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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连载]天生妖异 (连载完) 作者:c_jas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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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4:56 | 显示全部楼层
  “没关系的,小妹。我还有点钱。有我吃的就不会让你饿肚子。”
  “我怕什么?”小妹也越来越嘴硬:“大不了我回乡下去,你呢?你和鹏哥还要结婚,连房子都没有。”她说:“以前还很羡慕你们城里人,现在看还不如我们呢,我们好歹有几间瓦房有几分地,吃差点穿差点也不至于饿肚子,你们呢?吃的好穿的好连窝都没有!”
  我不说话了,好笑地看着她,这个丫头是悟了。
  “干脆,我跟你回乡下种地去?你嫁了我给你带孩子?”
  “得了吧!”她十分不屑:“那我连血本都得赔上。”
  “小毛丫头,你居然瞧不起我!”我追着去胳肢她,她笑着四处躲闪。
  我站住了,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可见我还真是没心肝的女人。
  也许我跟陈鹏是同类,即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们还是会该干嘛干嘛。
  “你想什么?”小妹也站住了。
  “我饿死了!”我狠狠地说,从抽屉里翻出十元钱:“吃饭去!回来再跟你算账。”
  她笑:“跟我算账?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那倒是的,我还没给她工钱,可是真的没给吗?平常给的不算,那是零用钱。
  一笔糊涂账!
  在旁边小店里要了碗面条,呼噜呼噜地吃,一边吃一边感慨,还真缺钱了。
  为什么我就发不了横财呢?我想着柳意的遗产,死了还有人给她一百多万,真是运气来了,门坊都挡不住。
  等等!我停住手,忘了这件事了,是谁给的钱呢?柳意说不会是黄大坤,那还有谁这么大方,一次给一百万?滕致远吗?不可能 ,他没这么多钱,我可以肯定,而且他也不是特别大方的人,做了他两年的地下情人,他连象样的礼物都没送过我一件。不过也很难说,也许这三年他中了头彩,一次拿一百万来安抚柳意的家人。
  我匆忙吃完面,跑到对面的银行,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我也没资格去调查别人的存款。迟疑了一下,我拿出自己的卡,要工作人员帮我查还剩多少钱。
  “还有八万多。”对方说。
  我吓了一跳,我没这么多钱!难不成我也遇到好心人,凭空施舍我金钱?
  “前两天有笔转帐,回单夹在那里,你自己找。”对方把卡丢给我。
  我急忙去翻,果然有我一张进帐单,一看对方姓名,原来是陈鹏。
  我笑了,这小子,居然瞒着我偷偷存了这么多钱。是个好同志,值得表扬!我立刻就给他打电话,他听了只是淡淡地笑:“我把工资卡剩下的钱转给你的,你保管着,免得我花了,你也别乱花啊,我想买房子呢。”
  “这么点钱买房子?只能买间厨房还差不多。”我乐呵呵地笑。
  “有地方吃饭就可以了。”他笑。
  那倒是。我对着电话大声啵他一个:“老公,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
  他半晌才哈哈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是天天喝稀饭都愿意。”
  挂了电话,看见银行里三个女孩子在偷笑,我也笑,装着不经心地样子翻夹子上的单据,不知道会不会找到给柳意转帐的那张?
  但是没有,我翻了两遍都没看到。夹子上好几张单据上的日期都是在柳意死之前,那就是说有人拿走了那张凭证。
  不过没关系,要找总找得到 ,我虽然没资格和能力去调查,但是有人有。
  我查到威程公司的总机,问了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打过去,秘书很不耐烦回答在开会,谁都没空,我只好说:“告诉黄大坤,我姓严,叫他打我的电话!”我把店里的电话留给她。
  半小时后黄大坤打来电话,我却犹豫了,该不该把我知道的告诉他呢?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滕志远在录像带上做了手脚,他又是怎么知道黄大坤装了监视设备?录像带会不会是黄大坤自己搞的小动作,给我下的诱饵呢?
  我不知道我到底该相信谁。
  “楚楚,究竟是什么事?”黄大坤追问。
  我越来越感觉自己是一枚棋子,夹在黄大坤、滕志远和柳意之间,这两个男人和一个女鬼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而我唯一能肯定的是目前我的处境很被动,要改变这种被动局面就得变被动为主动。
  “黄先生,我刚听说柳意死后你给了她母亲一大笔财产,看来你还是有点良心,我和柳意朋友一场,代她谢谢你了。”
  “你说什么?”黄大坤的声音显得格外惊讶。
  “难道我说错了?”我装糊涂。
  “什么财产?”他狐疑地说:“小意并不肯要我的钱,我只是按当初她进公司时定的年薪支付,算起来她始终是个员工,其他的钱我给她她也不要的。”
  他沉吟了片刻又问:“你是说那套房子吧?我也听到别人说我把房子买回来了,其实不是。那套房子一直都是我的,她走之后她母亲只是把钥匙还给了我。”
  “这么说你没给钱?”
  “是啊。”他说。
  我不说话了。
  黄大坤也不说话,电话里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良久他才压低声音问:“你听谁说的?”
  “我刚才去对面储蓄所取钱的时候听说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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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5:07 | 显示全部楼层
  放下电话后我有点幸灾乐祸的兴奋,这下有好戏看了。如果钱是黄大坤给的,他根本没必要否认,他给钱是名正言顺,而且我认为,如果他想博得我的好感,应该还很乐意让我知道他在金钱上相当大方,现在看起来,那笔巨款真的不是他的。如果是滕志远给的,他哪来这么多钱?又为什么要在柳意死后一次性转这么多钱在她帐上呢?这笔钱应该是很快就被柳意的母亲取走了,那么,柳意的母亲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需要滕志远用钱来封口?不对,我推翻了这个猜想,如果要封口的话,他大可以直接把钱转到她母亲的户头上,没必要转给柳意,而让她母亲还需要派出所的证明才能按继承遗产的方式拿到手。
  真蹊跷!
  然而更蹊跷的事还在后面。
  傍晚时分,我收到快递公司送来的信件,里面只有三张复印件,全是转帐单据,日期是同一天,但分属三家不同的银行,收款人不出所料,全是柳意的名字,但付款人一栏却把我吓得不轻,上面赫然写着“郭真珍”三个字!
  看来真的是滕志远干的了,只是不明白他这样做目的何在,柳意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下毒手?而且她死之后他还不肯放手,究竟是想干什么?
