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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连载]天生妖异 (连载完) 作者:c_jas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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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5-7-17 17:06: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下文那?
贴完啊
看一半的感觉超级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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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8:58:56 | 显示全部楼层
  雨虽然停了,可是空气潮湿,从家走到店铺不过两站路,已经浑身粘乎,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水气。清晨的城市最为苍白,夜晚的喧嚣褪尽,街上只有匆匆赶着上班的人,自行车的铃声和汽车的喇叭声并不悦耳。沿街的铺面很多都还没开门,霓虹灯还在闪,像黎明的星,疲乏地眨眼睛,单调固执。
  我也是一个固执的人。隔壁的两家的小店铺已经贴出转租的告示了,我还是不肯挪窝。
  家电商场也还没开门,只有两个保安在路边的早餐摊点上吃饭。我也走过去,要了碗豆浆,凑合着坐到他们旁边。
  两个人在闲聊,甲说:“听说老板想扩张?”
  “是吧,嫌门面不够大,听说要包下这一边,打通。”
  “那隔壁的几间铺面都不做了,不是正好?”
  “你们老板真精明啊,简直在趁火打劫。”我忍不住插话。
  “呵呵……”两个人抬起头,尴尬地笑。
  “跟你们老板说,如果价钱公道,我就把铺面打给他。”我喝我的豆浆,嫌不够甜,又加一勺糖。
  一抬头,看见一辆黑色的雅阁缓缓过来,停在我店铺前。
  车门打开,黄大坤走了出来,戴着深色的墨镜。他抬头看看关着的伸缩门,又走过去贴着玻璃想看清楚里面,镜子里只能看见他。
  我咳嗽了一声。他转过头,望着我,嘴角有丝笑容,站着没动,显然在等我。
  我还是维持着正常的速度喝豆浆,只是有点心跳加快,为什么我要刻意掩饰我的紧张?我紧张吗?好象每次见了他我都感觉紧张。
  糖加多了,豆浆甜的发腻,喝到最后,变得酸苦。
  “有事吗?”我只好站起来,把零钱放在桌上,走到他身边,一边问,一边掏钥匙开门。
  那串钥匙里还有31806的那把,我赶紧把它捏进手心。
  他并没有看到,还在好奇地看着那巨幅的镜子。
  “请进。”我说,推开玻璃门,他在镜子里的身影也跟着移动。
  “躲在这样的玻璃后一定很安全吧?”他并没有进来,还在站门口,轻声说。
  我做不得声。他怎么知道?
  用这幅玻璃的原因连陈鹏都不知道。
  “有时候感觉你的眼睛就像猫。”他的声音很低,不凝神还不容易听清楚。
  “女人都是猫。”我说。
  “是吗?”他皱起眉。
  墨镜里有我自己影子,浓缩成很小的一个影子。我一向不喜欢戴深色墨镜的人,不喜欢看不透的玻璃片后有一双叵测的眼睛。
  他应该是在打量我。
  我也在打量他。客观地说,他很帅气,除了耳边的头发略为花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而且并没有发胖,一件白衬衣服帖地绷在胸膛上,想来肌肉还颇结实。他的神情看起来相当内敛,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两个女人为了他跳楼,我会说,像他这样有钱有势又丝毫不露嚣张痕迹的男人相当少。
  他并没有躲避我的目光,相反地,抬手摘下了墨镜。我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他的眼睛,对一个年近半白的男人来说,这双眼睛相当的清亮,既没有浮躁也没有沉淀的痕迹。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要么是心地纯善,要么就是老奸巨滑、深藏不露。
  我理智地认为他应该是后者,可是直觉却告诉我他更接近前者。
  当然,人不可貌相,连小学生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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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8:59:1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有事吗?”我问,并且给他倒了杯水。陈鹏说有客人来的时候应该倒杯水,只是热水器还没有开,水的凉的。
  喝白开水有好处,只怕他已经忘了白开水是什么味道了吧?
  “我只喝白开水。”他说。
  我吃了一惊,难道他会读心术?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有点不耐烦了,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男人。
  “我只是来看看你。”他说。
  我把杯子放到柜台上,心里惊诧。看我?我有什么好看?
  “小陈跟你说过吧?今晚有庆祝,希望你能参加,我等你。”他匆匆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目瞪口呆。之前关于那个舞会我只是猜测,我猜测他特意叫陈鹏带上我是想见我,没想到一大早他就特意跑到店里来直接地告诉我了。
  这么早,他昨晚应该是住在楼上的,那个房子没有新的女主人,他会一个人住在那里吗?
  狡兔三窟,他可能还不止三个窝。
  我想起那个梦,低头看看手里的钥匙。
  也许,真的是柳意在跟我交代什么?
