但脸色苍白,双眼禁闭,显是病得不轻。而那黑衣汉子却不见。

  玄衣青年显然也没料到会遇上我们,一脸惊讶防备之色,然后看看怀中的人,焦急、慌张溢于言表。我看了一眼地上正口吐白沫的马,再联想到二人的伤势,心里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吩咐下人把马抬走,然后顿了顿,对玄衣青年道:“上我马车吧。”

  玄衣青年稍一犹豫,马上抱着人跳上了我的马车。我俯身对云箫吩咐了几句,也随后上车。

  那玄衣青年早已不客气地把他家公子放在我的位子上,还摊开被子,将他捂得严实。我不由得失笑,又想到那日庙中的对话,便故意说道:“先生身负灵药,必能药到病除的。”

  玄衣青年脸上一红,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我不等他表示,笑道:“跟你闹着玩儿的。”说罢走到病人身前,替他把脉。这才看清这位公子还十分年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十分清秀,但眉宇之间有种贵气,怕不是一般的人。

  这少年的病并不严重,只是来势凶猛,又加上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和充分的休息,才成了现在这样。我转身从车壁拉开一个门,由于郑夫年的缘故,这里几乎可以开个中药铺了。

  刚把药抓好,云箫带着郑夫年进来了,我忙把药拿给他看。他闻了一下,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少年的呼吸,说道:“这样就行了。”我心中一喜,自己学了这么久,总算略有小成了。

  见他家主子没事,玄衣青年自然感激得不得了,自称名叫龙三,主子叫龙喻,原是苏州一大户,只因得罪了小人,被迫逃往京城找叔叔投靠,无奈途中遭人抢劫,云云。我心里冷笑,这人估计把我们全当二百五呢。“原来是这样”云箫毕竟年轻,最受不得这种骗,一听他说完,就摇头晃脑地说道:“只不知那天那位黑衣兄弟去了哪里?既然你叫龙三,那位兄弟想必叫龙十二吧。”

  龙三脸上顿时变色,右手立刻搭上刀鞘,像是想有所反应,却又不敢动手。云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再不看他,只把头望向天花板。郑夫年也一动不动,仿佛周围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我则一直保持迷人的微笑,笑吟吟地看着他,倒把他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轻轻一咳,正待打破眼前窘状,马车忽然又停了。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声道:“本官乃吴王府侍卫统领谭武杰,奉吴王之命追捕钦犯,车上人等速速下车,吾等要搜查。”

  龙三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我冷笑:“怎么劫匪是吴王么?”心里却是不慌。

  只听得张富贵不慌不忙道:“各位官爷请高抬贵手,这车上坐的是云府的家眷,还望各位官爷给云府一个面子,不要惊扰了少爷和小姐。”

  谭武杰的声音果然有所缓和,道:“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不知是云府的那位老爷的家眷。”

  张富贵朗声道:“是云大先生。”谭武杰的语气顿时变得恭敬。“您怎么不早说,否则就是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惊扰芷兰郡主和扬远侯的大驾。”

  这话听得我和云箫一楞,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郑夫年嘴角一弯“你们两个不是连自己封号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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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4 10:3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章 京师途中(下)

  这话听得我和云箫一楞,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郑夫年嘴角一弯“你们两个不是连自己封号都不知道吧。”
  我俩尴尬地笑笑,呵呵,我们还真不知道。因为父亲虽是云家家主,却并未在朝中为官,所以我们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竟还有爵位。

  等谭武杰告辞离去,龙三面色略雯,显出一副恍然大捂的表情,但仍有一丝不解,问道:“既然你们是云家的人,为什么又要救五皇子呢?”

  我听得一楞:“五皇子?原来他是五皇子。”想想吴王的架势,难怪了。龙三一见我的反应,才知道之前我们并没有猜出他们的身份,一时懊恼不已。

  云箫一见他这样,冷冷道:“我们对你们的身份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们只不过救了你一次,并不代表对你们有什么想法。既然那姓谭的已经走了,那你们就下车吧,省得你们疑神疑鬼的。看得我心烦。”

  龙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所措。一时看看躺着的五皇子,一时又看看我和云箫。云箫自然不理他,把头转到另一边。我却是心里一软,柔声对云箫道:“算了,等进了城再说吧。”他不服气地瞪了龙三一眼,却乖乖地不再多说。龙三立即长嘘了一口气,放松了不少。哎,我这人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又聪明又狡猾,是个千年老狐狸,一天到晚算计别人,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心就软了,果然是女人呐。

  眼看着城门就在前方,龙三的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而五皇子虽服了药,却还是没醒。我正准备叫张富贵到城门处与人交涉,只听见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微微掀起窗帘,只见得一个黑壮的大个子骑着一匹黑马走近。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眼睛一转射向我,然后整个人仿佛傻掉了一般。我忙放下帘子,不由得暗自发笑,没见过美女吗,心里却不免有一丝得意。毕竟这辈子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