  正在狐疑,黄大坤的电话跟着就打来了,让我惊讶的是,他是用公用电话打的。
  “楚楚,单据你看到了?”
  “是。”
  “郭真珍是谁?”
  我没回答。
  “我打听过,这三笔钱都是一个女人用现金转的。”
  “女人?”我吓出冷汗,难道郭真珍没有死?
  “是,银行的录像很模糊,交钱的女人戴着墨镜,看不清是谁,你认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才说:“你有空吗?”
  “现在只要是有关小意的事,我再忙都有空!”他显得相当生气。
  “好,我们见面谈。”
  “这时候下班了,你到我办公室来!”
  我不再拒绝,涉及到郭真珍我无法拒绝。跟小妹交代了一下我就急忙打车去了威程集团的总部。以前没来过这里,陈鹏是在下属公司上班,总部只占了一栋大厦的顶层。
  已经下班了,走廊上又没开灯,显得有点凄凉,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缝里有灯光,我敲了敲门,门立即就开了。
  门一开,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我掩住了鼻子。
  “对不起。”黄大坤说,等我进去后他关上了门。
  屋子里开着空调,温度调得相当低,满屋子的烟雾,地板和办公桌上撒落着烟灰。
  “到底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好不好?”黄大坤焦急地说。
  我看向他,不过才半天他的眼睛已经煎敖出血丝。
  我还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沉吟半晌才说:“如果我说我并不认识柳意你相信不?”
  “楚楚!”他有点急躁起来:“这个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也焦急:“黄先生,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柳意活着的时候我确实不认识她,她只是在我店里买了件比较贵的衣服!”
  “你说什么?”黄大坤脸色铁青,抓住我的胳膊:“她活着的时候?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深深吸口气,胳膊被他捏得生疼:“黄先生,我要告诉你的是柳意死的那天晚上我见到了她的鬼魂!”
  黄大坤的目光一刹那间就呆涩了,松开我,他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上,呆如木鸡,良久才抱住了头,发出呼噜呼噜的呼吸声。
  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感觉寒从脚底起,忍不住抱住了发抖的双肩。
  “你看的是真的吗?”他含糊地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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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5:25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
  “这么说这是真的了?死了人也可以再回来的了?小意,你真的回来过吗?小意,是我太笨了!”他喃喃。
  我诧异地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问:“你也看见过?”
  他点头又摇头,良久抬起头,眼睛通红:“她死后那几天,我总是感觉她在我身后,一转头又不见了,我以为是幻觉,有次喝了点酒,我好像看见她,我挥手叫她走,之后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感觉了。”
  我叹了口气。
  “楚楚,柳意有没告诉你什么?”
  “她只是告诉我她想自杀的时候被人拉住,又松开手让她掉下去的。”
  “谁?”他嘶哑着声音问,眼睛里露出杀人的凶光。
  “我不知道,柳意没说。”
  “那个给她钱的人是谁?郭真珍是谁?”
  “郭真珍我认识,不过她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她是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望着我发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滕志远杀了柳意,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置柳意于死地,而且还不肯罢手,三翻五次想进柳意的房间。
  “他在找东西?”我恍然。
  “谁?”
  “那个人!”
  “找什么?”
  “我还不能确定,也许他也在找柳意的日记本,也或许是在找别的东西?”
  “那套房子柳意用过的零碎东西我都拿去烧了不能烧的我也丢了,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沉吟,半晌才说:“柳意申请过银行保险箱,在那里面放了东西,她托梦给我叫我去帮她拿出来。”我只能说是托梦,不敢直说大白天跟一只灵魂打过交道。
  “你拿出来了?”
  “是的。”
  “是什么?在哪里?”
  “放在我家里。”
  “我跟你去拿!”他说着就站起来,大步过去拉开门。
  我还没走到门口,他倒站住了,冲着走廊说:“你来干什么?”
  我好奇地探头,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惶恐地站在走廊上,吃吃地回答:“我钥匙忘了拿,回来拿钥匙。”
  “哦。”黄大坤不再理她,匆忙往电梯走。
  我也跟过去,跟那个女子擦身而过的时候发现她一直在打量我。
  她也跟着进了电梯。黄大坤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门旁的按钮,那个女人也一直在看我,我被她盯的浑身不舒服,白了她一眼。
  她有点尴尬地笑笑,悄悄说:“你很面善啊,很像一个人。对了,你是不是陈工的……?”
  话未说完,黄大坤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住了嘴,低下头去,我看见她神秘地笑了一下。
  真要命,我心里想,要是这些八婆把我单独约会黄大坤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陈鹏,那我真是跳进太平洋都洗不清了。
  出了电梯,我跟着黄大坤去停车场,他问:“郭真珍是谁?”
  我回头,看见那个女人拖后几步,跟着我们。
  “她是谁?”我低声问。
  “我秘书。”
  “哦。”再回头,看见她钻进一辆绿色的QQ小车 ,关上车门后在拨手机。
  “你还没回答我。”黄大坤也打开自己的车门。
  “她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的老婆。”我不想解释太多,调查柳意的死,跟我的隐私无关。
  “她是怎么死的?”
  “车祸。”
  黄大坤不说话了,把车开走。上通道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辆绿色的QQ也发动,等他的车出去,她也把车开走了。
  已经七点多,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多得跟蚂蚁搬家似的,一辆挨着一辆,艰难地挪动。
  黄大坤好像并不着急,点了烟聚精会神地吸,而我则在打鼓,不知道会不会有走样的八卦新闻传到陈鹏的耳朵里去。
  “她还好吗?”他突然问。
  “什么?”
  “小意,你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吗?”
  我哑口无言,都做鬼了还有什么好什么不好?
  “对了!”我猛然想起来,大声说。
  黄大坤被我吓了一跳,手上烟灰掉落,裤子上立刻烫了个痕迹。
  “对了,柳意的葬礼是你自己办的?”
  “是啊。”
  “是你亲手把骨灰放进盒子的?”
  “对!”
  “那是你亲手安葬的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扭过头看着我。
  “你先回答是还是不是。”
  “不是。那天……我中途离开了。”
  “那是谁埋葬的?”
  “她妈妈。”
  “火化之后马上就埋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回答啊!”
  “没有。头天火化,第二天才埋的。”
  “怎么会耽搁呢?”
  “天气热,派出所跟家属商量之后定性为自杀就赶着火化了,我找了个道士看了时候说第二天才能埋。”
  “那骨灰放在哪?火化之后骨灰放在哪?”