  柳意有未了的心事,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不肯说出口,也不肯去了,又没有真的放开,我不明白她究竟想要我帮她做什么。
  想了几分钟,我关了店门,转身去后面的小区。
  出了电梯,我还在看手里的那把钥匙。走廊上还是没有人,这个小区是商住两用,进出的人相当杂,所谓保安其实形同虚设,根本就没人会过问一声。
  我想,也许正是这个原因,黄大坤才把自己的女人安置在这里,方便走动的吧。
  我开门进去,顺手反锁了门。
  已经是第四次进这套房子了,屋子里的布置跟前几次来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沙发用白布罩住了,茶几上有些微的灰尘。
  两间卧室,其中一间布置成书房,但书柜是空的,写字台的抽屉里也是空的,一张纸都没留下。我进了卧室,床上的被褥看起来确实有人动过,床边还放了双男式拖鞋,看来他真的是住在这里。
  我看向衣柜,梦里柳意说日记本就放在衣柜的顶端,但是我只看了一眼就失望了,这个衣柜的顶端跟天花板相连,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地方放东西,甚至连缝隙都没有。
  打开衣柜,从柜顶的高度看到天花板应该是有一段空间的,但是我抬手摸遍了都没发现那块有松动。难道那个梦仅仅只是一个梦?
  “柳意,柳意,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又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坐在床边喃喃。
  房间里很安静,六十多的高度隔断了外面的红尘滚滚,耳朵里有嗡嗡声,很细,只是没人回答我。
  我叹了口气,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柳意以及柳意死亡的真相到底跟我有什么联系,还有,为什么黄大坤看我的神色那么复杂?
  如果说他只是单纯的好色,想打我的主意我是不相信的。第一,我并没有漂亮到让一个陌生男人见一两次面就想占为己有的程度;第二,色迷迷的眼睛我见的多了,没有一双像他的眼睛那么含蓄和困惑,他好象在为我而感到困惑?
  时间已经不早,而我找遍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没发现任何称的上发现的东西。我打算离开,柳意已经死了,按时间算应该早已转世为人,而且这个房子换了位女主人,新的女主人也已经死了。
  我想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无意间凑上去看热闹的观众,这个房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应该跟我没有关系的,我打算离开。
  手已经放在门锁上,我突然听见“嚓”一声,很轻,我呆了一下,不置信地看着锁。
  又“嚓嚓”地响了两声,我猛然醒悟,是有人在开门!
  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黄大坤刚刚才走,不太可能中途返回,但,万一是他呢?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
  声音停止了,门外人并没有固执地想打开门,而且开锁的声音听起来很小心,不像理直气壮那种,我迟疑了一下,把眼睛贴到猫眼上。
  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我差点坐到了地上。猫眼里,外面也有一只眼睛!
  黑漆漆的眼睛!有人在试图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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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8:59:37 | 显示全部楼层
  心仿佛在冰水里扑腾,我呆如木鸡。应该无处可藏,我只好站在那里,等着被发现,等着被抓。
  可是,过了几秒钟都没有动静,我疑惑起来,壮起胆子再去看,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
  真奇怪。
  我看清楚,确实没有人,又等了一会儿,我才悄悄拉开门,飞快地闪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四处张望,都没有看见人影,我稍微松口气,我看见电梯正在上行,已经到了17楼。
  不能等电梯,万一那个人使诈,假装离开,只下一层楼又折返回来就不太妙了。
  我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腿还在发软,迈不动步,只好扶着墙做深呼吸。
  电梯并没有停,我竖着耳朵也没听到那声细碎的声响。是我多疑了,我拍拍胸口,准备从楼梯下去。
  楼梯的下端光影微微晃动,我呆住了,凝神细看,确实有影子在动,我听见17楼的楼道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人影在动。
  来不得想,我飞快地跑回走廊,电梯还在往上,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躲,直觉告诉我,有人正蹑手蹑脚地上楼来。
  有一扇突然打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探出头,惊讶地问:“你找谁?”
  我像见了救星一样一把将她推进门,我也迅速跟进去把门关上,看见那小男孩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蹲下去轻声说:“嘘,别出声,我不是坏人,我是楼下楚楚睡衣店的,你见过我?是吗?”小男孩傻傻地点头。
  “外面有小偷,我刚才看见了。你别出声,我看看是什么人。”
  顾不得他,我凑近门上的猫眼。
  小男孩也贴到了门上。
  “你干什么呢?”我顺口问。
  “我也看。”他果然悄声说。
  门的中间还有一个猫眼,刚好在他眼睛的高度。我一看就明白这家的大人是爱孩子的,连猫眼都考虑得如此周详。
  旁边楼道的门开了,没有声音,只有走廊上的光有点变化。
  我屏住呼吸,不敢眨眼。
  几秒钟后一个男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停在了31806的门前。
  是滕志远!是滕志远!他也有钥匙,我看见他用钥匙开门,只拧了下就停住了,并没有开门,而是缓缓地抽出钥匙,慢慢地转身,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低下头去想了想,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到电梯前,按了按扭,几秒钟后,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关门的时候又探头看看外面才下去了。
  电梯没停,门关上后上方的数字一直很有规律地闪动,一直倒数到1才停止了。
  我这才出了口大气,抹了一把冷汗。他真是狡猾!刚才他一定是事先知道黄大坤不在才来的,并且肯定也知道这个房子还没有新主人住进来,才会一开门发现被反锁了,知道屋中有人,起了疑心,急忙下到17楼,并且等电梯上来后,按了顶层的按键,让它空着一直往上行,这样电梯就不会在18楼停下,要下去就只有等,然后他才从楼梯上来,看能不能抓到闯进屋子的人。
  小男孩已经退到一边,怀疑地瞪着我。
  我笑了笑,蹲下去,拉着他的手:“小弟弟,我真的不是坏人。”
  “我知道,我认识你。”他很肯定地点头。
  “那就好。”
  “可是那个人也不是小偷啊。”
  “是吧,我只是怀疑。”我敷衍地笑。
  “我看见过这个人的,他以前来过几次。”
  “什么时候?”