  “谭爷,谭爷。”听见张富贵叫唤,我才知道原来那个黑大个就是吴王府的侍卫统领谭武杰。这么说起来,他武功应该不错,等云箫再练上两年就去找他打架,我心道。

  谭武杰在张富贵的再三呼唤下终于回过神来,说道:“这城门处是齐王设的防,负责的刘秉泉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所以在下特意前来,护送各位入城。”

  “如此就多谢谭爷了。”张富贵心里头很清楚我们车上有见不得光的人,巴不得有人帮忙,于是忙谢道。

  “不敢。”只听得谭武杰的马蹄慢慢踱到我马车旁,便不再离开。我担心他听到车里五皇子粗重的呼吸声,便向云箫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谭武杰引走。

  云箫会意,掀开车门,孩子气十足地大声呼道:“哇,好壮观的城门啊,我要去看,我要去看。谭大哥,你带我骑马快点过去好不好,我在车里头坐了一整天,憋都快鳖死了。”

  我想象着谭武杰的表情,暗暗得意,对云箫的表现很满意。在别人面前,我们只是尚未长大的娇纵的纨绔子弟,越是看轻我们就越是对我们有利,我就越是得意。呵呵。

  马车渐到城门,又停了下来,我侧身倾听。谭武杰似乎在跟谁吵架,语气颇为忿忿,甚至还听到张富贵有点急噪气恼的声音。

  怎么,有麻烦吗?我皱起眉头。龙三也开始有些慌张,不时把耳朵凑到门边。我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郑夫年,他仍是一幅要死不活,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心里头却是安定不少。

  车队渐渐行进,待到我的马车通过时,只听谭武杰大声喝道:“这辆车不行。”

  “有何不可。”答话的是一个冷峻严肃的声音,我甚至可以想象出这人满脸冰霜,软硬不吃的拗相。这应该就是齐王府的刘秉泉了,我想。

  “你可知道车里是何人?”谭武杰喝道。

  “何人?”刘秉泉仍不为所动。

  “云大先生的掌上明珠,皇上御封的芷兰郡主。”“喔——”只听得周围一阵惊呼。连京城也有人知道我吗?我疑惑不解。听那刘秉泉一时没说话,看来我的名号还挺响亮的。

  “哼,”耳边又传来谭武杰讽刺的声音“刘统领非要搜此车不可,莫非是想先一步目睹这东越第一美女的芳容么?”

  不是扬州第一美女么,何时又升级成了东越第一美女了。我不解,再仔细听,周围却静得出奇。心里一动,不由得暗骂谭武杰真是个武夫,说什么东越第一美女,若换作是我,也会忍不住借口来看一眼的。

  于是,我轻轻一叹,声音恰好能使车外数人听见。然后轻轻地掀开窗帘,露出半张脸。只听得众人只吸了一口气,连呼吸声都停了。只见周围一片寂静,谭武杰和一清秀男子立在车门前不远处,只是眼神有些异样,呆呆的。这清秀男子应是那个软硬不吃的刘秉泉了,只是与我想象中的形象不是很符合。

  这刘秉泉的定力比其他人强了不少,只呆了几秒,在其他人还在发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回过神来。不等他开口,我已柔声道:“见过刘大人,小女与家人久居扬州,对京城的规矩不懂,府里下人若有言语不周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既然是齐王殿下的吩咐,还请刘大人公事公办,切不可因小女坏了规矩。”

  刘秉泉忙拱手,恭声道:“郡主言重了,虽说是殿下的吩咐,不过,既是郡主大驾,即使是齐王殿下亲至,也决不会对郡主有任何冒犯,在下又怎敢搜查郡主的马车。”

  “如此便多谢刘大人了。”我顿了顿,看到云箫正坐在谭武杰马上,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见我看到他,笑嘻嘻地做了一个鬼脸。我心里失笑,面上还是淡定柔和的说道:“云箫还不下来,不要再缠着谭大人了,不然耽误了大人的正事儿。”

  云箫作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一溜下马,跳上马车。我向刘秉泉微笑施礼,放下门帘,马车又开始动了。

  一路上,云箫很想把云三他们赶下车,可是张富贵告诉我,谭武杰和刘秉泉个领了一队人在车队后跟着,说是要护送我们回府。无奈,只好将他俩带回了云府。
第十一章 初抵杭州(上)

  抵达云府的时候,父亲正好被姑姑招进了宫,但迎接的人还是不少,似乎都是云家的各路宗亲,大都是女人和小孩,还有些堂兄妹和京城一些官宦家族的子女。毕竟我和云箫不仅是云家家主的子女,而且还是皇帝亲封的郡主和侯爷,身份尊贵,所以来巴结的人也不少。

  由于车里头有见不得光的人,我便借口说旅途劳累,偶感小恙,连车也没有下,就一直进了内院,但考虑到不能刚来就摆太大的架子,就哄云箫下车,打发那些人。

  父亲虽不在,但早已吩咐李总管做好了各项准备。我们将住的小院叫雨聆阁,在大宅的东南面,非常幽静,我一见就喜欢上了。

  一进院门,我就把下人们差开了,将五皇子和龙三引进内宅,但并没有刻意避开李总管。他是父亲的心腹,这件事瞒谁也不能瞒他,就跟不能瞒住父亲一样。

  果然,李总管一见五皇子,脸色微变,显然已经认出了他。但他很快就恢复常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帮着将他扶进屋,连一句多话也没问。

  待到一切安排好,我和郑夫年两人急急地进到内屋,去查看五皇子的病情。一进房门,龙三便迎了上来,“扑通”一声跪在我们面前,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我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手忙脚乱地扶他起来,忙道:“你别这样,别这样,我受不起。对了,你家公子醒了吗?”