  “殡仪馆。”
  我深深吸气,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黄大坤,柳意的骨灰丢了!”
  “什么?”他几乎跳起来。
  “被人换了!”我说:“柳意在梦里跟我说请我帮她入土为安,她根本就没能被埋葬!”
  “**他妈!”黄大坤破口大骂,手狠狠地拍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立刻“啊——”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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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5:41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默,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火药味。
  黄大坤脸上的肌肉在跳动。之前,他在我的印象里多少都有点慢条斯理,不温不火的样子,而此刻,我才明白,之前传闻他做事的风格心狠手辣并不一定是空穴来风。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除了愤怒,我还感觉一种阴冷的味道。
  “楚楚。”他终于开口了:“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事实吗?包括你见到鬼魂的事?”
  “黄先生,乱力怪神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只能这么回答他。见到柳意的魂魄之时,我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刚做了手术身体虚弱导致的幻觉,或者是我生活太过贫淡而不自觉地自己臆造个对象来说话而已,但是自从按柳意说的能在门缝里拿到她的钥匙之后我才相信我真的见了鬼,即便如此,对于柳意说的投胎转世、六道轮回,我还是心存怀疑,尽管她说的有模有样。
  黄大坤阴沉的目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我知道他在衡量我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就像我也在揣测他的态度有几分真实性一样。
  要让一个在商场上经历了十多年风风雨雨的人物相信自己的女人死后变鬼,而且还能和一个陌生女人交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信与不信只好取决于他的态度。
  如果他迫切希望弄清楚事情真相,那他就会信,所谓病急乱投医;如果他只是表面上敷衍我,那他肯定就是无所谓,即便嘴上说信,但未必会顺着我提供的线索去调查。
  尽管我现在百分之九十九认定真凶不是他,但是仍然有百分之一的怀疑,难保不是他知道柳意背叛他之后痛下杀手,然后嫁祸于人。
  “好!我姑且相信你!”他在思考了几分钟后恶狠狠地说。
  而此时,后面的车队抗议声已经招来了交警。
  “现在,”他发动汽车:“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你是怎么见到她的?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回答“姑且”相信我,我反倒放心不少,如果他回答的太干脆,反倒会让人心生疑虑。我想了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地讲了一遍。
  其实我也是姑且相信他而已。黄大坤与滕志远都有嫌疑,尽管目前看来,黄大坤不具备作案的时间,但他具备作案的动机;而滕志远恰恰相反,至少我还不知道他的动机何在。但就两个人的态度看,截然不同,黄大坤是任何线索都不放过,知道我和柳意有瓜葛后一再上门;而滕志远则是虚晃一枪,躲躲闪闪,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话是欲盖弥彰。
  按照常理看,滕志远是我的旧情人,虽然分开三年,但是当初分手的时候并没有一刀两断,交代清楚,三年之后重逢,他即便重新爱上柳意,也很可以在我面前为柳意的死表现出恋恋不忘的态度,但是没有,在公墓碰到他的时候,他甚至当着柳意的面态度暧昧地和我“叙旧”,即使他没看到柳意,但好歹她刚死,而且还在她的坟墓前,除非……他知道里面埋的另有他人,抑或,他并不为柳意的死感到伤心和愧疚。
  基于这样的原因,我决定相信黄大坤。
  黄大坤并没有打断我,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缓和,甚至相当的平静,他不插话,听完之后也不开口,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我在想,当年郭真珍究竟死没死呢?
  三年前那场人为的车祸让我丢失了部分记忆,现在虽然回忆起来,但自己都不太肯定我所记得的是不是全部真实,这中间有没有我自己臆想的部分?
  车祸之后,母亲就迅速赶到医院,她并不知道我和滕志远的事,但她好像早就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下场,除了背着我抹眼泪之外,一个责备的字都没有,滕志远到病房来看我的时候,母亲回避了,而郭真珍的死讯是他告诉我的,一来就痛哭流涕地说:“真珍死了!”
  我决定和他分手除了中间夹了郭真珍的人命外,那天在病房他在我面前哭了一个多小时,只字不提我腹中流产的胎儿也只字不问我的伤,甚至不问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听到郭真珍的死讯后我偷偷溜出医院,打车去了殡仪馆,远远地看见大厅中间摆放着用白布掩盖的人体,可周围堆满的花圈,以及来送别的亲友,也看见滕志远跪在地上,俯首痛哭的样子,从殡仪馆回来之后也许还没回到医院我就昏迷了,再醒来,那段记忆就被我封杀了,直到见到亲眼目睹古翠跳楼。郭真珍应该是死了。
  那么去银行转帐的女人是谁呢?滕志远还有帮手,那个女人肯为他做这种事,而且也知道借用死人的名字,应该和滕志远关系非浅,甚至时间也很长,也就是说,滕志远在和柳意交往同时,还有别的女人!
  我暗自冷笑,他倒是惯会用这样的手段,悠游在两个或者几个女人之间,并且引以为自得。
  这样胡思乱想着,并不觉得时间过的很缓慢,车到了我家楼下甚至都没有觉察。
  “你住在这里?”黄大坤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才醒转过来,点点头。
  下车的时候我很感慨,感觉自己突然之间长大了,真正长大了。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有点莫名的伤感。黄大坤一言不发地跟着我上七楼,刚上楼就看见自家大门开着,我吃了一惊,急忙跑进去,看见小妹蹲在地上捡东西,而地板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衣服。
  “小妹!你这是干什么?”
  “姐。”小妹抬起头看着我,嘴巴动了动,委屈地哭了。
  “怎么了?”我急忙问。
  “我不知道啊,我回来说做饭的,一上来就看见门开着,就这样了!”
  “有小偷进来过?”
  “不知道,我还没发现丢了东西。”小妹抽泣。
  黄大坤也走进来,脸色阴沉,冷冷地说:“有人抢在了前头!”
  “不可能!”我断然否定。滕志远并不知道我这里有柳意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抢先一步?
  黄大坤不理会我,咬着牙走到窗前。
  我帮着小妹把地板上的衣服捡到床上,心情郁闷。我这屋子除了一台破电视机,还有什么好偷?衣服也没一件是新的,也没放钱在家里,做了这几年的生意,赚回的绝大部分是卖不出的存货。
  难道……?
  我猛地站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那个红色金丝绒的盒子果然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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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6:13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妹,你看见我的盒子没有?”