  “就是隔壁那个阿姨跳楼以前。”
  “哪个?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前面那个。后面那个女的我们都讨厌她。”
  “小弟弟,第一个阿姨走了后这个人来过没有?”
  “没看见。来的是另一个叔叔。阿姨,你是不是想当侦探?你发现什么了?那个阿姨是不是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你怎么这么说呢?”
  “大人都这么猜的,我听到了。他们说那天晚上听见她家里有声音,好象在吵架。”
  “那你们有没看见别的人?”
  “没有。”小男孩沉思起来。我笑了,这个孩子,沉思的样子还煞有介事,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我拍拍他的脑袋,说:“好了,我要走了,别告诉别人我来过哦。”
  “等一等。”小男孩拉住我,认真说:“万一那个人没走,在下面等着你呢?”
  我一怔,是啊,这倒没想到。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虚心地讨教。
  “我先下去,我认得那个人还认得他的车,要是他走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响三下就挂,表示安全,你就可以下去了。”
  我忍不住哈哈笑,一个劲地点头。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门出去,还冲我做了个手势。
  真是路遇贵人啊,尽管这个贵人只到我胸口高度。
  小男孩走后,我坐在他家的沙发上耐心等他给我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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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滕致远居然也有31806的钥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如果他不是从柳意母亲那里拿的钥匙就只有可能是柳意生前给他的,房子已经卖掉,柳意的母亲没理由还保留钥匙,那就只可能是后者,难道他和柳意的关系不止从小认识那么简单?
  滕致远有可能到处勾搭女人,但是柳意会不会也跟他有暧昧呢?
  报刊杂志上很多被包养的女人也会偷偷养情人,可是柳意不应该这么卑污,而且柳意走之前还警告过我远离他,说他不值得。但是如果没有那层关系,滕致远干吗要暗中调查她的死因?
  电话响了,放在沙发旁边的电话响了,我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拿,才发现这是陌生人的家,电话响了三声后就挂断了。
  我嘿嘿笑,这个小侦探倒很讲义气呢。
  下了楼,那个小男孩得意地冲我招手,等我走过去他赶紧说:“那个人走了,我看见他的车开远了才在门卫那里打的电话。”
  “谢谢!”我由衷地说:“拿什么谢你呢?请你喝冷饮?”
  “好啊!”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大门旁边就有家冷饮店,我给他要了杯汽水,他很高兴地大口大口喝。
  “小朋友,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好玩。”他笑。
  我也笑了。好奇心真是童叟无欺呢。
  小男孩比较黑瘦,眼睛骨碌碌地转,一看就是那种古灵精怪的孩子。
  “你怎么一个人在家呢?”我也喝着饮料问。
  “爸妈要挣钱。”
  “你叫什么?”
  “我是彬彬。你呢?”他很直接地看着我。
  我喜欢孩子的眼睛。
  “我是楚楚。”我笑。
  “我妹妹也叫楚楚。”他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很多女孩子都叫楚楚,这个名字太普通了。
  “彬彬,一个人在家还是不要随便跟陌生人答话,很不安全的。”我很认真地告诉他。
  “妈妈也这么说,妈妈说楼上死了两个人,楼里面住的很复杂,不许我出来玩。”
  “哦。”现在的孩子也真够可怜的,独子,没有朋友,家贫一点的反倒父母管的松,条件越好危险越多,为着安全,只能把孩子关在家里。
  “你要是没事,可以到我店里来玩。”我诚恳地邀请他。
  没想到他却突然露出害羞的表情,我顿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我店里挂的都是女人的内衣,这个小男孩知道害羞呢。
  “阿姨,刚才那个叔叔的车牌号我也记住了。”他突然说。
  “哦?他开的是什么车?”
  “不知道。”他说,用手指蘸了点水在桌上画了个图案,是雅阁,或者是同一个公司出产的其他型号的车,标志跟黄大坤的车是一样的。
  “车牌是多少呢?”
  “70712。”
  我打了个顿,这个数字很熟,但可以肯定是的,不是黄大坤的车,虽然我对数字不敏感,但是我记得早上看见他的车牌开头数字是8。
  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数字。一时想不起来,我看着彬彬,他已经喝完了饮料:“彬彬,现在你去哪里玩呢?”