  “是的,公子刚刚已经醒了。”龙三恭声道。

  我移步到床前,果然,五皇子已经睁开了双眼,看见我,他眼中如常人般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便消逝,转而眼神中只剩感激。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恩,还有一点点发烧,不过只要好好休息,坚持服药,很快就能痊愈。只是你可千万别操劳过度,想太多事,这对你身体不好。”

  说罢,我转过头准备让龙三去换个软点的枕头,却见龙三一脸尴尬的看着我,连郑夫年也嘴角含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不解,再看五皇子,他竟满脸通红,似乎颇为羞涩。我这才想到其中原委。在现代时,摸摸病人的额头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在现在却是了不得。我顿感尴尬,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哎,真是越描越黑。可又不能不说清楚,不然人家还以为我对他有意思,情不自禁。因此,我定了定神,继续道:“平时我弟弟发烧,我就这样,所以……,真是失礼了。”说罢,也不管他们怎么想,拉了郑夫年,急急地告退。

  “云雨小姐请留步。”五皇子轻声道。他身体虚弱,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我却不能装作听不到。不管怎样,毕竟人家是皇子,比我这杂牌郡主不知高了多少级。

  我无奈只好回头,挪到他床前,道:“五皇子还有何吩咐?”

  五皇子脸上显出苦楚的笑容,轻声道:“我只是想问一下,云雨小姐将我带回云府,云大先生是否知道。”

  我摇摇头,道:“父亲奉诏入宫,还没有回来。”

  五皇子略显失望,轻轻叹息,道:“云雨小姐还是送我们出府吧,不然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呢?”我眨了眨眼睛,作出一派天真的表情“我才不怕呢。我爹最疼我了,不管我做了什么事,他都不会怪我的。”

  五皇子苦笑着摇摇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我不等他开口,已经蹦蹦跳跳的跑开了,说道:“我去看看我爹回来没有,你好好休息吧。”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

  郑夫年一出门就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装得还真像。”他冷哼。

  我讨好地冲他笑笑,现在可不敢得罪他,我可是对京城时局一无所知呢。

  —————— ——————

  在父亲还没有回来之前,我和云箫已经从郑夫年那里了解了现在京城里的大致形势,真是乱呐。

  当今东越皇帝范知胤一共有六个儿子,比较受宠的有三个,分别是二皇子范成泰,即齐王;三皇子范成炎,即吴王;五皇子范成喻,还未封王。众皇子中才华最为出众的便是这位五皇子了,只是他的生母出生低微,因而自己也处处受制,虽然皇帝颇宠他,却在他十六岁时就把他派到了闽地,没有奉诏不准进京,因而就失去了争位的可能。由于当今皇后并无子嗣,因而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各皇子为了这个位子也争得头破血流。各人为了在朝中争权分别拉帮结派,只望有朝一日能穿上那五爪飞龙的明黄皇袍。

  朝中争得最激烈的就是齐王与吴王这两位了。这两个皇子分别是皇帝的宠妃刘贵妃和纪贵妃所生,后宫势力不小,且各自拉拢了东越另外两大家族李家和容家。现在皇帝已病入膏肓,继位之事更是被排上日程。这两方都竭力想要拉拢云家,因为一旦有了云家的支持,皇位便犹如囊中之物。云家在宫廷、朝政、军事方面的势力是其他任何一个家族都难以望其项背的。

  “那云家现在的意见呢?”我问道,真没想到刚到杭州,就有这种夺嫡之争在身边上演。

  “摇摆不定,但据我所知,现在正在和吴王谈条件。”郑夫年淡淡道。

  “吴王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夫年不屑道:“除了范成喻还强一点,其余个个是草包。”

  “那纪贵妃呢?”我继续问。

  郑夫年看着我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低声道:“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我低头,沉声道:“云家怎么不另外找一个?”

  郑夫年冷笑,“范成喻的势力太小,且不在京城,单凭云家一支,还有些势单。”

  我也学他冷笑,“没有两把刷子,也敢揽这瓷器活儿。他若后面没有依仗,敢在这时候进京吗?”

  郑夫年脸色微变,“我倒是小看了他,不过若云家真的支持吴王,他也绝讨不了半分好处。”

  我高深莫策地笑笑,问道:“范成喻的母亲是什么人。”

  郑夫年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要从我脸上找出什么,我却只是一脸淡定。半晌,他才说道:“据说以前是纪贵妃的婢女,死了好多年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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