  “什么盒子?”小妹莫名其妙拿一双泪眼看着我。
  “我放在这里面的一个首饰盒。”
  “哦,那个盒子,刚才我放在你枕头下了。”
  我赶紧翻开枕头,果然那个盒子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我松了口气。但是小妹紧接着说:“空盒子啊,你那么紧张?”
  “空……”我诧异,打开看,果然是空的,那个白色透明的晶体已经不见了。
  黄大坤也赶紧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盒子,仔细看,然后问:“你说的就是这个?”
  “是的,里面的东西没了。”
  “这是我的盒子。”
  “啊?”我大吃一惊,难道那个东西是黄大坤给她的?
  “小意生日那天我送她的钻戒,里面是钻戒?”
  “不是。”我摇头,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是你的吗?”
  “是,我在盒子夹层塞了张纸条,你看。”他揭开里面的丝绒垫子,下面果然有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是黄大坤的字迹,写着:“一生一世”四个字。
  “小意连看都没看到。”他伤感地说。
  “小意是谁?你是谁?姐,你们在说什么?”小妹听的一愣愣。
  “小意就是柳意。”我没来得及阻止,黄大坤已经抢先回答了。
  “柳——意?!”小妹蹦起来,眼睛和嘴巴同时变成O型:“那个跳搂的女人?姐,你怎么认识她的?她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姐,你知道吗?楼里的人都在传呢,说是柳意死了变成了鬼。”
  “什么?”我惊叫,难道不只我一个人看到她?
  “我听说那个房间经常会大白天的都有动静,有次住18楼的一个女的买菜回来,出了电梯一看,6号房的门开着,她以为有人,就去问了一声,都没人回答她的,她就进去看,刚进去门就关了,差点把她吓昏了,后来就开始传有鬼。”
  我看向黄大坤,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件事。
  “那她看到什么没有?”我问。
  “没有,就是没有才说有鬼的嘛。”小妹理直气壮地回答我。
  我只好笑笑。
  黄大坤还拿着那个盒子,这时候才问我:“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像冰糖那样的东西,陈鹏曾经看过,说是人工合成的晶体。”
  黄大坤皱起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把盒子揣进裤兜:“好了,我走了。”
  我感觉他好像明白了我还没明白的东西,也许他手里还掌握着从别的渠道得来的信息。
  “你打算报警吗?”我问他。
  “不!”他很干脆地回答,随即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没有警察会相信你这个人证的。”
  那倒是的,我默然,即便我知道全部经过,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我也没有其他的旁证。
  “对了,我的手机号是139********,以后你打我手机,不要再打办公室的电话。”
  “那……柳意的手机通话清单……”
  “她用136的卡。”黄大坤打断我,径直下楼,走了两步又回头:“你最好小心点,不要一个人呆在家里,我会尽快把陈鹏调回来。”
  他走之后我才知道后怕。如果这一切都是滕志远干的,他会不会对我也下毒手呢?
  很多事情我都还没想明白,我不知道滕志远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和柳意只是一般情人之间的争吵,他应该不会狠下心让她死,更不会在她死之后还竭力想找到那个东西,我只是隐隐觉得,柳意交给我的那个晶体才是关键,可是现在,那个晶体已经被滕志远拿去了,我要不要去报案呢?如果对我的安全也有威胁,我该不该去报案?
  草草收拾好房间,胡乱煮了点面条充饥,小妹问我:“你最近神秘兮兮的,是不是惹着什么厉害的主了?”
  我没回答她,这一天过的相当漫长,我现在只想睡觉,同时希望能在梦里见到柳意,我想当面问清楚。
  但是迫切想要的东西往往得不到,一整夜,我连一个梦都没有,柳意并没有出现。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是阴天,有厚重的云层,不知道会不会下雨?我开了电视,一边喝牛奶一边听本市新闻,没有新鲜的内容,除了报告高考录取信息之外,没有别的能吸引市民注意的东西。
  我去洗杯子,电视里已经在播报当天的天气信息了,播音员平淡地告戒大家,最近有强对流天气,注意防洪等等。
  我想起陈鹏,他所在的百花镇地势低洼,又紧靠西山,每隔几年都会有或大或小的山洪袭击,真搞不懂黄大坤干吗要在这样一个地方投资建新厂。
  我决定去百花镇探亲。
  柳意的死这段时间一直搅得我神魂不定,生意也搁浅,心烦意乱我希望看到陈鹏。
  只有和陈鹏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我的生活是简单平凡的,我决定去百花镇小住两天。
  跟小妹一说,她跳着双脚反对,理由是他们村里的神婆警告过我不能出门,否则有血光之灾。
  我笑了,拍着她肩膀安慰她:“不是说三天吗?都过了好几天了。”
  “但是你煞星未退!”
  “小妹,拜托了,什么是煞星?煞星不退难道我就得窝在家里?还有,我怎么知道它退没退?”
  小妹也说不过所以然,又拉不住比她高一整个脑袋的我,只好放手。
  走之前我找来锁匠,把门锁换成据说最安全的防盗锁,以前那把只是普通的暗锁,只要一张硬卡片就打得开。
  车还没出城就开始下雨了。黑墨墨的天空让人心情沉郁。车过大桥的时候,我看见河里赤红的水,果然上涨不少,三年前那个晚上,路过这条河的 时候,也是这样的汹涌的红泥水。
  河的对面一个小山沟里就是殡仪馆以及那个公墓群了,天气好的时候,甚至可以远远看见山坡上的群立的墓碑,今天对面的山头都笼罩在雨雾里,只能看见葱绿的树林。
  我怅怅地叹气,不知道柳意的骨灰究竟是放在哪里?
  滕志远那天去墓地难道不是为了悼念她?而是去调换骨灰的?
  我眯起眼,想起他从接待厅后走出来的身影,难道柳意的骨灰还在殡仪馆?