  “妈妈不许我到处走,除了少年宫我哪里都不能去。”他很委屈地说。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去某个妈妈不知道的地方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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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0:26 | 显示全部楼层
  “嘿嘿嘿。”他笑了:“阿姨,你不许告诉我妈妈哦,我想去玩游戏。”
  “网吧?”
  “才不是呢,是去我姑妈家,我姑妈最好了,不像妈妈管得宽,她还允许我们用电脑玩QQ163上的游戏,我妹妹还有QQ呢,她又不会打字,连密码都记不住。”
  密码?我手哆嗦了一下,想起来了,柳意在银行保险箱的密码是700712,比滕致远的车牌号多个零,而柳意曾经告诉我,那个号码是一个人的生日,难道是滕致远的生日?不对啊,他的生日我记得不是7月。我皱起眉,努力去想,滕致远倒确实是70年出生的,比我大几岁,但是他的生日?
  以前曾经牢记住他的生日,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我总共送过他三次生日礼物,第一次好象是领带,第二次是皮带,第三次……真滑稽,我其实跟普通女人没有区别,送的礼物都是那些牵牵挂挂企图把心爱的男人绑在身边的东西。
  第三次……我恍惚起来。记得那年他生日那天 ,本来约好一起吃晚饭,说定那天他属于我,不许回家,可是没想到我等来的是心怀杀机的郭真珍,那是几月几号?那天雨很大,我穿的是短裙子,那就应该是夏天,但肯定不是7月,因为我是7月的生日,他肯定不是和我同一个月,应该比我晚一点,我印象里他的生日比我晚一点。8月?对了,是8月,8月13号,我记起来了,当时还取笑过他的生日数字不吉利。还真是不吉利,我记得那天我的孩子没了,就在他(她)父亲生日那天,我的孩子没了。
  “阿姨,阿姨!”彬彬叫我,伸出小手在我眼前晃。
  “哦。没什么,不早了,我要开工了,你也去玩吧,要听***话哦,不要到处乱跑。”
  “知道,阿姨再见。”彬彬说着就哧溜一声跑远了。
  我没回店,而是直接进了旁边的电器商场,找一个熟悉的店员,央他在电脑上帮我查万年历。
  “查哪天?”店员也是闲的无聊,很乐意找点事干。
  “查70年8月13号。”
  他飞快地调出日历,输入这个日期,屏幕上显示当年8月的全部日历,13的数字下面注明是农历7月12。半晌我才叹口气,果然是他的生日。
  如此看来,柳意与滕致远真的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可是,柳意为什么要警告我远离滕致远呢?还说他会给我带来危险?
  滕致远是个危险人物吗?
  认识他和跟他在一起的那两年,我根本没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只知道他英俊大方儒雅,说话也会引经据典,经常让我崇拜得五体投地,在他的影响下我还曾经恶补过古典诗词,还背过诗经上几首耳熟能详似懂非懂的句子。
  现在想起来,也许这些都是他勾引女人的技巧,但不管怎么厌恶他,这些东西也最多显得虚伪而已,还谈不上危险。在我和他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他是阴毒的人,相反我感觉他还有点畏缩,缺乏杀罚决断的能力。这样一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而最让我头痛的是,我一直不明白整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和滕致远有过一段曾经?那么柳意呢?还有黄大坤,他们两个又跟我有什么联系?
  想不通,很多事情我都想不通。
  雨又开始下,地上有不知道从哪里冲刷出来的垃圾。
  还是没有顾客上门,我独自买了份盒饭吃。
  头脑中一团乱麻。
  手机响了,拿起来,是陈鹏的电话,我高兴了点。目前为止,只有陈鹏是局外人,他是我的未来,而我还在过往中纠缠不清,真的很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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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楚楚,你出门没有?”他问,有颤音。
  “你在哪?”
  “车上。”
  “吃饭没有?”
  “吃饭?他显得吃惊:“楚楚,不是跟你说了今晚有庆祝吗?有宴会的啊!”
  天,我忘的一干二净!
  “哎呀,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我都吃完饭了!你早点说,我就不吃了,饿着肚子去吃白食。”
  “呵呵,楚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愣了一下,他怎么说这句话?
  “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问。
  “意思是你要嫁给我啊!”
  “嘁!又不是你请我吃饭。”
  “算是我请的嘛。”他笑嘻嘻地说:“好了,你打扮好没有啊?我还有二十分钟就进城了。直接去酒店,你要是早到就等我。”
  他说过要我打扮漂亮跟他一起在同事面前招摇。我笑,很久没有为一个男人装扮过自己了。打开衣柜,我的衣服不多,绝不部分是松松垮垮的休闲装,穿着去宴会不妥当,想了半天我才找到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准确点说,这是一条睡裙,几年前的款式,本来上来有蕾丝花边,我嫌太媚,一气拆掉了,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裙子,勉强可以应付。
  换了衣服,我坐到镜子前。也有很久没有认真照过镜子,玻璃上都有一层灰了,我顺手用湿纸巾抹了一把。
  头发长久没有打理,有点参差不齐,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是晚上,将额前的头发拧成几两股,掠到耳后用小夹子固定,也就差不多了。很久没用过胭脂水粉,我只大概抹了点橘红色的眼影,刷了一下睫毛,再涂上口红,完事。
  都说女为悦己者妍,可是陈鹏才不管我妍不妍,最邋遢的时候他也喜欢,我还妍来做什么?
  从床底下搜出一双高跟鞋,把脚塞进去才发现自己哪都没长胖,只有一双脚变大了。
  将就一下吧,为了他的面子。
  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不自觉地挺胸抬头,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要做秀吗?难不倒我。
  打车星宿大酒店,老远就看见酒店大门上挂了红色的横幅,上面用黄色涂料写着“威程化工集团成立十周年庆典”,大门两边放满了花篮,挂着各式各样祝贺的缎带,看起来很喜庆,应该是很喜庆,可是隔着公路,隔着阴郁的空气,怎么看都像殡仪馆的葬礼大厅。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还没开始,就已经品出曲终人散的萧瑟。
  不知道陈鹏有没到,我一个人都不认识,该不该提前进去呢?
  突然有点埋怨陈鹏,干什么不好,非要在陌生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快乐!害得我跟只傻鸟似的穿这样暴露的衣服在酒店门口徘徊,不明白的还以为我是流莺。
  “你来了?”身边有人说话。
  我眯起眼,是黄大坤,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嗯。”我只能吭一声。
  “请进。”他说,伸出胳膊。
  我迟疑,该不该挽着他走进去呢?显然不该,我没动。
  “哦,对不起,我忘了小陈还没到。”他不以为然地放下手,换了个邀请的姿势。
  我还是没动,我在等我的真正的主人出现。
  “楚楚——”终于听到陈鹏的声音了,我急忙转身,他刚下车,特意换了身新衣服,只是走的路长,裤脚湿了点。
  “你怎么才来啊?”我撇下黄大坤。
  “下雨啊,叫不到车。哦,对了,黄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严楚韵。”
  这呆子,这呆子!我心里直抱怨。
  “刚才已经认识了,欢迎你。”黄大坤冷淡地说。
  我只好点点头。
  “进去吧?下雨呢。”陈鹏乐呵呵地说,拉着我就往里走。
  我没敢回头,但是有芒刺在背。
  一进大厅我就松了口气,人真多,人多是好事,藏在人堆里最安全,即便天花板塌落,也有个子高的人顶着。
  陈鹏拉着我到处乱窜,逢人就介绍我是他老婆,看着别人惊讶的表情,我觉得快乐。
  陈鹏的介绍词也越来越简单,到最后就变成了“嘿嘿,我老婆。”名字都省了,结婚大抵就是这样吧?人还是那个人,可是身份变了,成了某某的老婆或者某某的老公,再后来就成了某某的父亲某某的老妈。
  我也跟着傻笑。
  宴会是自助餐,酒会,有各色饮料,我虽然吃过饭了,可是对那些精美的糕点还是垂涎三尺,站在长长的餐桌前不肯离开。
  有乐队在演奏,萨克斯吹的不错,就是乐调稍嫌颓丧。
  这样的聚会是快乐的,我一边舔着叉子上的果冻,一边看着大厅里群魔乱舞。大约因为都是熟人,不怕出丑,无所顾忌,跳舞的人群姿势千奇百怪,我觉得快乐。
  “高兴吗?”陈鹏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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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笑,顺手把吃了一半的果冻塞他嘴里。
  “小陈,我可以请你的女朋友跳支舞吗?”身边突然有人说话。
  我拿着叉子的手顿时就僵硬了。
  “黄总啊,可以可以啊。”陈鹏喜孜孜地点头。
  我只恨不得踢他一脚,这个傻小子!
  “严小姐,请。”黄大坤已经伸出手。
  我矜持地站着,脖子僵硬。
  “去啊,楚楚,去玩。”陈鹏还在推我。
  还在想找理由搪塞,对面几个赌钱的男人大声嚷嚷:“陈鹏,过来玩一把!别见色忘友啊!”
  陈鹏乐呵呵地扬手:“就来就来。”
  我只得放下手里的盘子刀叉,刚要伸手,音乐停了。
  真巧,我忍不住笑。
  “不着急。”黄大坤低声说。
  我呆了一下,他还真像一只苍蝇。陈鹏已经丢下我跑到对面去了,该死的家伙,回去再找他算帐!