  这样一想我有点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下车去看个究竟,但是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而且说穿了,我跟这件事还真是没有本质上的关系,我只好按奈住意马心猿,拿出手机,不想在公众场所谈论这件事,我给黄大坤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柳意的骨灰很可能还在殡仪馆。
  他没有回复。
  他或许应该一早就去殡仪馆调查了。如果他真的关心柳意,死者为大,能让她入土为安,灵魂得到安息,他就应该立刻去办这件事。
  以黄大坤的年龄和经验以及智慧,应该我比聪明老练的多,这件事算是移交给他了,我是不是应该放心?我决定暂时放下柳意的事,安心去陪我的未婚夫。
  车到百花镇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镇上冷清的很。这是个古镇,据传明清年间这里以种花闻名,百花镇因此而得名,但现在看来,这里不仅没有鲜花满地,反倒是垃圾和泥泞随处可见。
  穿过百年老街,我四处找人打听糖厂的地址,有三轮车夫围上来,争着拉我去。
  讲好价,我坐了车,踩车的是个壮实的女人,很热情地说:“去糖厂很远呢,又在修路,连汽车都很难得过去的。”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三轮车的蓬布有点破烂了,有雨水滴下来,座椅湿漉漉,看着路两边歪斜的木板房和门口用竹竿支撑起来的雨棚摆着的杂物摊,还有那些墙壁被烟熏得黑乎乎的小餐馆,真的替陈鹏伤心。
  亏得他在这样一个地方呆了这么久,而且如果黄大坤不把他调回城的话,他还要呆两年。
  确实在修路,一条不宽的乡村的公路有深深的车辙还浑浊的泥荡,三轮车东倒西歪地前进,颠得我骨头几乎散架,尤其是看见前面的女人弓着背,费劲地踩车,于心不忍,我叫住她,付了车钱,她惊讶地看着我和塞进她手的零钱,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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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6:28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惊讶地看着我和塞进她手的零钱,半晌才呵呵笑,说:“谢你了,不远了,拐过那个池塘就到了
  我下车是因为走路也比这样坐车快。
  这里是山口,风很大,用伞顶风而行,脚下又滑,走起来相当吃力。我只能顾着不要踩进泥水坑,也顾不得裙子已经半湿,早知道天气这么糟糕,出门的时候应该多穿件衣服的。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我终于看见前面的工地了,那里有醒目的标志物,一座状似烟囱的高塔,很多化工厂都有这样的建筑,不过这座塔还没完全拆除脚手架。
  工地占地相当大,大约五六十亩的面积,如陈鹏所说,工地的一侧是陈旧低矮的厂房,想必是原来的糖厂,而其他的地方还是以空地为主,靠山的一侧有围墙围起的一个新修的车间已经初具规模,其他建筑还仅仅在打地基。
  但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个厂投资不小,新修的车间相当大,那座高塔就在车间旁边。
  整个工地都用围墙圈起来了,里面那个车间是很奇怪又圈了一层。我站住,隔着点距离仔细看。
  新厂紧靠背后的山,所谓山,其实只是不高的红砂岩丘陵,比较连绵,有点山势而已,为了建这个厂,一大幅山坡都被切削,露出通红的岩石。
  那个新车间就建在那个人工造成的悬崖之下。
  也许因为雨太大,工地上看不到人来人往。
  我走到大门口,从旁边的小屋中立刻走出两个身型魁梧的保安拦住我,喝问:“你找谁?”
  我吓了一跳,什么架势啊?这破工地也值得这么紧张?白了那两个人一眼,我没好气地说:“我找陈鹏!”
  “等着。”其中一个说完扭身就进去了,另一个还站在我面前,穿着雨衣,黑塔一样地挡着我。
  真是没教养,我狠狠地嘀咕,这么大的雨居然让我干站着。
  两三分钟后陈鹏打着伞踉跄着跑出来,看见我大吃一惊,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呀!”我委屈地说,眼睛就湿了。
  “傻瓜。”他心疼地跑到我面前,抬手用衬衣袖子擦我脸上的雨水:“这么大的雨,你要来也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我不说话。
  他拉着我往里走,那个黑塔般的看门人又跨上一步,想拦着我,陈鹏也没好气地说:“我老婆!”
  那个人这才犹豫着让开了。
  我小声说:“他怎么这么凶啊?”
  “我们这里外人进不来。”
  “嘁!”我大不以为然,难不成别人闲得无聊,跑到这里来偷砖头水泥?
  陈鹏半拖半抱地拉着我往旁边一栋两层小楼走。
  还没到楼下,我就站住了。
  楼前的空地上停了几辆小车,我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辆是黄大坤的车,尽管车尾的牌照号都被黄泥糊了个结实,但是挂在车窗上那个小小的绒毛玩具我还认得。难道他今天一早就跑到这边来了?我觉得寒心,他明明说只要有关柳意的事,再忙都有空的吗?怎么不去找柳意的骨灰,而跑来这破地方?
  “走啦!”陈鹏拖我。
  “这是你们办公室?”我悄悄问。
  底层的门都是开向外的,全都关着,只有两三间挂了牌子,什么指挥中心之类的牌子。
  “是啊,楼上是临时的宿舍。”
  “那还不错嘛,怎么你说是……”话没有说完,底楼挂了指挥中心门牌的那扇门打开,出来几个男人,有说有笑,而我看了一眼就僵住了。
  走在最前面的除了黄大坤还有滕志远!
  打死我都不相信我看见的,我拼命揉眼睛,还是看见滕志远和黄大坤肩并肩地站在屋檐下。
  这两个也看见了我们,滕志远本来笑容满面的脸顿时拉的老长,而黄大坤则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嘴角。
  我没理会滕志远极为不满的眼神,而是瞪着黄大坤,很想冲上去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我跟他说了这么多,他都不还不明白身边这个人是凶手?
  黄大坤把目光挪开了。
  心虚?他在心虚?我愣住,难道他知道?那为什么他要和滕志远站在一起?刚开门的时候我还看见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亲密如一条战壕的战友!战友?难道他们本来就相互勾结?
  我不敢往下想,而陈鹏不由分说地把我拽上了楼,推进一个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滕志远怎么在这里?”我没等他开口就急急地问。
  陈鹏本来想抱我的手僵住了,半晌才低声说:“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我就不会让你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一早他就和黄总一起来的,下雨之前还去里面的工地视察。”
  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敢相信!难道我看错了人?黄大坤和滕志远狼狈为奸,联手害死了柳意?还是滕志远根本就是黄大坤的替罪羊?
  我懊悔地吐血,我怎么可以轻易相信一个老奸巨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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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6:46 | 显示全部楼层
  陈鹏并不知道我生气的原因,只是看着我如困兽一般地在屋子中转圈。我确实怒火中烧,想找东西摔,可是陈鹏的桌子上除了一只不锈钢杯子和一个用易拉罐做的烟灰缸,就没一样东西可以给我解气。
  我只好沮丧地坐到了床边,木板床咯吱地叫了一声。
  陈鹏这才拿着干毛巾给我擦头。
  “小陈,你下来一下!”楼下有人叫他。
  “我去一下,你喝点热开水,暖水瓶里有。”他匆忙交代一句,丢下我出去了。
  我胸口堵得慌,心如乱麻,怒火熄灭之后的悲凉让我害怕。
  整件事我是无意间被卷进去的,说难听点,谁杀了柳意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知道的这么多,还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黄大坤,他们会不会杀我灭口?我是不是在自投罗网?