  “东西好吃吗?”黄大坤不动声色地问。
  “还行。”既然躲不开,我只好硬着头皮应付他了。
  “对我来说,任何美味都失去吸引力了。”他淡淡地说。
  有吸引力才怪!我心里嘀咕。如果我也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会要天气一天三变,可是即便一日千变也会有腻的时候。
  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越紧张的时候越会胡思乱想。我只好转身,顺手拿起一小块西瓜,刚要往嘴里送,该死的音乐又响了。
  “来,吃的时候还很多。”黄大坤笑笑,不客气地从我手里拿走西瓜放回盘子,一边拉起我的手。
  我只好跟他滑进舞池。
  音乐刚开始,跳舞的人还不多,是圆舞曲,他搂着我在中间转圈。老实说,他的舞跳的不是很好,只有两三种花样,除了旋转还是旋转,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挤占了空间,转不开,只好原地打转。
  我沉默着。这段时间我的生活也好象在原地打转,不见起色。
  他也不说话。我原以为他邀请我跳舞是有话说,可是他始终不说话,看起来好象专心在跳舞。
  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知道他是有话说,只是……真的猜不透他会有什么话跟我说,想不明白我也只好沉默。
  可是这样的沉默让我郁闷。记得读书的时候最恨跟陌生人跳舞,贴得这么近,偏偏又没话说,舞步也不配合,异常尴尬。
  我抬起头,既然他不说那就只好我说。可是一抬头,我才发现他根本是心不在焉,他的眼睛看向某个角落,发觉我在看他,连忙低头对我微笑。
  我狐疑起来,转圈的时候我飞快地往那个角落瞟了一眼。靠近洗手间通道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衬衣扣得整整齐齐的男人,是滕志远!
  我心里一慌,脚步乱了,一脚踩到他/
  “对不起。”我急忙说。
  黄大坤不置可否,继续转圈,微微低下头,凑近我耳朵,无声地说:“我在楼上等你,407房间。”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站住了,慢慢把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捏了一下,转身走开,剩下我一个人站在舞池中间发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是什么人?是不是过分了点,当着我的未婚夫调戏我?
  我脸上热辣辣地烧起来,转头去找陈鹏,他正窝在一堆人中间,我只能看见他的头顶。
  该死的家伙!我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怒气冲冲地想冲过揍他,滕志远神色忧郁地向我走过来。
  我不想见他!尤其不想见他那副表情,十足像谁借了他的米还他的糠一样。
  一扭头,我快步穿过还在飞快旋转的人群走出了大厅。
  雨越下越大了,天也已经黑了,有凉风从外面灌进来,我站住了。
  捂住滚烫的脸,我沉吟起来。
  大门的玻璃上可以看见舞厅里光陆离奇的灯,还有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站在门口。
  我吸口气,摸一把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转身进了电梯。滕志远并没有跟上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简直是阴魂不散啊,十处打锣九处在。
  我觉得厌烦,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厌烦!
  站在407房间前,我想都没想抬手就敲门,而且敲得相当用力,跟赌气似的。
  是,我在赌气,我就不信这个神秘莫测的黄大坤敢在众人面前吃了我!
  “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我恶狠狠地想。
  门开了,我目不斜视地一步就跨了进去,冷笑:“我来了。”
  “是,我看见了。”黄大坤还是不动声色,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他并没有反锁门,我稍微放了点心。
  “请进。”他在我后面说。
  我穿过两步长的门廊,站到柜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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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一间单人房,跟所有酒店的布置一样,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中间一张宽大的床,白色的床单异常平整,床上放了一本硬壳封面的笔记本。
  我一看见那笔记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双手及时撑在我腰上,很快就放开了。
  那个本子的硬壳封面上印着那个有着黄色飞扬短发的卡通女孩子,她的脚旁还有那只叫来福的狗!
  柳意的日记本!
  难怪我找不到它,原来黄大坤捷足先登,早我一步拿到了手!
  柳意的日记本?
  我感觉有蚂蚁顺着我的腿在往上爬。那么说,我做的那个梦是真的,真的是柳意给我托梦?
  “楚楚。”黄大昆转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叫了一声又打住,半晌才深深吸口气,慢慢地说:“楚楚,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你上来吧?”
  我不说话。他叫我来自然有他的目的。猜不透的事我一向是不猜的,该来的总归会来,至于我,则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挡得挡不住,掩得掩不了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他说,转身扭开电视机。
  我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什么意思?叫我上来就是为了给我看新闻?但,不,那不是新闻,我没看见播音员,我看了我自己!
  电视画面上,出现的是温州大厦31806的主卧室,我看见门被推开,我走了进去,左右看几眼,然后抬头看着那只衣柜,接下来我又打开柜门,踏进去,伸手……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好象不是在我的胸膛里面,而是在我耳边打鼓一样地跳得飞快。
  他在哪里装了监视器?我怎么这么大意?居然忘了他昨晚是住在那里的!
  “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吧?”他说,伸手拿起那本日记本。
  我还是不出声,根本就说不了话,喉咙像卡住了似的,身上则是冰火两重天。
  “这是小意的日记本,我也一直在找。”他坐到床边,弯着腰,没有看我,翻开一页,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可是她走后,我就找不到这本日记了。”
  “她是个懒丫头。”黄大坤说,抬头冲我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本日记不厚,她又一直用了三年多,还是没写完。”他接着说,把本子翻到后面,果然是空白。
  “断断续续的,每篇只有几句话。”他不理我,自言自语:“写的都是对我的怨恨。”
  我的心跳渐渐平静了,我低头看向他。
  他怅怅地叹息,眉尖低垂,感觉突然老了很多。
  “我对她这么好,没想到她还是在怨恨我。”他喃喃。
  他是爱柳意的吧?我突然间多了点同情。
  “楚楚。”他看向我,带着哀求的神色:“楚楚,你知道吗?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十六岁,还是个孩子,我比她大二十岁,整整二十岁,从第一次看见她,我就希望能等到她长大。”
  “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终于长大了,二十三岁,我看见她走到我面前,叫我叔叔,楚楚,你能体会吗?我爱的女人开口叫我叔叔!”他一边说一边笑,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我不是不同情他,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叫我上来难道只是跟我讲故事?
  “得到她的时候我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是打定主意坚持认为我是个耐心的听众,而我在想该死的陈鹏这会子只怕忘了我是谁了!
  “我有犯罪感,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个罪犯,可是我离不开她,我想娶她,她一直不肯点头。五年了,她并不提要离开我,就是不肯答应嫁给我。直到半年前,我才知道她爱的是另外一个人。”黄大坤把手里的日记本拍了拍,悲伤地丢到一边。
  我恨不得扑过去想抢过来看清楚,他说的另一个人是不是滕志远,可是我不用看也知道,百分百是滕志远!
  “她已经死了,不管她心里爱的是谁,她也已经死了。”他幽幽地说,痴迷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寒,看见他痴迷的眼睛我心里发寒,他想干什么?
  黄大坤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我,问:“楚楚,这本日记里没有提到你,你是怎么知道她有这本日记?又是谁告诉你放在衣柜顶上的?”
  我哆嗦着后退。这么说,日记本真的是放在衣柜顶上?可是衣柜明明没有顶。
  “我钉上了,我找到这个本子就钉上了。”他说,站到我面前。
  “你认识她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他还在喃喃地发问,伸出手,冰凉的手摸到我脸上:“楚楚,楚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她?”
  我呼吸困难,头晕脑胀,想跑,腿却像被固定了,怎么用力都挪不动,我在做梦!只有噩梦才会出现这样无奈的情况!
  他又靠近一步,手在我脸上摩挲:“楚楚,我再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就是这样,很恨我,我可恨吗?你告诉我,我可恨吗?为什么我的女人都恨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拼命想摆脱他的掌握,可是我无能为力。
  屋子里开着灯,而我却感觉周围一片漆黑。
  “楚楚,楚楚……”他突然伸手,一把抱住我,太过用力,差点把我魂魄挤出去,没等我反抗,他的嘴唇铺天盖地地印到我脸上。
  我被惊呆了,一瞬间我被惊呆了,动弹不得。
  “楚楚,楚楚……”他发疯一样地呻吟着,颤抖的嘴唇重重地压到我唇上,我无法呼吸,眼前有清白刺眼的光,睁不开眼睛,我像一只被抛到岸上的鱼,只有干瞪眼的份。
  他用力吮吸我的嘴唇,仿佛想吸干我身上的气息,我感觉痛,火辣辣地痛。天花板在旋转,我被他推到在床上。
  倒下去的时候我的头碰着一个坚硬的东西,是那本日记,我猛然清醒了,四肢开始有知觉,不由我多想,本能地从脑下抽出本子,狠命地砸过去。
  “啊。”黄大坤轻声叫了一下,顿时松开我,捂着鼻子,手指间有殷红的血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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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急忙翻身爬起来,抬起脚,恨恨踢在他腿上。
  他没有躲,硬生生地承受了,半晌才低垂下头。
  我不再理他,昂着脖子,拉开门,大步走出去,他满手的血站在那里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门“砰”地摔上,我愤怒得象找不到喷发口的火山!高跟鞋狠命地敲打着地面,长长的走廊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我并不害怕,我只是愤怒,对自己!
  我是在自取其辱!我不明白,难道我脸上写了妖精狐媚的字样?凭什么要给陌生人羞辱?
  走廊的尽头有个人影飞快地一闪就不见了。我不在意,我不在意有人看到!这TM什么世道!我狠狠吐了泡口水。
  脏!全世界都脏!而我更脏!
  我是妖精,我是垃圾!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羞愧地狠不得钻进地缝,一辈子都不出来做人!
  腿哆嗦的厉害,我跌坐到楼梯上,想哭,可是发出的声音像狼嚎,我该怎么办?要不要撕破脸皮大哭大闹?
  我的脸皮还剩几分?
  我低下头,双手捂脸,我悲哀的脸面。
  不能闹, 就算我不想做人,可是陈鹏还要做人,而是是男人!