  我害怕,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这么害怕,就是三年前那个晚上我也没有怕到这样的地步。陈鹏回来的时候我缩在他的床上瑟瑟发抖。
  “楚楚,很冷吗?”他迫切地过来,用潮湿的被子裹住了我。
  “鹏,你辞职好不好?”我哆嗦着说。
  “怎么了?”
  “你辞职!我们回家!”我气急败坏地嚷。
  “安静点,安静点。”他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没事的,不要紧,相信我。”
  “他们刚才叫你去干什么?”
  “通知我换工作。”
  “要调你回去?”我想起昨天黄大坤的话,还抱了一线希望。
  “不是,只是换个岗位。”
  我的耳朵嗡一声,仅有的一点希望破灭了。
  “楚楚,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滕志远,可是我们也必要怕他啊,是不是?”他还在安慰我。
  “他在这里干什么?”
  “我还不知道,只是通知我不搞技术……”
  敲门声打断他,陈鹏站起来去开门:“黄总?请进请进。”
  我退缩了一下,看见黄大坤独自走了进来,门没有关,一股冷风直扑进来,我把被子裹紧了点,身上开始冒冷汗。
  “你女朋友还好吧?”他问陈鹏。
  “还好。”陈鹏笑着回答。
  “瞧她冷的,你赶紧去烧点热水给她泡下脚,当心感冒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他端出长辈的派头来了。
  “楚楚,我老了,你可以叫我叔叔了。”我想起他给我写的字条,全是屁话!
  他不理会我愤怒的目光,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站住,回过头跟陈鹏说话,眼睛却看着我:“对了,小陈,忘了告诉你,滕志远现在是这个新厂的厂长了,明天董事会就会宣布。”
  我的牙齿发出咯咯答答的声音。
  “还有,”他不再看我,转向陈鹏:“你现在是质量监理,直接受公司领导,人事关系都转回公司总部,另外,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说完,他扭头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鹏,他是什么意思?”我焦急地问。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意思就是我不归滕志远管,他就是想给我穿小鞋也难了。”陈鹏看得出也松了口气。
  而我还在暗自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陈鹏留下来?究竟是好心还是歹意?
  “滕志远怎么成了你们公司的人?还当厂长?”我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止不住的哆嗦。
  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和车轮涉过积水的刷刷声,那一行人大约离开了。
  “不知道啊,我打电话问问。”陈鹏说着就拿出手机拨电话。
  我焦急地看着他,他的电话是打给在总部的同事,挂断电话后他说:“这个厂滕志远有股份。”
  我呆呆地张着嘴,这么说他还真发财了?
  陈鹏拉开门:“别想太多,我去打水。”
  他走之后我才逐渐冷静下来。质量监理?哄鬼啊?这个地方又没正式投产,监理什么?黄大坤果然狡猾,居然想得出来,以这么个名目把陈鹏绑在这里!
  手机响了,在我背后,我这才看见自己带来的背包还在背上。取出手机一看,是黄大坤发给我的短信,只有三个字:“你放心。”
  放TM屁的心!我狠狠地把手机丢到了床上,假的!虚伪!卑鄙!我把能想得起来的所有骂人的话都重复了一遍,嘴里却吐不出半个字。
  陈鹏提了桶热水上来,把我冰冷的双脚泡进去,热度顺着腿往上蔓延,打了几个寒战之后我身上绷紧的肌肤开始放松。
  “你带什么来了?这么大个包?”陈鹏问我。
  “给你带的衣服,还有吃的。”我这才想起来,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除了他的外套和长裤,还有几个食品袋和两个一次性饭盒,里面装着三只烧鸭和两只他最喜欢吃的椒油白切鸡。
  “一早去买的?”他捧着饭盒不肯放手。
  “嗯。”我点头:“是今天的第一个买主。”
  他看着我勉强笑了笑,伸手环住我脖子说:“有老婆就是好。”
  我伏在他肩膀上不说话。过了几秒钟,觉得他胳膊动了动,然后就听到吧唧吧唧的声音,这家伙,连这个时候都只顾着吃!
  我挣开他的手,他立刻就把啃了一半的鸭腿塞进我嘴里了,然后笑呵呵地说:“我到楼下拿瓶啤酒。”
  “鹏,我买的多,你也给同事吃啊。”
  “知道。”他说着就提着袋子和饭盒乐颠颠地下楼去了。
  我叹可口气,把泡起皱纹的脚提出水面,没有毛巾,湿淋淋地塞进他的凉拖鞋里蹭了蹭就放进被子里了。反正被子也是潮乎乎的,多这点水也无所谓。
  就像我目前的处境,多点威胁也无所谓,大不了跟柳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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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6: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还是哆嗦了一下,我死了倒不打紧,可是陈鹏这么快乐,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牵连他,我给他的委屈已经够多了,这三年真的很难得表示一下我的关心,不过就带了这么点东西来,他的感动已经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了。
  我不能把他牵连进来!站起来,我已经打定主意,马上就回去。
  楼下传来欢呼声,估计一帮被发配到这里的饿死鬼眼睛都会流口水的。
  过了好一会儿,陈鹏才拿着一瓶啤酒上来,手里的东西只有一个饭盒了,他嘻嘻笑:“楚楚,只剩这么点了。”
  “没关系,等你周末回家了,我们好好去吃一顿。”我温和地说,心里却在流泪,不知道这样日子还能延续多久?
  一顿饭因为有酒吃得拖拖拉拉,加上陈鹏油嘴滑舌的热吻做佐料,我都不知道我吃了些什么,但好歹是吃完了。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说我要回去,他立刻就点头:“我送你,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而且我怕雨太大了,会出事,山下那条小溪都成河了。”
  “你干脆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行的。”他很为难。
  我知道我没法说服他,陈鹏尽管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工作始终是第一位的。
  他打着伞送我回镇上乘车,走的时候连那两个先前不让我进门的保安也笑嘻嘻地欢迎我再来。
  坐在车上,我呆呆地看着窗外,第一次觉得连这个破烂的小镇都是如此的美丽。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一直呆如木鸡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连车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哎呀,水涨得好快!”有人大声说。
  我这才注意到,已经看到那条河了,果然,半天功夫,河水暴涨,离河堤只有大约一米的距离了。
  洪水中有无数旋涡,而我的脑子里也有无数的旋涡,我觉得头晕,不再看水,而是看向对面的起伏的丘陵。
  快到殡仪馆了,我心里一惊,我忘了柳意!
  这时候没人可以帮到我,可是我忘了还有柳意!
  她如今是鬼了,而且她是当事人,一只鬼应该拥有常人不能拥有的能力!她一定可以帮到我!
  “停车!”我站起来。
  车猛地刹住,车上一心看水的乘客发出骚动,不满地看着我。
  “我要下车!”我急忙说。
  售票员瞪我一眼,还是打开了车门。
  车开走的时候溅了我一身的泥水,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公墓跑,好在大雨天没人出来闲逛,否则看见我的样子不被吓死也会把我当逃犯或者精神病人抓起来的。
  我要去找柳意帮我,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如今我只能依靠一个可怜兮兮死的不明不白的女鬼了。
  公墓也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墓碑都在风雨中肃立着,我跑了两层了台阶就站住了。
  我跑这里来干什么?柳意的坟是假的,里面不知道埋的是谁,我跑这里来有什么用?
  “柳意!你给我出来!”我放开嗓子哭喊。
  “柳意,这都是你引起的,你给我出来!要是陈鹏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树林里有麻雀被惊飞,扑棱棱地折腾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了。
  嗓子嘶哑,都没人回答我,我颓然。
  “你们这些死鬼!”我骂这些不会说话的墓碑:“快去通知柳意,叫她马上来见我,否则我吵得你们不得安宁!”
  还是没有人回答我,这些沉睡的灵魂并没有因为我歇斯底里的吵闹而睁开眼睛看我一眼,连树林的麻雀都安静了,天地间只有呼啸的风雨发出的咆哮。
  我蹲下去呜呜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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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7:17 | 显示全部楼层
  “楚楚,你这是在干什么?快点回去!”有人一把拽起我。
  我抬头一看,顿时跟被马蜂蜇一般惊跳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呀——”
  “楚楚!”黄大坤吼了一声,脖子上青筋暴露。
  “你要杀我吗?”我拼命地挣扎。
  “你发什么疯?!”他的手跟老虎钳一般,死死地抓住我,推搡了两下,我手里的伞掉到了地上。
  “赶快,跟我上车!”他赶紧把伞伸过来,胳膊牢牢地圈住我,我几乎脚不沾地地被他拖走了。
  嗓子已经喊哑,这时候连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才知道人在真正恐惧的时候是多么的软弱。
  我横下心,不再挣扎。黄大坤把我拖下山,车停在殡仪馆大门口,里面的人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没人探头看一眼,我感到绝望。
  他一把把我塞进车里,跟着也上了车,用遥控钥匙锁上了门。
  从车窗上可以看见我的影子,面如死灰。
  “喝下去!”他把一只精巧的玻璃瓶递到我鼻子下,我闻到酒精的气味。
  “快点!”他说。
  我慢腾腾地接过来,一仰头,喝了一大口,还想喝,被他一把抢过去了:“不是叫你喝完!”
  人到了他手里,还有什么话好说?
  但是并没有出现我预想的什么肚子痛啊,脑袋痛啊,口鼻流血等等现象,相反,我感觉心口暖过来了。
  “好了,你脸色好点了。”他的声音也跟着缓和了:“楚楚,你这是干什么?跑在墓地里去大吼大叫?”
  我不说话。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他皱起眉。
  我还是不说话。
  “楚楚。”他叹了口气,良久说:“我知道你看见我和滕志远在一起很气愤,我也知道你怀疑我的动机。这么说吧,我现在知道的比你多,我也知道凶手是谁,并且还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我不能跟你说,有些事,你知道越少越好!相信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看他一眼,还是沉默。他提到滕志远,说明他并没有指错目标,而且看起来他不是想杀我灭口,如果要灭掉我,刚才在墓地就完全可以做得到,反正又没人看见。我的心思开始松动了。
  “我只能给你保证一点,我绝不会让陈鹏出意外!”
  “你答应过我……”我这才喃喃地出声。
  “是,我答应过马上把他调回来,但是现在我需要他在那里!”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答应过我……”我还是说。
  “楚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答应你绝不会伤害到你和陈鹏!”他再一次严肃认真地给我下保证。
  我不出声了,眼泪哗哗地流。
  “好了,别哭了,赶紧回家去,洗个热水澡,你不希望小陈为你担心吧?”他温和地说,掏了张手绢给我擦脸上的水。
  我接过来胡乱抹一把,又把他手里酒瓶抓过去喝下一大口。
  他点点头,从椅子中间跨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你……”我开口,又不知道该不该下这个台阶,有点尴尬。
  “我是来找柳意的骨灰的。”他直截了当地说。
  “找着了?”我挣扎着坐起来。不知道他酒瓶里装的是什么还魂水,反正这会儿我身上暖和了。
  “暂时没有。”他说:“殡仪馆管理很混乱,那个存放骨灰的房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
  “怎么会这样?”
  “他们的理由是不会有人打那些骨灰的主意。”他冷笑。
  我沉默了。
  车驶上公路,轻快地在大雨里滑行,我打了个喷嚏。
  他在后望镜里看我一眼,摇摇头。
  “那银行的事呢,你问清楚没有?”我问。
  “楚楚,从现在起,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交给我来办,我不会让小意死的不明不白的。”他冷冷地说,看见我不甘心的表情,他又补充一句:“滕志远是冲我来的!”