  我开始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我不能伤害到陈鹏,他是无辜的,他爱我。
  牙齿嘀嘀答答地发出声音,再怎么使劲地不能咬住让它不上下磕碰。
  楼下的音乐声渐渐在耳朵里恢复了动静,还有欢笑声 ,人群是快乐的,除了我。我扶着墙站起来,像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坐久了,裙子都湿漉漉。
  我慢慢下了楼,回到大厅,屋子里仍然在群魔乱舞,谁也没多看我一眼。顺着墙根溜进洗手间,我开了水龙头,把胳膊伸过去,让冰凉的水淋,心随着哗哗的声音扑腾扑腾地跳。
  洗手间有人在上厕所,小门关着,有对话落进我耳朵。有人在,我才感觉安全。
  头发散落,我把三千烦恼丝一股脑地盘上去,胡乱用夹子去夹。
  “老板好像不在了。”有人说,伴着冲水声。
  “是啊,中途就不见了,也难为他,这样的心情之下还要办庆典。”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很伤心呢?”
  “应该是吧。”又一阵冲水的声音:“听说那天张秘书把柳意跳楼的事告诉他,他立刻就飞回来了,那么大一单生意都不做,临晨五点的飞机赶回来。柳意也真是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年纪轻轻跳楼,白白让那个古翠占便宜。”
  “古翠也没占便宜,不也跳楼了?”
  “说真的,老板也够霉的,呵呵。”
  我听得目瞪口呆,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身后的门终于开了一扇,一个女人出来,看见有人,连忙噤声,尴尬地堆出笑,可是那笑容还没完全成型,这个女人突然变色,蹭蹭退了两步,歪倒在门上,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脖子,十指乱抓,脸色苍白,眼睛都突出来。
  我吓了一跳,以为她突发疾病,想上前扶她,没想到她哆嗦着说:“你……你……别过来!”最后三个字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像金属片划过玻璃。
  另一扇门也开了,另一个女人诧异地跨出来,惊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
  那个被吓呆的女人看见同伴,呜咽:“鬼,鬼,鬼!”
  神经病!我白她一眼。
  “你说什么啊?”另一个女人也莫名其妙地跺脚。
  “柳,柳,柳意,她像柳意!”那个女人指着我哆嗦。
  我?我像柳意?真TM见鬼!
  我扭头,看着镜子,一看不知道,再看吓一跳,镜子里的我,头发盘上去,松松的一缕遮着额角,我的脸显得小了一些,眼影朦胧,眼睛也显得大一点l脸色绯红,嘴唇也微微肿了。
  “真的有点像,不过要高很多。”另一个女人好奇地凑上来:“你是柳意的姐姐?”
  岂止是有点像,如果此时我能露出温柔的笑容,那我还真的跟柳意有七八分像!“不,我姓严,柳意是谁?”我冷冷地问。
  那个被惊吓过度的女人此刻平静了一点,站稳了,走近一步,仔细端详我,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刚说起她,一出来就看见一个跟她像的人,吓死我了!”
  我不说话,还是冷冷地看着她,两个女人被我盯得尴尬异常,相互推搡着出去了。
  我慢慢回头,同样冷冷地看着镜子里的我。
  难怪一直觉得柳意有点面熟,原来我像她,或者她像我?
  我只在梦里真正看清楚过柳意的长相,那张照片不算,那张照片里黄大坤的肩膀遮住了柳意半个脸,我抬起头,捂住鼻子以下的部位,像,果然像,只是此刻我的眼神凌厉,而照片里的柳意神情娇媚。
  黄大坤说当柳意成年后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恨,应该就是我此刻的眼神吧?我又想起柳意第一次提到自己跳楼的时候那种可以杀人的目光,我此刻真的很想杀人!
  看了良久,我终于明白,黄大坤把我错当成了柳意,或者他很清楚我不是柳意,而是乐于把我当成替身。
  可惜我不是谁的替身。我冷笑,捧了水洗干净脸,擦去胭脂水粉,我做回自己。客观的说,我跟柳意最多是某些神态有几分似是而非的相像。
  黄大坤是爱柳意的吧?只有深爱一个人才会看见别人哪怕只有三分像也会觉得七分似。
  我叹了口气。
  回到大厅我已经非常非常镇静了。陈鹏正在满屋子找我,一见我就急忙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问:“楚楚,你去哪了?生我气了?”
  我瞪着他,说不出话。
  该不该生气呢?我叹息,从头到尾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觉得瞒着他,如果可以让他开心的话。
  “没有啊,我刚才肚子痛,上厕所去了。”
  “哦。”他放心了,笑:“你呀,谁叫吃多了西瓜,本来天气就凉。你嘴唇怎么肿了?”
  “被蚊子咬的。”
  “啊?现在的蚊子也好色啊?欺负到我老婆嘴上去了!”他装着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也温和地笑,小声问:“鹏,刚才在厕所有人说我像一个人,你觉得我像谁?”
  他好奇地歪着头看我半天,得意洋洋地笑:“像我老婆。”
  “呸!”我唾他:“本来就是,什么叫像?”
  “啊,对啊对,我错了,老婆。”他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我感慨,像他这样简单的男人真是稀有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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