  我没听明白,瞪着他的后脑勺,他耳边的白发好像多了一点。
  “小意只是被他利用了。”他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他……”
  “放长线,钓大鱼。”他冷笑,随即又说:“好了,你别问了,以后我会告诉你来龙去脉的,现在我送你回去,你是回店里还是回父母家?楚楚,我看你还是回父母家去休息几天。”
  我没反对,他好像对我已经了如指掌,也没问我地址,径直把车开上我回家的路。我也不会笨到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很久没回过父母家,这三年来我甚至对逢年过节都感到抗拒,一到该团圆的日子,我宁愿跟陈鹏颠簸半天去他在小镇的家,这也惹得我未来的公婆对我相当的满意,只有陈鹏知道其实我是在躲。
  他曾经多次劝我,我还是不肯轻易回家,尤其是和他一起。
  每次陈鹏去我家,我父母尤其是我母亲都显得小心翼翼,好象欠了他一辈子的债,生怕得罪了他会让我受苦,母亲那种过分的热情和周到同样也让陈鹏尴尬,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来证明自己对我的过往不介意,但是母亲始终转不过这个弯,也让我倍感丢面子,我并不是破烂货,陈鹏也不是拾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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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8 09: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黄大坤没有把我送到家门口,而是在巷口就停了车,临走的时候他还是对我说要我别担心。
  我担心也没用,我知道。他走之后我赶紧给陈鹏打了电话,一是告诉他我已经安全到家,并且要回父母家小住两天,另外我也直接地提醒他要当心滕志远,并且警告他不许跟滕志远单独去任何一个地方,不论什么理由。陈鹏听说我回娘家非常的高兴,但是对我的警告他也照例觉得我小题大做,也照样认为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本来就不是君子!”我怒气冲冲地反驳,并且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感冒了?”陈鹏急忙问。
  “你到底有没听我的话?”我还在生气。
  “听,听,老婆永远是对的!”
  我叹了口气,只得说:“只要你不是口是心非就好。”
  敲开门,老妈看见我非但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反倒惊慌失措地一把抓住我,嘴唇哆嗦得话都说不出来。我吓得几乎跳起来,连忙问:“出什么事了?爸呢?”
  “在啊。”老爸应声而出。
  两位老人家好手好脚,我不理解地看着老妈。
  “楚楚,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可以回来吗?”我很受打击。
  “你怎么这个样子回来?跟小陈吵架了?你们是不是……啊?”
  “妈,你啊什么啊?”我连忙说:“我刚到他厂里去看他,回来就弄成这样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确实不像样子了,岔眼一看,不会有人怀疑我滚过泥塘。
  “你们真的没吵架?”老妈还是不放心。
  “妈,真的没有,我们快结婚了。”
  这句话总算使得母亲放我进了屋。真搞不懂这老妈是怎么当的,一听说女儿可以销售出去了,立马就喜逐颜开,当我是回门的姑奶奶,欢天喜地地把我让进屋,捧如上宾,端茶送水,忙得团团转。
  我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裹着一张毛巾被,盘腿坐在沙发正中间,心安理得地打我的喷嚏,一边如接受八卦版记者采访一般,回答父母的提问,诸如:“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结婚之后住不住家里?”“你们回不回他老家去请客?”“他有没假期?你们去不去旅行?”等等等等。
  我觉得安心,回到父母家那种久违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如果陈鹏不反对,如果他还是只得呆在那个破地方,我不介意结婚之后回家住,至少,老妈做的汤比小妹做的美味的多。
  但是再可口的汤都不能彻底平复我暗流汹涌的心脏。我只能借打喷嚏和擦鼻涕来阻止自己去想这段时间的事情,坐在父母家那张我坐了近十年的皮沙发上,我突然觉得那些事离我非常的遥远了。
  黄大坤叫我不要再插手,也许我真的可以不再插手,也真的可以不被牵连?
  母亲在翻找她的药品箱,一边找一边问我爸那盒花了几十元买的速效感冒药被他乱丢在哪里了,老爸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笑了笑,鼻子已经被揪得通红,说话都发音含糊了。
  妈妈端给我一杯水,手里捧着药丸,还不给我,坚持要喂我,我只好就着她的手吃药,她爱惜而满意地说:“以后啊,这些事该小陈做了。”
  我含糊地应了两声,其实陈鹏已经做在前面去了。
  有妈的感觉就是好,有娘家给我撑腰,至少被陈鹏欺负了都有地方诉苦。
  柳意也有母亲,但是她死后,她母亲好像就没怎么露过面,也不曾出来说什么话,或许说了,只是我不知道,但是我记起在银行看见她的时候,她丝毫不像痛失爱女的样子,难道那一百万真的就可以抵消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真的就让做母亲的三缄其口?还有,她会不会事先知道有人会给柳意巨款呢?她又知不知道给钱的人是谁呢?如果滕志远和柳意是青梅竹马,那柳意的母亲自然认识滕志远,推而广之,黄大坤多年前就跟柳意的父母有交道,那他是不是也很早之前就认识滕志远呢?但他怎么会不知道郭真珍是滕志远的妻子?他说滕志远是冲他去的,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厉害关系,导致柳意死于非命?
  想不明白,两边太阳穴又在剧烈地跳痛。我一边喝水一边皱起眉,杯子挡住我的脸,我从对面墙上的一块镜子里看到自己,被挡了半边脸且皱起眉头的我像足了柳意。
  “妈,我们家在城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我问。
  “怎么了?是不是想请客啊?”她立刻就联想开了。
  “不是。”
  “那你不打算请客?”
  “还没商量呢。妈,我是想问,前几天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女的,跟我很像,会不会是我不认识的亲戚?”
  “哪有的事,你爷爷奶奶都是外来户,就是有亲戚也在老家,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往来的,前年听到消息说,老一辈的都不在了,小一辈的又没交道,本来人丁就不兴旺。”
  “那外公外婆家呢?”
  “嘿,你小时候是他们带大的啊,坝上那些亲戚你都认识的。”
  想想也是,我一直在乡下长到六七岁,而且后来每年都要回去一两次,印象里没有跟我同年的表姐表妹。
  妈妈去了卧室,一会儿出来,坐到我旁边,将一样东西塞到我手里,是本大红色的存折。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给你存的陪嫁。”
  “陪嫁?他有我这个活人就不错了,还要买一送一啊?”我打开一看,好几万呢。
  “楚楚,小陈家也不是很富裕,你们办喜事啊,买家具啊都要钱的,万一买房子那就更需要了,我们就你一个丫头,不给你给谁?”
  我只好收下,抱着妈妈撒娇表示感谢。
  “好了,去睡觉,盖多一点。”妈妈说。
  父母还是很爱我的,尽管当年我做错了很多事,也辜负了他们的心血,可是他们还是爱我的。但这样的关爱也还是没能阻止我感冒加重,到了下半夜,我开始发烧,烧得糊里糊涂,眼前有人影在晃,全是白色的影子,仿佛又有冷清的月光,凉凉的月色让人心生寒意。
  我一向不喜欢月色,比起星光来,那点点闪烁微弱的光反倒让人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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